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斗的場地在郊外,一塊平地之上,當無痕一行來到這兒的時候這兒早已經人山人海,喝彩聲不斷了。正如夕陽城主所說,這是非官方組織的,所以現場秩序並不好,間或還有因爲彼此間的碰撞而發出的叫罵聲,但這並不影響民衆們觀看比斗的興致,無痕大致計算了下,這裡的人至少有五千!
五千人啊,在這戰亂的年代裡還有什麼能吸引這麼多的人聚集在一處呢!
當他們來到特別預留的貴賓席時,比鬥已經進入部分了,場中兩人正打得難分難解。
那個身着魔法袍的人在魔法棒揮舞間釋放出了好幾個中級魔法,在瞬間齊結攻向了那個年輕人,而年輕人則好似突然陷入了被動的局面,在面對這些魔法的時候只能來回躲閃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忽然,魔法師嘴角浮現得意笑容,大喝一聲“雷霆萬鈞”,魔法棒再次舞動,天空爲之變色!剎那間風起雲涌,金邊鑲雲,來不及讓任何人思考,一道粗大的閃電就由雲邊直直劈落了下來!
夕陽城主大聲叫好,猛拍着大腿讚揚那魔法師不愧爲夕陽第一高手。
無痕卻默不作聲地注視着那個年輕人,因爲他分明看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沒有顯露出半點的慌張。
果然,眼看着他就要葬身閃電之下,他卻避也不避地舉起了一柄樣式古樸的寶劍直迎那閃電然後任憑閃電在劍端綻放開刺目的光芒。
當魔法師錯愕於他的行爲的時候,劍尖卻已經轉向,直指他的身體——一絲輕蔑的微笑出現在年輕人的臉上,劍尖再轉猛地將閃電的能量反射了出來,將場中一株參天巨木給擊得支離破碎瞬間崩塌!
人羣突然安靜了下來,也不知他們是被這毀天滅地般的氣勢給嚇壞了還是對這年輕人出人意表的行爲給震懾住了。
“可惜,你也輸了。”
不再理會魔法師,年輕人收劍入鞘慢慢走向了人羣。魔法師看着身後巨木的碎片面色鐵青,在衆人的唏噓聲中漲紅了臉……
忽然,他折斷了手中的魔法棒像個瘋子一樣朝年輕人奔了過去,眼中充滿了仇恨,而那一分爲二的魔法棒則隨着他的奔跑爆射出駭人的紅色光芒!
“小心!”
惱羞成怒的畫面充斥着無痕的腦袋,他不禁飛身而起想要去幫助年輕人,口中更是高聲提醒——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魔法棒在他聲音剛落的一剎那已經刺進了年輕人的後心!
“無恥!”
遲一步趕到的無痕踢翻了魔法師,擡眼想要救治年輕人的時候卻哪裡還有那他的身影。
“多謝提醒了,他還奈何不了我!”
身後響起年輕人的聲音,無痕猛回頭間卻不禁愣住——
這自負而武技高超的年輕人不是周光宗是誰?!
曾經那個爲了給祖父弄口糧食而不惜冒險軍營盜糧的少年,曾經那個在見識到無痕實力後毅然決定跟隨其學藝而不惜長久跪地的少年,曾經那個羸弱木訥卻執着堅毅的少年,如今竟已成長到了這等的風度翩翩、武技傲人!
“我終於找着你了,師父!”
周光宗抱拳跪地,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無痕扶他起來,恍然大悟地說:“難怪剛纔你能順利躲過這人的攻擊呢,想來你是用了‘落櫻飄絮’吧!”
“託師父的福,自從弟子到劍魂世家之後師公他老人家就開始教授我劍魂家傳武功了,弟子練了這麼久慶幸沒有給世家丟臉。”
這時候,夕陽城主也已經從貴賓席上過來了,他原本是打算訓斥一下週光宗不留人顏面的,可當他看到他跟國交特使大人這麼親密的時候,他馬上就換了一張臉。
“閣下當真厲害,剛纔那一招劍法使得實在漂亮,讓我大開眼界了!”
對於這樣的奉承話周光宗似乎已經經歷過許多,他只冷漠地朝他點了一下頭就又垂手而立好似要恭聽師訓。
“你去把這些人遣散了吧,”無痕吩咐了城主一聲,然後拉過周光宗問道,“當初我不是讓你跟隨吳超大哥去蜀漢城學藝的嗎,你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了呢,還弄了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名頭來?”
“吳超師叔兩年前就因爲有事離開了,弟子在學成之後便跟隨師公上陣殺敵,只可惜最近一年蜀漢城卻很是太平,連讓我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於是我就稟明師公外出,一來是爲了尋找您的下落二來也是爲了歷練一番。”
無痕笑罵:“呵,你該打啊!蜀漢城太平是多好的事,你非要把它說成是‘可惜’!”
