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翻涌,雷電遊走。
青銅鼎光影中,那山神廟徹底被籠罩,場面看上去極其駭人。
但這只是開始,只見那佈滿雷光的火球猛然收縮又迅速膨脹,竟然出現第二次爆炸,瞬間席捲整個山頂…
老妖黃元子看得冷汗直冒。
上次三仙廟突圍,爲防意外只是作爲震懾,要說起來,王玄也是第一次見。
《地元雷火珠》之威,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但看到屠蘇子明也是一幅吃驚模樣,王玄頓時眉頭一皺,“屠蘇兄,有何不妥?”
屠蘇子明疑惑道:“《地元雷火珠》可爆發雷霆地火,但卻沒有這般威力,或許,是那邪神廟中還藏着什麼…”
其他人聞言,莫名鬆了口氣。
天道自有定數,越是威力強悍的術法,施展條件也越苛刻。
比如太一教五雷法壇,不僅佈陣經幡法器煉製艱難、設壇時需要不少人配合,天時地利亦有講究。
中土大陸地炁奔涌、水炁充沛,風雲雷雨常見,才使得五雷法壇威震天下,即便如此,一個區域也不可能連續施展。
而屠蘇家這《地元雷火珠》雖說煉製艱難,但畢竟可靠錢財堆積,若一顆就有如此大的威勢,早就成爲第一世家。
而就在這之時,衆人忽然擡頭觀望。
山神廟火光濃煙沖天,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消失不見,軍陣前方蠱咒綠光也不再顯現。
“是何原因,看了便知。”
王玄當即下令,“邪神秘法被破,事不宜遲,變陣!全軍突擊,給我蕩平這座山谷!”
咚咚咚!
軍令一出,大軍立刻涌動。
青龍朱雀白虎三軍騎兵開始加速,鶴翼陣變鋒矢陣,永安《四象三才陣》騎兵衝鋒打頭,血浮屠兩儀陣則緊隨其後,輔兵弩牀、拋石車陣地再次拖後。
如此變陣,自有原因。
山谷入口雖說被拓寬,但碎石溝壑遍地,崎嶇不平,血浮屠軍陣站位受阻,難免威力大減,而永安府軍則沒這顧慮。
“駕!”
王玄策馬橫戟,血色披風獵獵飛舞,身,“龍鱗”四蹄生風,一個加速便來到《四象三才陣》將位。
白虎軍兵威最盛,爲鋒矢箭頭,青龍朱雀旗兩翼護衛,馬蹄隆隆,大地震顫,如一道利箭瞬間衝過谷口。
嘩啦啦…
兩側山坡碎石如雨,還有一股股黑煙呼嘯而下,野獸咆哮聲不斷。
這些是山上殘留的小妖。
常年淫祀已令它們瘋癲,恐懼下更是徹底失去最後一絲理智。
這些妖兵或舉石投擲,或拋去兵器化作野獸般四肢着地,渾身陰霧繚繞衝向輔兵。
皆是獠牙猙獰,口中白沫四濺。
“幹掉它們!”
青龍朱雀護衛兩翼,莫雲霄與杜春妮一聲令下,二軍士兵當即策馬彎弓。
咻咻咻!
箭出如雨,滿山妖兵或化作焦炭,或轟然炸裂,血肉四濺。
當然,作爲鋒矢箭頭,白虎軍任務更重,前方密林已煙火繚繞,更有毒蟲翻騰,密密麻麻小妖癲狂亂竄。
白虎軍皆是重騎長槍,戰馬隆隆,大地震顫,四靈頭盔下皆戴兇獸面具,眼神冰冷,槍矛如林,毫不減速。
“殺!”
張橫一聲怒吼。
所有軍士皆身上血色猛虎環繞,手中長槍一抖,一股怪異的嗡嗡聲瞬間響起。
如今永安全軍皆已配備坎離蕩魔槍。
此槍與王玄睚眥方天畫戟有些類似,但卻是槍刃下有一圓形太極輪,煞炁灌注後頓時嗡嗡震顫,生出一股爆裂之炁。
轟轟轟!
沿途小妖只要被刺中,當即血肉炸裂,從上方看,鐵騎碾壓過後,盡是一片血色。
眨眼之間,永安軍《四象三才陣》就衝入濃煙火光籠罩的密林之中,沿途小妖根本無法阻攔。
王玄面色冷漠策馬而行,主將大纛獵獵飛舞,聚攏煞炁的同時將整個軍陣護住。
一旁的八荒驚神鼓也升騰而起。
或許是王玄注入過多煞炁的原因,這法脈重器威力全開,鼓面上三眼道人光影已徹底顯現,竟緩緩手捏法訣。
咚咚咚!
鼓聲震動整個山谷,三丈高的血色波紋不斷向外擴散,不僅將火光濃煙劈開,沿途翻涌毒蟲也盡數炸裂。
永安府軍《四象三才陣》過後,只留下一片狼藉,毫不減速往山頂而去。
而在此時,龍豐府軍也衝過山谷,血浮屠迅速集結擺出兩儀陣,煞炁升騰而起化作一輪血色太極。
永安府軍衝得太快,谷中還有不少妖物,但還沒等它們緩過神來,就被血浮屠大軍徹底碾壓。
屠蘇子明雙刀飛舞,冷冽刀芒是暴風一般將遠處小妖盡數砍碎,隨後擡頭觀望。
只見遠處永安府軍煞炁滾滾,已衝破密林向着火光熊熊旳山頂而去。
屠蘇子明曉得王玄目的。
雖說《地元雷火珠》爆發神威,破了那黑麪相公神壇,但山上什麼情況還是未知。
必須趁機破掉龍脈地穴,纔可將其徹底剷除,這便是伐山破廟之法。
想到這兒,屠蘇子明不敢怠慢,舉刀一聲怒吼,“全軍突進,跟上王大人!”
