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陰魄分身

出雲皇朝裡,法就是禮,禮就是法!禮法有云:君爲臣綱!雲皇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違抗聖諭,就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就會遭到所有玄者追殺,在出雲皇朝寸步難行。

康易秋這個時候,才真正的被楊恆嚇破了膽子。這項聖諭,他本來就是知道的,現在被楊恆一下子翻了出來,康易秋心中的不甘和憤怒完全被恐懼代替。

造反,纔是真正的要誅殺九族的大事,到時候不僅是他,就連國姓侯康抗,怕是也要遭殃。

康易秋畢竟年紀尚輕,心機更是比不上他的哥哥康易春,這時候被楊恆連連逼迫,六神無主,站在原地,竟然目瞪口呆!

“把你勒索來的東西都拿出來,快滾吧!記住,我叫木易,你若是不服,不妨再來找我!但是,你若要遷怒其他人,就算到了國姓侯那裡,我也要和你理論理論!看看賢名遠播四方的國姓侯爺,是不是也像你這般目無禮法!”看着這康易秋呆若木雞,楊恆心中陣陣冷笑,他聲振屋瓦,將康易秋一下震得全身冷顫。

與此同時,衆多士子紛紛向楊恆投來感激的目光。今日折辱康易秋,本來他們人人有份,他們心中也害怕將來康抗會報復。可是,看樣子楊恆竟似要一力承擔,一種感激、佩服、甚至是崇拜的感情油然而生。

康易秋被楊恆一喝,這纔回過神來,他把懷中勒索來的東西往地上一倒,撥開人羣,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最後還能聽到他歇斯底里的咒罵聲:“木易,你等着,若讓你通過文士考覈,本侯便不姓康!”

康易秋落荒而逃,周圍一百多個士子面面相覷。看着這個之前讓他們飽受屈辱的國姓侯世子受窘,每個人心中都升起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不過,把康易秋逼走,他們的功勞實在不大,在短暫的快感襲來之後,每個人又都暗自慚愧,埋怨自己爲什麼沒有楊恆的膽魄,爲什麼甘願受辱也不敢出頭。

最後,他們每個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楊恆。

“地上的東西,原本是誰的,大家儘可以拿回去。”面對衆人齊聚的目光,楊恆面色坦然。

“太好了!”周圍一片叫好聲。

“謝謝你,木公子。”趙九日、木子鵬兩人整了整衣衫,對着楊恆作了一個文禮。

“舉手之勞而已……”楊恆淡然說道。

“這下可麻煩了,康易秋這小子是國姓侯的兒子,咱們這次考覈又是在國姓侯府之中,我怕這小子會對咱們不利!”木子鵬一片愁容,“特別是你,木公子,我怕這小子會害你。”

“你們放心,我剛纔已經說明白,今日之事,全是我木易一人所爲,就算國姓侯要怪罪,讓他來怪我好了。”楊恆高聲說着,大義凜然,臉上一片坦蕩蕩,似乎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這怎麼可以,今日木公子是替我們兩個出頭,我們怎麼可以把責任全讓公子你一個人承擔?”木子鵬立即搶着說道,他說的急切,不過,臉上仍然是一種憂心忡忡的樣子。

楊恆淡淡一笑:“你們放心好了,安心準備考覈,一點事情也不會發生。”說完這話,楊恆邁開大步,朝着凌霄閣走了進去。

他一邊走着,人羣之中自然而然的讓出了一條道路。道路兩旁的士子,眼睛之中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感想。有些人是敬佩,有些人是嫉妒,還有些人認爲楊恆是太過於自信了。不過,無論是哪種情緒,裡面都夾雜着一點佩服。

這一刻,楊恆無形之間已經成了這一批士子之中最光耀奪目的一顆明星。

面對種種複雜的眼神,楊恆神色坦然,這種情況,正是楊恆渴望的得到的效果。

他剛纔出手修理康易秋,並非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年齡越大,他便越是覺得,對抗康抗,僅僅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要想完全摧毀康抗,就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這一百多個士子,其中就有他需要的那種人。

要讓這些心高氣傲的士子真心實意的替你賣命,威逼利誘是沒有用的,真正起作用的,是一個人品格的吸引力。

楊恆,正是在這羣人中刻意的樹立這種品格。這一點,他是從康抗身上學來的。

康抗僅僅用十年時間,就養食客一萬,這份籠絡人心的手段,就算在出雲皇朝五百年的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

