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解憂!”他用力的敲敲她的腦袋瓜子,“我昨天怎麼跟你說的?她對你有任何要求你都不要答應,你不是答應我的嗎?”
“這不是她的要求,她沒對我要求什麼,是我對你要求的!”
“我不去!”
他說的乾脆。
她還好意思跟他說是她要求的?
對於心思單純的她來說,她根本不知道林解心的心機有多麼深,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逼的她不得不對他做出這種要求。
而且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林解心不把她打敗是不會甘心的,他不能因爲縱容她而把林解心的胃口養大。
解憂聽到他這乾乾脆脆的三個字,再看到他生氣的表情,她沒轍,搖晃着他的手臂懇求着:“司夜,你就答應我這一次嘛!我又不是要把你讓給她,這是我欠下的債,我無力償還,你就當是爲了我,幫幫我,好不好?”
“不好!”他還是拒絕。
“司夜……”
“別撒嬌!沒用!”
“我都這麼低聲下氣的求你了,你就寵我一次不行嗎?”
“不去!”
他說什麼都不肯妥協。
她見他態度如此堅決,氣的鼻子都冒煙了,甩開他的手臂瞪着他:“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你們還準備結婚呢不是嗎?你爲什麼不能去?”
“她是我殺父仇人的女兒,能少見一眼就少見一眼!”
其實,這不是真正的原因,可如果他說他是爲了她好,她一定會繼續懇求他,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她說服。
她感覺自己的心都涼了,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側臉,冷幽幽的開口:“若水曾爲你失去一隻手臂,你瞭解這種心情,如果不是我的出現,你會娶她吧?你會用你的一生來報答吧?可是今天換成了解心,我什麼都不能爲她做,你也不肯爲我做這一點事……”
想起今天下午的那一幕,她就心驚膽戰,幸好是自己用身體擋住了那個針管,可如果下次她不在呢?如果下次解心換成一個鋒利的工具呢?
她不敢想象。
冷司夜知道她鑽進了牛角尖裡,試圖跟她溝通:“解憂,不是我不能幫你,而是,這根本不是一點事,是你根本就不瞭解林解心那個人!”
“你不幫我就算了!我知道我是強人所難,解心不止是一個喜歡你的人,還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其實說到底,我也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你不幫忙,我不怪你,我自己想辦法……”
說完,她下了牀,進了浴室去了。
他有一種無力的感覺,要換做平常,他一定捨不得她傷心。但這一次,他一定不能妥協,林解心那種人不能縱容,否則有了開始,他和解憂就不得安寧了。
算了,他今晚還是去公司吧!否則就今晚這樣的氣氛,他要麼就是妥協在她的眼神之下,要麼就是會和她吵架,這兩個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就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冷靜下來能好好的想一想
吧……
當解憂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的蹤影了!
她心裡有些後悔,不應該跟他吵架的,她一直以爲自己能理解他,也一直在訓練自己去理解他,強迫自己接受她和他之間的事實,今晚她是怎麼了?
在醫院裡的那一場鬧,已經讓她精疲力盡了,再加上背上的疼痛,心裡的痛苦,讓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而他,一向那麼寵愛她,很少跟她生氣,今晚他是真的生氣了吧?
她還以爲他會好好的在這裡等自己呢,想來,是自己太貪心了。姓林的一家人都是他的最恨的人,原本她也是林家的人,他已經對她夠好了,她還不知足,現在他走了,她還能怪誰呢?
躺到牀上,鑽進冷颼颼的被窩裡,失去了他溫暖的胸膛,她這被窩怎麼都暖不熱了。而且,背上還有傷,躺到牀上就會痛,她只能趴着,或者側躺着,蜷縮着身子,時間好像回到了十二年前,在林家那段不爲人知的生不如死的日子。
司夜,你回來好不好?
