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突兀出現的老和尚,林荒神色微凝,眼神中透着少有的戒備之色。
能讓君傾城如臨大敵的人,又豈是泛泛之輩。
“閣下是誰?”
林荒收回了鎮魔刀,平靜的問道。
“阿彌陀佛……”
只見那老和尚頓步,雙掌相合的口誦着佛法,身子依舊有些佝僂,卻是將頭擡了起來,露出了一張褶皺的臉。
老和尚神色蒼老,一雙眼睛卻透着祥和之色,似乎飽含悲憫。
“貧僧無禪寺慈生!”
老和尚鞠禮道。
“無禪寺?!”
林荒神色頓時一驚,望着身前枯朽如柴的老和尚,心中充滿了驚訝。在此之前,軒轅提兵便是提起過無禪寺。
卻未曾想到,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便是遇見了無禪寺的人。
場中,林蒼雪與白小盤皆是有些疑惑,對無禪寺是聞所未聞。這一座存在兩百餘年的無禪寺,可謂是掩埋在了黃土之中,東靈境中少有人知道。
君傾城卻是未曾理會什麼無禪寺,手中的長劍早已經是蓄勢待發。
“老禿驢……你想幹什麼?”
白小胖蠻橫的開口,他雖然不着調,但卻是不真的傻。後者出現在這裡,從林荒刀下救了雷厲,必有所圖。
白小胖揮舞着錘子,滿是得意的耀武揚威。
“貧僧請施主切勿再造殺孽!”
慈生祥和道,“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少殺一人,便是救一人,可謂是功德無量。”
“大師可知道,我殺一人,可救數人!”
林荒挑眉冷笑。
“阿彌陀佛……”
慈生不緊不慢的又是口誦佛號,“世間衆生芸芸,皆有其情。殺人則生恨,生恨則再殺人,反覆如輪迴,終究仇恨不止,非止惡之道。唯有渡人皈依,方證衆生繁榮!”
“大師好見識!”
林荒挑眉笑道,“不知大師,能渡盡天下衆生皈依佛門?若是不能,渡一人可能改變這個天下?若是善念無法教化蒼生,唯有以鮮血證道!”
“施主好大的殺念!”
慈生動容,擡起一雙目光望向了林荒,聲音中透着乾癟,“殺人之術,乃是培育心魔。殺人越多,心魔越盛。施主若不早日回頭,他日必將立地成魔!”
“我曾入魔過一次!”
林荒笑着道。
“阿彌陀佛!”
慈生又是口誦着佛法,望着林荒的一雙眸子中,帶着悲憫之色,“既是如此,望施主隨我一入無禪寺,以洗去周身魔念。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方是菩提世界!”
林荒微笑着搖了搖頭,忽然問道:“不知葉無禪可在?”
“無禪家師尚在!”
慈生點頭微笑,“不過一入空門,再無俗事之身,再無紅塵之念。家師曾有言,世間唯有無禪寺,何來葉無禪!”
林荒挑眉一笑,聲色變得凌厲,“既然葉無禪尚在,那麼就請慈生大師幫我問問。既然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麼兩百多年前,軒轅無相的妻子自刎落月城樓之時,他可曾有過愧疚?”
“這……”
慈生和尚的面色頓時一僵,突然不知如何回話。
兩百多年前,軒轅無相爲封印陰陽谷而死。軒轅氏爲殺血靈殿,舉族白衣縞素入東靈,以鎮東靈宵小。
而軒轅無相之妻,三上無禪寺,請葉無禪出山,卻連後者面都沒有見到過。最終被逼死在了落月城頭,自刎而亡!
“軒轅一事,家師引以爲終生大恨。此來兩百年,每日口誦度人經百遍,唯願超度兩人!”
慈生和尚便接着道。
“那請慈生大師告訴我,可曾有用?”
林荒挑眉問道。
慈生和尚面色又是一怔,卻不知如何回答,臨到最終,只能雙掌相合,口誦阿彌陀佛。
大道中央,林荒再度拔出了鎮魔刀,神色中透着凌冽,“既然那葉無禪連軒轅無相和他的妻子都無法超度,大師又憑什麼渡化雷厲這個血靈殿的賊子!”
慈生和尚低頭不語,卻是緩緩往前了一步,護在了雷厲的身前。
君傾城隨之拔劍,立在林荒的身旁。
“當慈悲與與良善無能爲力,何不手執屠刀,殺出一片朗朗青天?”
林荒淡笑着上前,絲毫不懼後者的恐怖勢力。
“阿彌陀佛……”
慈生和尚聽着林荒嘴中驚人的殺機,驚駭的口誦佛號,雙腿盤坐而下,守在了雷厲的身前,“施主言辭犀利,貧僧自嘆不如。但出家人慈悲爲懷,貧僧既然在此,就斷然容不得施主殺生。施主若是一意孤行,便踏過貧僧的身體!”
“老禿驢,你敢威脅我林老大!”
白小胖頓時大怒,拎起一個鐵錘便是砸在了慈生的腦袋上,速度快的連林荒都未曾反應過來。
砰的一聲!
慈生和尚盤坐在四人的身前,卻是絲毫不曾躲避白小胖的巨錘。只在一聲巨響間,後者的頭顱開裂,滿臉都是鮮血。
林荒皺眉,攔着衆人後退了幾步。
眼前的和尚看似神形枯槁,卻不知道隱藏着何等驚人的能力,讓君傾城也爲之忌憚。若是後者暴起,只怕在場所有人也擋不住他的手段。
然而,慈生卻是紋絲未動,甚至是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悲憫道:
“貧僧有言,施主若是執意要殺了雷施主,便踏過貧僧的身體……施主還請放心,貧僧絕不還手!”
慈生面帶鮮血,一臉微笑的說道。
“老禿驢,這可是你說的!”
白小盤冷哼了兩聲,又是一錘子落在了後者的腦袋上。鏗的一聲,便是將慈生的腦袋劈出了無數裂紋。
只要再一錘子,只怕慈生的腦袋會直接碎裂。
林荒逐漸皺起了眉頭……
大道中央,慈生已經不再言語,像極了一截枯朽的古木,攔住了林荒等人的步伐。
“他奶奶的,你這腦袋瓜子挺硬的啊!”
白小胖頓時有了火氣,以他肉身無雙的力量,一鐵錘下去,尋常武侯的腦袋都能碎成八塊,而這個老禿驢受了兩錘子卻不死,很有些門道。
大道中央,慈生一身袈裟都被鮮血染紅,卻依舊紋絲不動,褶皺的面龐上透着祥和與淡然。
似乎早已看透了生死。
“你這老傢伙,別以爲小爺就真的不敢殺你。擋小爺道的人,都是該死的!還想救雷厲,那就是助紂爲虐!”
白小胖蠻橫着道,手中的大鐵錘又是高高的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