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桑把溼漉漉的發揉乾淨,湊到老胡身邊:“你們有在案發地找到其他東西?”
“樑靜在死者手裡找到一枚鈕釦。”
“那死者的指甲肯定沒被拔掉。”
“對,按照以往組織的案子,指甲是要拔掉,指紋也要毀掉,但這次都沒有,風格明顯不一樣。”
“我和肖左也覺得奇怪,你不是一個人。”
“處理的不乾淨,看着像是非常倉促。”
“哪裡?”
“兇手好像是爲了節省殺人時間,所以拋屍在市區,另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拔指甲,毀指紋,就連裹屍體用的都是死者自己的浴袍。”
“對。”
老胡和她想到一起去了,王珺被殺的很忽然,屬於臨時作案。
“希望屍檢之後能發現更多證據。”
回到警局天已經黑了,時間也不到六點,陸桑回辦公室換了衣服之後和肖左下樓,痕檢室裡所有燈全部打開,明晃晃的燈光照的刺眼,夏木和樑靜在穿白大褂子,戴着白色口罩,打算開始工作。
“準備開始工作?”
“嗯,你們來觀摩?”
“算是吧。”
夏木好心提醒:“一會要開膛破肚,你確定看了沒事哦?”
陸桑早就有心理準備:“我知道,下來之前吃了點麪包,晚上沒打算吃飯。”
“那好,你也穿件吧。”
陸桑和肖左穿了衣服進去,肖左隨手關上門。
王珺身上的浴袍已經被脫下,赤條條的躺在架子上,夏木開了頭頂的大燈,白光瞬間照下來,打在青紫的屍體上。
“你們找個椅子坐會吧,屍檢需要的時間不短。”
“嗯,你們開始吧。”
陸桑撥弄着手上的手套,仔細看了王珺的手指甲,沒有修剪過的痕跡,接着是腳趾甲,也沒有修剪過的痕跡。
“先是外部檢查。”
樑靜從頭部開始,在拋屍現場就檢查過一次嘴巴,如今在細緻檢查。
“嘴巴里有殘渣,盤子。”
夏木遞了盤子過去,樑靜揪出來一個一塊肉沫,還有個蔬菜的殘渣。
樑靜盯着殘渣看了會,也沒看出是什麼肉:“一會化驗下成分。”
“好。”
樑靜扒開死者的鼻子:“鼻子正常,耳朵裡沒有充血,眼睛也正常,沒有傷。”
接着是頭部,夏木幫忙擡起頭,樑靜手順着頭摸了幾圈,沒有掉下來的發。
“刀呢?”
“這裡。”
樑靜把王珺的頭髮全部踢掉,一會刮光,變成光禿禿的頭,樑靜用燈光照在頭部,仔仔細細觀察三分鐘之後:“頭部外表沒有受傷痕跡。”
肖左問:“一點沒有?”
“對。”
“後腦勺着地的痕跡也沒有?”
“沒有。”
“好,你繼續。”
樑靜放下頭移動燈光,死者的臉煞白,半邊臉上還殘留着血跡,夏木用紙巾一點點擦去,陸桑看着王珺的屍體,忽然想到他的父親,大概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陸桑湊到肖左身邊:“可以通知王珺的父母?”
“嗯,肯定是要來見見,畢竟是自己兒子,雖然斷絕了父子關係。”
“我去通知。”
她回辦公室打了電話,用的是辦公室的電話,電話無情的被掛斷,陸桑聽着嘟嘟聲,大概
他以爲又找他配合調查王珺的事情,非常不願意配合。
陸桑又撥打一次,這次依舊是掛斷。
她沒停下,依舊打了過去。
這次王珺父親沒掛,氣勢洶洶的接了電話:“我都跟你說過,王珺早些年就離家,他這些年在外做了什麼我都不知道,求你們不要在往家裡打電話。”
等他說完陸桑平靜的開口:“王珺死了。”
從辦公室回到痕檢室,樑靜已經的開始檢查脖子。
她用工具剝開傷口,深的看見氣管,大半個脖子都要掉下來。
“傷口深四釐米。”
夏木:“這樣的傷痕是肯定要死人。”
“對,頭都要割下來。”
陸桑:“看傷口是什麼刀?”
“應該長度不會小於十五釐米。”
陸桑用手比劃了下,這樣的刀藏在衣服裡也不是沒有可能,王珺身手不錯,普通人打不過他,能殺他的多數是組織裡的人,如果是臨時起意,會不會刀就是屋子裡的呢。
“刀口的方向呢?”