她心裡想着,卻沒有勇氣給他打電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如果這次他不幫她,她該怎麼去面對解心?或者,解心若要發泄,就衝着她來吧,她不怕痛的……
她悲哀的想着,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這整個晚上,冷司夜都沒有再回來。
第二天就是解心的生日,他夜裡走了,早上未歸。
這讓解憂瞭解到,他不會爲了她心軟的,他真正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夠更改。
她不再試圖說服他。不過,該要去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她出去買了一些材料,回來進到廚房裡,親手做了一個蛋糕,準備送給解心。沒辦法,她沒有錢去買什麼貴重的禮物,解心從小到大沒有過過一天貧苦的日子,她的衣服從來沒有穿過第二次,她的錢包裡也從來不會沒有錢。
所以,任何貴重的禮物在解心眼裡可能都不算什麼,都沒有意義。
她不如就做一個蛋糕,吃完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永遠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然而,當她下午拿着蛋糕到醫院的時候,她被面前的景象驚呆了——
解心坐在牀上,骨折的那條腿自然是不能動的,另一條腿的腳腕上被綁住了,雙手也都被綁住了,呆滯無神的眼神傻傻的瞪着自己的受傷的腿。
挽心坐在一旁看着她,眉宇之間滿是無奈。
解憂不由得問道:“媽,這是怎麼回事?”
“解心一直安靜不下來,不能總靠鎮定劑,可是沒有鎮定劑,她清醒的時候就會瘋狂,甚至自殘。遠航沒辦法,便綁住了她,以免她亂來。”挽心說着嘆着氣。
“但是這樣做也不是辦法啊,能不能解開?”解憂不能不心疼。
“不能解,她會傷害自己,也會傷害別人。”
發生這種事,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解憂看着她這個樣子,想了想,毅然決定:“媽,你先出去吧,把看護都帶走,也把病房裡的能傷人的刀刃利器都帶走!”
“小憂,你要做什麼?”挽心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意圖。
“我跟她聊聊,你們出去吧,不會有事的。”
“不行,我一定要在這裡!”慕挽心不肯走。
解憂是她的女兒,有句話說母女連心,女兒想做什麼,她做母親的怎麼能不瞭解?更何況昨天還發生了那種事,她說什麼也不能走,她不能再讓解憂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解憂很堅持:“媽,你出去吧,我必須要和解心聊一聊,她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不行!我在這裡,你當我不存在就好!”這件事上,挽心覺得自己不能妥協。
解憂走到她面前去,握住了她的手,對她微笑,“媽,我知道你擔心我,我告訴你,我不會有事的,你就聽我的,出去好嗎?”
這些年來挽心見多了她冰冷無情的一面,現在她這樣低聲下氣的求着她,她也沒辦法再堅持了,只好點點頭:“好吧,我先出去,你要小心一點,有什麼事就大聲的叫,我就在外面!”
“嗯,我知道!”
“記住,不能解開繩子啊!”慕挽心再三叮囑。
“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
解憂把她推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門。
病房裡只剩下瞭解憂和解心兩姐妹。
解憂嘆着氣,回過頭去,看到解心還維持着那一個姿勢坐在那裡,好像別人說的話做的事在她眼裡都是透明的,她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
解憂走了過去,來到解心的病牀前坐下,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解心?”
解心沒有任何反應,始終望着自己的腿。
她繼續說:“解心,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看,我特地給你做了慕斯蛋糕,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
說着,她將生日蛋糕的盒子打開了,潔白的顏色像雪一樣,上面沒有任何的裝飾,只有她用果醬畫出的一個笑臉。
解心傻傻的望着這個笑臉,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說一句話,卻有兩滴淚從眼中滑落出來,滴在了笑臉上。
“解心,我們吃蛋糕好不好?我把你的繩子解開,你乖乖的,不要鬧好嗎?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的,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虐待!”
解心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解憂相當的有耐心,一直在跟她說話,並且用很慢很溫柔的動作給她解開了繩子,不至於弄疼了她。
而解心,始終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爲,就如綁着的時候,一動也不動的。
解憂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鑑,來的時候去蛋糕房裡買了蠟燭和塑料的刀叉,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她拉上了窗簾,燈也關了,然後點上蠟燭,足足二十五跟,有二十五簇黃色的小火苗在黑暗中跳動着。
“解心,你的二十五歲生日,我陪你過,好不好?”解憂溫柔的說着,“現在,我們來許願,好嗎?”
解心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解憂坐到她跟前去,將她摟進了懷裡:“對不起!解心,請你原諒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