楊恆蟄伏定北城十年,雖然還沒有在定北城見過康抗,卻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瞭解到康抗的行事作風,甚至是性格特點。

康抗號稱當世大賢、溫潤君子,賢名遠著四方,善於用各種手段籠絡人才,便是他最大的特點。

“康抗,你這僞君子,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敢不敢爲了你的寶貝兒子,親手毀了自己十年來苦心經營才得來的好名聲。”走着路,楊恆心中陣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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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雲層裡面,凌霄閣的最頂層。

這裡雲霧繚繞,下面的人根本看不見。有兩個人,腳踏雲層,好似天上的神仙下凡,神情瀟灑飄逸。他們的身體好像和周邊的環境完全融合,正打眼向下觀瞧。在這裡向下俯視,剛纔凌霄閣前發生的一切已經盡收入這兩人眼底。

其中一人,佝僂着背,白髮蒼蒼,赫然便是那範一方。

此時,範一方站在一人背後,弓着身子,臉上說不出的恭敬:“國姓爺,剛纔出手打小侯爺的那人,便是先前在侯府門前動手的那人,昨天晚上我雖然沒有看清楊恆那小賊的面貌,但是我可以確定,這人不是楊恆。”

“嗯!一個人可以僞裝相貌,卻僞裝不了氣質。這人氣質超然、坦然浩蕩,一看就知道飽讀經典,絕非一個委身翠玉軒的龜奴能扮出來的。範先生的話,本侯是相信的。”前面站着的那人轉過頭,伸出手,拍了拍範一方的肩膀,淡淡說道。

這人長眉如臥蠶,雙目細而長,微微下垂的眉目,一閃閃發着光,當中配着高高聳起而多肉的鷹鉤鼻,象徵着無比的威權,深沉的心智,也象徵着他那絕非常人可比的、旺盛的精力。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從容優雅,不必刻意,便有一種華貴的氣息散發出來。他的手晶瑩、雅緻,就像是象牙雕成的,指甲修剪得光潤而整潔,中間三根手指上戴着三枚式樣奇古,手工奇精的紫金戒指,在雲霧之中閃動着懾人的光芒。

這人無疑正是國姓侯康抗。

“國姓爺放心,楊恆那小賊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一定逃不出國姓爺的手掌心。老奴就算是死,也要把他抓回來。”範一方咬牙切齒,想到楊恆,他就是一肚子悶氣。

“嗯!張先生不在,這件事就倚賴範先生了。”康抗淡淡的應了一聲,眼神淡如秋水,無論說話,還是一舉一動,都是雲淡風輕一般,不着痕跡,讓人難以看出深淺,他頓了一頓,“春兒的事,萬萬不可張揚出去。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這幾日聽說北荒那邊出了個厲害的女人,我們也要小心防範。至於現在,準備好文士的考覈纔是重中之重,楊恆的事,以後可以慢慢處理。比起別的,倒是剛纔的事……”

範一方微顫顫的身子在雲層中一顫,看樣子好像一不小心就要從上面掉下來:“國姓爺,今天小侯爺……小侯爺他……”

“哼,我倒是小瞧了這小子,我不在他跟前,他便如此無法無天!我康抗苦心經營十年,才換來如今的名聲地位,這次的事,他若是知難而退,息事寧人倒罷了,若還要搬弄是非,壞我名聲,就算是親兒子,我也親手廢了他!”康抗右手猛然一拂,風雲涌動,一大片雲彩,陡然捲起,聲勢浩浩。

範一方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他低着頭,不敢正視康抗。和康抗靠的越近,範一方越敏感的感覺到他氣勢之凌人。康抗穿得雖隨便,但卻自然而有一種不可遏抑的王者之氣。

“是!我會警告小公子的。侯爺,那木易,又當如何處置?是不是讓老奴……”範一方說至此處,提起右手,往自己脖頸一抹。

“不必,這人絕不簡單,你沒看見,他三言兩語就將秋兒駭的肝膽俱裂,又是三言兩語,就將這一百多個士子的心全都籠絡到自己身上。這份本事,就算是我也不過如此。”康抗淡如秋水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種異樣的漣漪,忽而一字一句,慢慢說道,“若是能得到此人相助,我寧願用十個康易秋來換!”

“咳咳……”範一方被康抗的最後一句話震的遍體生寒,咳嗽了一聲,說道,“可是這小子太過狂妄,先是打傷侯府的侍衛,又打傷了小侯爺,竟然絲毫不顧及國姓爺您的面子,豈非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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