“個子應該和王珺差不多。”
陸桑看看肖左,大概他那個身高。
“看切面是一刀結束,沒有補第二刀,力氣用的很大。”
樑靜檢查完傷口,用棉球擦乾淨傷口外面的血跡,讓屍體變得乾淨,接着開始檢查其他。
王珺的手指甲不算剪的整齊,有些甚至裡面還有凝固的血,樑靜拿着手用東西把裡面的凝固的血全部剔下來,刮掉在盤子裡,連帶着指甲裡的其他東西。
夏木:“裡面不怎麼幹淨。”
“這是好事,越是不乾淨能查到的東西越多。”
陸桑也附和了句,她瞅了眼坐着她對面的肖左,一直保持沉默,幾乎都要當他不存在。
樑靜繼續往下,王珺腹部側面也有一刀,這次是刀橫着進去,樑靜測量深度:“深度三釐米,寬度四釐米,如果不補脖子上的一刀,死者未必會死,腹部三釐米的傷口搶救及時的話是沒有生命危險。”
樑靜把傷口徹底扒開,陸桑湊過腦袋,幾乎看見裡面的內臟,肖左一下子拍在她腦袋上;“別湊熱鬧。”
“我就看看。”
樑靜把肖左的動作看在眼裡,手上動作不停,繼續撥弄着傷口。
“傷口也是一次性造成。”
王珺袒露的胸口上血全部被樑靜擦乾淨,看着不那麼的猙獰。
接着開始檢查下面,陸桑覺得屍檢人員厲害,在他們眼裡沒有男女之分,只有死人和活人。
很快下半身檢查完畢,沒有受傷的痕跡。
“表面檢查完畢,現在開始剖肚子。”
陸桑看着樑靜手中的刀利索的劃下去,然後肚子上就一道口子,她已經看見血出來,夏木手中免棉球立馬去擦掉。
肚子已經剖開,五臟六腑她沒看見,不過倒是瞥見樑靜在裡面切開胃。
人在她手裡就像是個標本,一點點的切開。
“盤子。”
“這裡。”
樑靜把王珺胃裡的東西全部夾出來,足足放了一盤子。
“看樣子應該是飯後之後不久就遇害,胃裡的東西來不及消化。”
夏木看着盤子裡噁心的一團食物,稍微放的離自己遠了點,陸桑掃了一眼之後不想在看。
樑靜還在埋頭檢查,痕檢室裡一股子味道,酸酸臭臭,夏木打開抽風機。
“一會就好了,你們要是受不了就先出去。”
“沒事。”
肖左抿着脣並不說話,陸桑託着下巴看,忽然看見老許在玻璃窗外面招手,看樣子是找她。
陸桑拉開門出去:“有事?”
“王珺的父親回電話過來,說要見見王珺。”
“可以,但不是現在。”
“他已經在來的路上。”
“到時你去接他,等樑靜做完屍檢之後可以見。”
“好。”
陸桑重新進去,樑靜忽然開口問:“死者的家屬通知了嗎?”
“在來的路上。”
“一會我這邊結束可以讓家人見見死者。”
“嗯。”
接下來的內臟檢查快的多,王珺的致命傷是脖子上,內臟沒有問題,樑靜開膛破肚是爲了檢查他胃裡的東西,是否吃進去其他東西。
“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屍檢報告也等會才能出來。”
“OK。”
陸桑想起在死者手裡發現的鈕釦:“鈕釦呢?”
“在外面。”
夏木從袋子裡拿出鈕釦:“就是這個,你看看。”
陸桑盯着手裡的鈕釦,鈕釦應該是外套上,上面並沒有衣服的LOGO,應該是件普通的衣服。
“兇手是男人。”
“嗯,就是不曉得上面是否有指紋。”
陸桑把鈕釦還給夏木:“等你檢查結果出來吧。”
“好,我一會就看看是否有指紋。”
陸桑和肖左剛走出痕檢室,老許帶着王珺的父親從走廊那頭走來,王珺父親身邊的婦女應該是王珺的母親。
走廊上傳來隱隱的哭聲,哭聲越來越近,陸桑看着王珺的母親哭成淚人。
走近了之後,王珺父親顫抖着聲音:“我來看看王珺。”
陸桑指指裡面:“稍微等下。”
“好。”
這次見到王父和上次見到明顯神色不一樣,一個失蹤多年的兒子和一個已經確定死去的兒子,在他心裡是不一樣。
“他死的慘嗎?”
一直沒說話在哭的王珺母親忽然開口:“我可憐的孩子,都是你的性子害了你。”
在陸桑看來王珺的死相已經不算慘烈,和那個肉醬相比,他還有全屍,肉醬是連全屍都沒有。
“還好,脖子上被割一刀,是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
“你們在哪裡發現他?”
“護城河。”
陸桑不太想給死者家屬說太多,容易造成家屬情緒過於激動:“你們進去吧。”
肖左側着身子站外面沒進去,示意她和老許一起進去,痕檢室裡樑靜掀開白布:“看看吧。”
陸桑不忍看王珺父親臉上的神色,默默地走到一邊,等着他們宣泄完情緒。
樑靜也走了過來,與她並排站在牆角:“死者死的非常迅速,走的時候並不痛苦。”
“我可憐的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
屋子裡都是王珺母親的哭聲,上次去王珺家並沒有遇到她,她看着比王珺父親年紀大,走路腿似乎有些小問題,陸桑不禁想到王珺父親的話,王珺離家出走之前傷了她母親。
十分鐘之後,樑靜合上白布,人全部出去。
“我什麼時候可以來領他屍體。”
“到時我們會通知你。”
“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