“殺!殺!殺!”
全軍殺氣四溢,瞬間加速。
如果說永安府軍特點是迅捷兇悍,那麼龍豐府軍便是沉穩勇猛。
血浮屠大軍列陣衝鋒,地面震顫,四周山巒碎石不斷滾落,遠遠望去,一輪血色太極衝入密林,沿途樹木傾塌,幾乎硬生生趟出一條大道。
而在另一邊,永安府軍也遇到阻礙。
上山路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妖修建的地堡,阻路的同時,裡面還有車輪大毒蠍射出尾針,更別提癲狂衝殺的狐獾鼠狼。
“衝,莫停!”
王玄一聲冷哼,拎起墨玉寶弓,戰馬“龍鱗”興奮嘶鳴,猛然躍起加速。
王玄順勢彎弓搭箭,伴着一聲聲氣爆,三道金羽箭飛射而出,貼地穿梭,將一座座地堡穿透轟碎。
“破陣錘,殺!”
張橫也隨即下令,白虎軍士策馬飛奔中整齊換長槍,卸下飛龍鞍上的重型連枷,左掄右砸。
一座座地堡頓時塌陷,裡面毒蟲也被八荒驚神鼓震得粉碎,兩側青龍朱雀二軍則箭出如雨,清理攔路小妖。
這一番配合行雲流水,軍陣沒有絲毫減速,片刻之間就衝上山頂。
眼前,已是一片狼藉。
山神廟被夷爲廢墟,碎石骸骨遍地。
屠蘇家《地元雷火珠》內不知還摻雜了何物,那些青石古磚竟也燒成焦黑色,那座高聳神像更是佈滿黑油,依舊在熊熊燃燒。
“汪汪!”
幾名搜山軍士正要上前,阿福忽然對着北側幾聲狂吠。
嘩啦啦…
一截焦黑斷壁竟瞬間崩塌,化作密密麻麻黑色小蟲翻涌而來。
“讓開!”
王玄一聲冷哼破空而起,太虛陰陽訣運轉,軍陣煞炁涌入身軀,一掌揮出。
寒風乍起,前方瞬間火焰熄滅,先是一層白霜,又迅速凝結成冰,那些細小甲蟲自然也被凍結。
三陰蝨!
精怪朱玉鼎已冒險探查,王玄自然知道山上有此兇物,有所防備。
此物爲兇獸死後怨念所化,可擬物化形,毒素猛烈,身軀堅如精鋼,十分難纏。
但這蟲怪亦有弱點,若遇極寒便會休眠,天氣溫暖時纔會活動。
王玄已修得太虛陰陽訣,陰陽玄煞轉換至陽至陰,比原先太陰玄煞還猛,這些毒蟲自然手到擒來。
毒蟲被鎮壓後,王玄又望向那座山神廟,他能感覺到,一股怨毒陰森的意念仍舊盤旋不去。
燭龍眼開啓,頓時看到一股黝黑殘魂如煙霧般鑽入廟前一個幽深洞窟。
洞窟通道很詭異,土石四濺,看軌跡分明是從裡向外爆發。
“哦,原來如此!”
同來的岑虛舟拿着羅盤看了幾眼,恍然大悟道:“此處是個陰龍之象,地炁竅穴內陰炁淤積,又常年淫祀佈滿生靈怨念,《地元雷火珠》至陽之性,遇到後自然威力更甚。”
王玄眼睛微眯,“守住四周,我們下去看看。”
沿洞窟而入,很快找到一條通道,雖一片狼藉,但依舊能看出人工雕琢痕跡,沿途還有大量腐朽人骨。
王玄越看越熟悉,當進入後看到殘存壁畫,終於徹底肯定,這裡並不是什麼大楚山神廟,而是和龍珠山一樣,是一座古繚國皇族墓穴。
上面的山神廟,純粹爲掩人耳目。
而進入地炁竅穴後,也同樣出現了和龍珠山一般的小墓穴,裡面放着一具人丹寶柩,裡面赫然躺着具山魈屍體。
燭龍眼下,屍體內赫然有縷縷猙獰殘魂隱藏。
王玄一聲冷哼,睚眥方天畫戟直刺而出,邪神剩餘殘魂也隨之灰飛煙滅。
然而他心中疑惑卻並未散去,若有所思拿出坎元山地圖,龍珠山、隱龍禁地、還有此地,赫然連成一線。
王玄眼睛微眯,“岑先生請看。”
待將經過講述一番後,岑虛舟也來了興趣,看着地圖皺眉沉思道:“這…似乎是某種陣法的一部分。”
他又看了幾眼,忽然眼睛一亮,“不是陣法,是在落子!”
說着,眼中滿是興奮,“我明白了,坎元山中果然有大格局,古繚國也發現了這個秘密,解開天星局的關鍵,就是與天對弈,可惜這些傢伙才走了幾步便被謫仙劉長安所滅,不過也足夠驚人!”
與天對弈麼…
王玄聽罷,卻莫名有種不安。
這種東西玄之又玄,連謫仙都沒發覺,他的手下敗將古繚國又有何能耐?
唯一可能的,便是有人指點。
王玄莫名想起了古繚國傳承由來:國主遇襲死亡,巫祭以過陰之術入幽冥將其靈魂拉回,自此學會了異類真仙傳承。
幽冥琉璃聖尊,難不成是這異類真仙,在借古繚國之手下棋落子?
王玄望着洞窟內詭異壁畫,只覺心中涌上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