“若如此,弟子唯有不敬!”
張鬆瞬間把頭擡起來,滿臉凝重,浮現出一抹犀利的冷意,“師叔不要逼我!”
“究竟是我在逼你,還是你帶着人上來逼老夫?”靈鳩長老笑了,環顧四周,滿臉褶子都收起來,那張臉彷彿硬如石刻,森然,猶如霜雪。
我擦,什麼情況啊這是?
我和陳玄一都已經看懵了,原本是抱着結交嶗山長老,以後可以傍一條粗腿而來,誰特喵也沒有想到,我們一直尋找的製作邪鏡的真兇,居然就是我們打算拜見的人。
泥煤呀,真是人人處處是巧合,真虧我們還打算請靈鳩長老出手,替我們將那49道生魂放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老頭居然是始作俑者!
此時張鬆已經恢復了滿臉的冰冷,瞪着靈鳩長老的雙眼說,“師叔真不打算罷手?”
“廢話休說,你要替這49個苦主討公道,那就來吧。”靈鳩長老也擺開了架勢,渾身袖袍揮動,一股獰然的煞氣油然而生,袖袍內外,鼓動着一股灰濛濛的氣焰,隱約之間,有着無數兇戾的惡鬼在環繞。
山頂忽然起風了,大量濃霧夾雜着霜冷般的氣息,猶如鋼刀撲面而來,吹拂過我們的臉,森然而陰冷。
張鬆深呼了一口氣,默默摘下寶劍,橫胸而立道,“您畢竟是長輩,請先出手吧!”
看這架勢,今天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按照我和陳玄一的脾氣,早就摩拳擦掌,恨不得一擁而上,先把這老東西爆出屎來再說。
不過看張鬆的表情,似乎打算獨立解決宗門內部的糾紛,不希望外人插手。
於是我和陳玄一都很識相地各退一步,形成三角陣型,將那老頭遙遙鎖定起來。
“嘿嘿,你們這幫後生晚輩,還真是初生牛犢,也罷,張鬆小兒,且讓師叔見識見識,你這些年,到底有了多少長進!”
瞧見我們這幅架勢,靈鳩長老的老臉瞬間陰沉,一抖眼皮,露出幾分邪笑,忽然將雙手平舉起來,袖中一股灰濛濛的氣焰爆射而出,化作漫天寒暴,陰冷的白霧烈烈吹卷着,無形中,無數兇戾陰魂在其中閃爍交替,化作千萬鬼哭!
感受這空氣中涌來的氣息,我和陳玄一臉皮也是一抖,嶗山宗門的長老級人物,的確不是蓋的,光這份氣定神閒的姿態,就帶給了我們很大的壓力。
不過張鬆身爲七劍之首,一身修爲也不是白給的,乍見了對方的起手式,頓時將長劍猛然插地,張嘴怒吼,手腕中反扣一把五帝錢,運氣而握,蓄勢待發。
“去吧!”
靈鳩長老眼珠子一凜,揮手一指,漫天白霧化作一片寒霜,瘋狂涌來,濃霧深處,大量淒厲的詭笑聲如影如潮,化作索命厲鬼,繁複而至!
“喝!”
張鬆提氣爆吼,已經將手中的五帝錢排開,散落在地,口中踏動禹布,掐動咒訣,連連變換方位,只見一束紅芒反躍而起,落地的五帝錢紛紛開始跳動,一股陽氣徒然爆發,匯聚成一股猩紅的柱子,對着諸多襲來的鬼物橫斬而去。
唰!
紅光沒入濃霧,立刻爆發炒豆子般的疾響,紛紛炸裂如珠,一股至陽烈剛的陽氣暴涌,宛如狂潮,竟將襲來的白霧平推了三尺!
我和陳玄一都看得一呆,這纔是真正的道家術術。
兩人相鬥,壓根沒有比拼拳腳,而是率先施展起了道家的術法,以至陽克極陰,已經瘋狂地鬥在了一起。
我看得無比入神,忍不住拽了拽陳玄一袖子,說這場面可是難得一見,你覺得張鬆的嶗山道術怎麼樣,能不能破了靈鳩長老的百鬼邪陣?
陳玄一抿嘴道,“我看玄,張鬆的確厲害,但靈鳩長老浸淫鬼道大半輩子,哪裡是尋常蟊賊可比?這一趟鬥法,估摸着會很慘烈……”
話音剛落,那落地的五帝錢又再一次紛紛彈起,化作鋼刀利刃,在空中反覆顛倒,不斷轉換排列次序,一股暴陽之氣隨之而起,與那白霧瘋狂絞殺,將諸多襲來的鬼物都吹散得一乾二淨。
不過靈鳩長老早已跳入濃霧之中,絲毫不受影響,我們的炁場無法超越這些濃霧,只能聽到一陣繁瑣的唸咒聲,緊接着,又是一陣銅鈴晃動聲叮噹響起,下一秒,那霧中光景一邊,居然跳出幾道青面獠牙的跳屍,暴伸出青色的爪子,直襲張鬆面門。
狗ri的,連嶗山控屍術也用上了!
我看的心驚肉跳,嶗山千年傳承,論起對於屍體的操控技法,遠勝湘西趕屍一脈,那幾具跳屍也是無端兇狠,渾身腐肉,散發着無以名狀的惡臭,咧開獠牙,宛如鋸齒,一個個都好似投石機一般地蹦起來,飛撲向執劍而立的張鬆。
“咄!”
張鬆不敢怠慢,當即將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曲,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灑而出,全都沾在那些五帝錢上。
受了陽氣的滋養,五帝錢蹦得越發厲害,紛紛拔地而起,翻滾的銅錢好似電光炮彈,依次撞擊在這些跳屍們的胸口上,爆發出“叮噹”響聲,宛如鐵錘敲擊生鐵,金屬震盪聲絡繹不絕。
叮叮噹噹的一陣疾響聲後,六具邪屍紛紛倒地,仰天栽倒,胸口被銅錢撞中的地方,直接瀰漫出黑色的濃煙,就連那股凶煞的氣息,也強行被陽氣衝散。
“哼哼,試試這個!”
跳屍被破,靈鳩長老並不緊張,濃霧中尚有萬千邪鬼哭嚎,驟然間,幾道符紙自其中暴射而出,紛紛貼在跳屍後腦勺後,靈鳩長老將腳掌猛然一跺,剎那間,六具邪屍繃直雙腿,宛如彈簧一般直立起來,唰一下,再度跳起。
張鬆錯步疾退,忽然將手腕一翻,手中拉伸出一根子午玄鬥線,繃直了一彈。
那黃色線頭宛如張弓,在跳屍胸前接連爆響,連彈了六次,六具邪屍也僵硬地爆退,再次跌入濃霧。
“哈哈,張鬆,你果然沒讓老夫失望,想不到做了朝廷鷹犬,還有這種精力,如此精研嶗山術法,不過,薑還是老的辣,這話你聽過沒有?”
隨着一聲厲喝,銅鈴聲戛然而止,頃刻間,我和陳玄一都感到腳下一陣晃動,涌起了無數的森寒煞氣,在這地動山搖的可怕震盪中,地面紛紛開裂,無數邪寒之氣紛紛暴涌,直接衝向天空,化作張牙舞爪的灰氣。
與此同時,那咧開的地面裂縫中,居然伸出無數雙兇戾的森白鬼手,五指彎曲,宛如鐮刀,閃電般朝我們腳下爆抓過來。
次奧,這老東西,好大的手筆,居然將整個山頭都改造成了邪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