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全場皆寂。
裁判有些愕然。
居民們也都驚了。
【雖然我覺得醫術這一場肯定是大小姐勝，但武力吧……普通人怎麼也也不可能和塔大人教導出來的學生相比。】
【這是主動送死？看不懂。】
【武力原本就是最後一場，畢竟要是在擂臺上斷個手受個傷什麼的，可就沒辦法比試醫術和藝術了。】
誰都知道對於醫生來說，一雙手有多麼重要。
“大小姐，競選規定了，武力必須放在最後一場。”裁判神情嚴肅，“不能夠更改，因爲藝術和醫術都需要健康的體魄。”
嬴子衿微微頷首，微笑：“也就是說，我再贏一場，就能夠比試武力了？”
“這……”裁判被噎住了，只能看向希洛，“理論上講是可以的，但還是要看希洛小姐的意思，雙方都同意之後，纔可以。”
希洛想拒絕。
她現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昨天晚上的襲擊，被嬴子衿擋下了。
怎麼擋住的她還不知道。
但很顯然，嬴子衿今天是專門來打壓她的。
然而她先前因爲心急，說了不該說的話。
眼下全城的居民也都在看着她，她要是拒絕了，會更顯得她心裡有鬼。
“可以！”希洛猛地擡頭，冷笑，“先比一場，再比武力，但前提是你能贏。”
“嗯。”嬴子衿懶洋洋，“你來挑，比什麼？”
“比樂器！”希洛咬了咬牙，“我們一起彈一首曲子，誰壓過誰，誰就贏，樂器自選。”
她絕對不能和嬴子衿比醫術。
否則丟臉的只會是她。
已經輸了兩場了，這一場，她絕對不能輸。
賢者女皇在音樂上的造詣極高，她也學習了很久。
世界之城的音樂鑑賞水平可遠遠不是七大洲四大洋能比的，她不信嬴子衿憑着城外的曲子還能壓過她。
聽到這話，江燃扶着額頭，不忍直視：“完了，這是個傻逼。”
一旁，西澤聳了聳肩，深以爲然：“確實是。”
幾個世紀前他資助的那些藝術家們，鋼琴這一領域除了嬴子衿外，就只有她請教過的幾位音樂大師了。
其他樂器不敢保證，但鋼琴目前還沒有人能勝過她。
“夭夭的鋼琴彈得很好。”素問也沒有什麼擔心，笑，“我也還沒聽過現場版的。”
管家握拳：“大小姐一定是最棒的！”
臺上。
騎士們已經將各種各樣的樂器擺了上來。
希洛選擇了一把豎琴，她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右邊，瞧見女孩在一架鋼琴前坐下。
很輕蔑地笑了笑。
鋼琴太普通了，能彈出什麼花樣來。
嬴子衿試了兩個音，擡起頭，看向二樓。
和傅昀深的視線對上。
他勾脣，無聲地問：“怎麼樣？”
“沒你送的那架手感好。”
兩人用脣語交流，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
裁判後退一步，舉手：“第三場比試，藝術，兩位開始！”
“咚，叮咚——”
熟悉的前奏響起，第一個音就蓋過了希洛的豎琴。
傅昀深緩緩擡眼，輕笑一聲：“《聖戰》……”
薇拉·霍爾成名的三首曲子之一，也是最難的曲子。
第一幕曲子寧靜柔和，像是泉水拂過，潺潺作響。
但轉到第二幕的時候，鋼琴音達到了一個爆發的頂點。
“咚咚！”
每一聲，都衝擊着人的耳膜。
這首奏鳴曲的高潮很輕易地就將人拉入了音樂所描繪的世界裡。
反叛驟起，戰爭一觸即發。
黑白分明的戰場上光影交錯，周圍是一片殘垣斷壁。
傅昀深眼睫微微垂下，按住頭，腦海裡破碎的畫面在這一刻瘋狂地閃動了起來。
“《聖戰》啊。”西澤摸了摸下巴，“可惜了，老大隻是玩玩，只寫了三首曲子，這首《聖戰》我是最喜歡的。”
江燃僵着臉，緩緩轉頭：“你……你說什麼？”
“薇拉·霍爾啊。”西澤奇怪地看着他，“你沒聽過？看來歷史學得不怎麼好。”
江燃：“……”
他聽過啊。
可那不是幾個世紀前的名人了嗎？！
不好啦，他的世界觀又一次崩塌了。
場上也是一片沉寂。
鋼琴曲和豎琴曲交織在一起，但卻沒有人去聽希洛的曲子是什麼，甚至都忘記了還有這麼個人。
全部的目光集中在女孩身上。
她在彈鋼琴的時候，像是璀璨的星，在發光，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臥槽臥槽！奈何本人沒文化，只能這樣來表達。】
