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接個電話。”
肖左拿着手機去了窗邊，陸桑還在繼續抿着茶水，味道不是很喜歡，偶爾喝喝無妨。
擡頭看過去，他側對着她接電話，只看得見側臉，看了會他忽然回頭，陸桑立馬扭頭，有點兒心虛。
肖左的目光太過犀利，能看透一個人，但有時又覺得特別真誠，一個人的眼裡竟然可以有那麼多的情緒。
肖左打完電話回來，在她對面坐下，看見她杯子空了，又給她倒了杯水。
“女朋友？”
“不是，家人。”
呵，他在解釋？
陸桑低頭默了會，看着面前又是滿滿一杯大麥茶，有點兒崩潰，揉揉手腕開口：“任蕘和陳楚前夫有染，現在又和陳楚現任男友有染，陳楚的殺人動機很明顯。”
“嗯。”
“但是陳楚太冷靜了，今天她來配合調查，表現的太正常。”
“也許是她心理素質好，演員會演戲。”
“接下來先盯着她，不能讓人出國。”
肖左點頭：“我已經跟上面打了招呼，人暫時是出不去。”
陸桑還想在見一見陳楚，她需要找個理由讓陳楚再次來配合調查。
“肖隊，你有辦法讓陳楚再來配合調查？”
“明天上午。”
“真有辦法？”
“那是自然。”
陸桑也不問是什麼辦法，反正只要人來了就行。
菜正好上來，她遞了雙筷子給他，埋頭吃起來，菜有些辣，她吃的很爽，鼻頭微微冒汗，抽了張紙巾擦擦，又給他抽了幾張。
“不吃豬肝？”肖左見她每筷都避開。
“嗯，口感覺得奇怪。”
“挑食。”
有幾樣不吃的菜，這很正常。
“女孩子家多吃點豬手。”
裡面含有膠原蛋白，陸桑悄悄看了他一眼，難得還知道這個。
他低頭喝湯，鼻尖上都是汗，給他的紙巾壓在一邊。
碗邊有個小缺口，陸桑小心的避開，吃了一碗飯，喝了半碗湯。
她最先吃完，手裡拿着個打火機靠在椅子上玩，肖左看了眼：“不抽菸帶着打火機在身上？”
“誰知道呢，也許我有病吧。”
“打火機很酷。”
“謝謝。”
陸桑正反看了幾眼打火機，很老的款式，好些年了，外面的金屬掉漆，她特意找人補了回去。
她繼續玩着，肖左認出是哪個系列的打火機，現在已經停產。
陸桑見他又喝了碗湯，看來他是真的不挑。
“湯很好喝？”
“不吃浪費，很多地方連口飯都吃不上。”
陸桑挑眉，看向他手腕上的百達翡麗，一隻表夠吃多少碗西紅柿蛋湯。
“給我半碗吧。”
陸桑沒想過自己有天會和他一起分一碗湯，只爲了不浪費把它喝完。
身後空調呼呼地出着風，她滿頭大汗，胡亂的在臉上抹了把，見他看着她。
陸桑好奇的瞪大眼：“怎麼了？”
肖左指指她臉頰，她又摸了下。
“這裡？”
“這裡。”
肖左伸手過來，他指腹輕輕刮過，臉頰一熱，指尖上一抹白紙屑。
她感覺臉頰上那抹熱一直在蔓延，最後整張臉都開始灼熱起來，陸桑趕緊站起來，先行離開。
肖左詫異的眸子微轉，約莫是想到什麼，扯着嘴角低低的笑了起來。
一直走到外面停車場，陸桑才停下來，臉上的熱度總算是被晚風吹散，城市華燈初上，夜色慢慢籠了下來，她站在橘色路燈下，柔和的光打在她身上，冰冷的五官也變得俏麗起來。
肖左手插在褲子口袋，長腿慢悠悠走到車邊，微微靠着車身，他剛毅的側臉在路燈下顯得更加立體，英俊，路過的小姑娘偶爾會看他一眼。
陸桑拿出頭盔，準備騎車離開，肖左喊住她。
“桑桑。”
她詫異的回頭，這是肖左第一次喊她桑桑，字正腔圓，音調低沉，如大提琴一般。
“還有事？”
肖左看着她，半響又搖搖頭：“沒事，你走吧。”
陸桑覺得奇怪的很，最終坐上車，發動離開。
機車很快消失在車流裡，肖左低頭看了眼時間，現在還早，可以回趟警局。
陸桑走的不是平時回去的路，而是相反方向，最終機車停在小區門口，買了些水果上樓。
在門口躊躇了會，找出鑰匙開門，門裡人聽見開門聲，往門口看過去。
“爸，我回來了。”
陸文成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水果：“吃飯了？”
陸桑點點頭：“和同事一起吃過了。”
“鍋裡還有大骨湯，我給你盛一碗。”
她站在屋子中間，沒看見王琴：“媽呢？”
“在樓下打麻將，剛去沒一會。”
陸文成盛了大骨湯來，熱乎乎的冒着氣，陸桑坐在沙發旁的小板凳上，不忍拒絕，又吃了起來。
“喝湯熱，吹吹風扇。”
陸文成把風扇對着她，看着她開了口：“最近工作忙？快二十天沒回來。”
陸桑口齒不清的嗯嗯兩聲，吐完骨頭：“最近在查一個案子，一直沒破案。”
“注意身體，最近膀子疼不疼？”
她笑笑：“不疼，還沒到冬天呢。”
陸文成見她下巴比上次回來又尖了點，忍不住了嘮叨：“桑桑，你現在的工作到底不適合女孩子，我知道你是爲了那件事，答應我，等真相大白之後，退出吧，找份安定的工作，我和你媽年紀都大了，再也受不了刺激。”
陸桑心裡有些沉重，垂下眼瞼，沉默了幾秒：“好，我答應你。”
“我知道你有心結，聽我一句，活着的人不能被過去絆住。”
她眨眨眼，吃進嘴裡的大骨湯瞬間沒了味道，眼睛有些澀，鼻子也有些發酸。
“爸，那是我唯一的心願，人活着總要有目標，不能爲了活着而活着。”
“好好好，說不過你，晚上就睡在這邊，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陸文成走了，陸桑看着碗裡的大骨湯，吸吸鼻子喝完，好像有點鹹。
洗完碗出來，房間已收拾好，她分明已經長大，房間依舊佈置得粉粉的，像個永遠沒長大的孩子。
“洗個澡早點睡，明天還要上班。”
陸桑點點頭，直接踢掉鞋子躺在牀上，雙手枕在腦後，望着泛黃的天花板，記憶像一下回到小時候，她和姐姐坐在小牀上玩泰迪熊，把小熊的胖次扒下來戴在自己頭上，然後傻乎乎的去問大人好不好看。
她伸手摸了下櫃子，知道那些玩具就在裡面，王琴一直沒捨得丟，洗的乾乾淨淨放在裡面，想念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大概是頭頂燈光太刺眼，陸桑覺得眼睛更是澀澀的，伸手覆住眼眶，頭埋進被子裡，似乎還能嗅到太陽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