【這是什麼神仙曲子啊，有名字嗎？】
【這TM新年大典的那首曲子也沒辦法比吧？我人都傻了】
新年大典的那首《神聖曲》，可是賢者女皇親自作曲。
希洛撥着豎琴絃的手在顫抖，臉也逐漸變得慘白。
每一個鋼琴音都在衝擊着她的耳膜，讓她根本無法專心致志地撥絃。
氣勢上已經完全輸了，被徹徹底底的碾壓。
當第二個高潮驟起，又是一個高音從女孩的手指下旋轉而出。
“咚！”
“刺啦——”
希洛崩潰了一般，雙手猛地一停，直接扯斷了豎琴的弦，發出了刺耳的鳴叫聲。
然而，嬴子衿卻沒有受到她的影響，修長的手指依舊在鍵盤上跳躍。
直到最後一個音完美的落下，收聲，她這才停下了彈奏。
《聖戰》的結尾以沉重的悲劇落幕，帶來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
奏鳴曲結束後，整整五分鐘，競選場內還是一片死寂。
希洛的臉色也慘白如紙，腦子嗡嗡地響。
嬴子衿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世上難道沒有她不會的東西嗎？！
【就這？】
【希洛在賢者院跟女皇大人學了個寂寞嗎？】
【實不相瞞，這彈的，還沒有我在音樂學院上學的朋友好。】
【我小聲bb一句，以大小姐這個演奏能力，就算是女皇大人親臨也不一定能壓過。】
都不用裁判宣佈，這一局到底誰贏，已經很清晰明瞭了。
希洛的選票再一次狂掉。
被灌了三個0，她的支持率直接掉到了20%。
剩下的比賽根本不用再比了。
“大小姐已經贏了三場，所以競選也算是贏了。”裁判猶豫了一下，開口，“所以這後面兩場不用比也是可以的，爲了節省時間，我們可以請賢者大人們來進行最終投票了。”
“我沒有在賢者院學習過，也不認識任何一位賢者。”嬴子衿擡了擡頭，“所以才更需要參加競選。”
希洛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
不錯。
嬴子衿不是賢者院出身，就算賢者戰車投一票，也僅僅只是一票而已。
而她身後，至少站了三位賢者。
嬴子衿怎麼比？
然而，下一句話又將希洛打回了原形。
“所以我才更需要多比兩場，藉此讓賢者大人們多注意注意。”嬴子衿打了個哈欠，聲調沒有任何起伏，“這是一個機會，我不能放棄。”
江燃：“……”
他嬴爹又在一本正經地說瞎話騙人了。
裁判下意識地看了希洛一眼，卻沒什麼辦法反駁。
除了全城直播之外，在大家長競選之前紗羅還立下了這麼一條規定。
只要有一方不同意，競選就不能中止。
這個目的也是爲了讓希洛更好的碾壓嬴子衿，最好在擂臺上把嬴子衿廢了。
可誰能想到，現在這條規定反而限制了希洛，爲嬴子衿服務了？
規定在W網上列着，不能爲了一個希洛就失了民心。
騎士們將樂器撤下去，在競選場中央升起了擂臺和防護罩。
嬴子衿活動了一下手腕，摘下一根髮圈，將披散的長髮紮了一個馬尾辮，慢慢地走上擂臺。
希洛緩了口氣，手指握緊。
她跟塔大人學的格鬥，還吃過魔術師的鍊金藥物。
她的身體強度連那些基因改造者都無法相比。
冷靜。
她一定能贏。
裁判再度舉手：“第四場比賽，武力，開始！”
這一聲落下，希洛立刻暴起，猛地朝着女孩攻去，攻擊的是要害命脈。
她眼中劃過一抹陰冷，冷笑了一聲：“那就比一比武力。”
嬴子衿環抱着雙臂，站在原地沒動。
而在希洛的攻擊臨近她只有一寸的時候，她動了。
只是很簡單的擡手肘擊，動作卻凌厲暴狠。
“咔嚓！”
“咔嚓！”
兩聲清晰的脆響，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希洛的雙膝被狠狠地擊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
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在衝擊力之下倒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防護罩上。
周圍瞬間一片寂靜：“……”
嬴子衿鳳眼微微垂下。
她看着地上的希洛，嗓音疏冷：“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