周光宗連忙恭起了身體說道:“是弟子失言了,請師父責罰。”
要責罰什麼呢?無痕看着他一副乖順的樣子心裡不禁感慨良多,自己算是什麼師父,當初收了他卻又將他交給了吳超一走了之,如今他有所成績了還對自己這麼恭敬如父,實在是叫人汗顏。
“咱們不說這個了,既然你來了那以後就別四處亂走了,跟着師父吧,讓師父把你這些年所學的武功好好地梳理一遍!”他一邊招呼過那些騎士隨從準備整隊,一邊繼續說道,“這麼久沒見師公他們的面了,他們都還好吧?”
“好,師公吩咐弟子如果找到您了就轉告您說男人應志在四方不要掛牽家裡,他老人家還說讓你傳個信回去,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找個師母回家看看。”周光宗一頓,猶豫一會兒後繼續說道,“師父,請恕弟子說句不該說的話,您是該回家看看了,師公倒沒什麼,可師婆她老人家卻每天不住地提起您……如果,如果您不忙的話就真的回去看看吧。”
雖然無痕不是一個感情十分豐富的人而且也不會時常惦記家中,可誰不是娘生爹養的呢?那埋藏在心底的親情總有那麼一天那麼一刻會如火山爆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定心情:“等忙完這一陣我就會和你師孃回去一趟的,至於書信——不是我不想寫卻實在是不知道能寫些什麼,我們亞特人的情感都比較內斂,說那些過於含有感情的話會覺得肉麻的。”
周光宗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道:“師父已經有師孃了?實在是太好了!”
無痕一愣,笑罵道:“師父有師孃了你興奮個什麼勁,什麼叫太好了,弄得好像你師父我找不着老婆一樣!”
“師父您誤會啦,”周光宗總算不像除見面時那樣拘謹了,他搖晃着手解釋說,“主要是因爲在出來的時候師公吩咐弟子說如果見着您就一定要讓你帶個師孃回去——我正在想該怎麼向您說呢,聽您這麼一說當然就開心了。那個……師孃是誰呀,您別誤會,主要是我得寫封信回去向師公他們報告這個好消息。”
無痕考慮着該怎麼表述,畢竟朵兒是英美西女皇而英美西卻曾經侵略過亞特,在普通老百姓的想法中她該是被戴上了“壞人”的帽子的,如果直說的話引起了父母的不快那就不好了。
“我們特使的夫人可是當今英美西女皇,地位尊崇高貴着呢!”
不知道是哪個騎士多嘴,在無痕考慮的時候就把“答案”給說了出來,語氣還充滿了倨傲。
“呵呵……”無痕沒空理會是誰說的,他趕緊解釋說,“你告訴師公,就說師孃是個好女孩,叫他不必掛懷這些事了就是了。”
周光宗不明白娶了一國之主當老婆的師父怎麼像是做賊心虛呢,他一臉疑惑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而無痕也總算是把那忐忑不安的心給放了下來。
沒辦法,什麼事一扯到父母他就心慌,小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依然如此。
在夕陽城主的招待下隊伍稍事休憩,於第二日再次啓程。
比蒙大陸,虎神領地。
一名白衣女子孑然獨立江邊,曼妙倩影有着點點哀愁。
江水清澈如溪,一對魚兒正你追我趕盡情嬉戲帶起漣漪陣陣……
“你怎麼又一個人站着呢?師父命我來找你呢!”
畫面中一名道童忽然出現,他不解地看着這白衣女子不明白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師父不正在虎神房內商討大事麼,他怎麼會找我呢?”女子嫣然一笑,那笑容絕世傾城,“我無聊便來這邊看看這些魚兒了。”
“虎神已經答應師父了,他說我們現在馬上去往狗神那裡,所以就讓我來叫你了。”道童撿起地上一枚小石子隨手就扔進了江中,那兩條小魚受到驚嚇一下子就遊走了,迅速隱沒在江水之下。
女子眉頭一皺,隱隱竟有怒意:“你扔石子做什麼,難道就不怕將那些魚兒給碰傷麼?”
道童一愣,隨即笑道:“師父常說萬物皆有天定,半絲刻意不得。我扔這石子也未必能碰着它們了——即便傷了它們那也該是冥冥之中它們的定數吧。”
“好個‘萬物皆有天定,半絲刻意不得’!如果這世界真是這樣,那他又何必找了虎神又找狗神,如此刻意地去改變人族與獸人族的命運又算什麼天定呢?!”
道童打了一個戰兢,慌忙小聲阻止道:“你這話可不能再說了,師父他老人家會生氣的!”
“是了,師父他老人家會生氣的,”女子嘆氣悠悠說道,“以後我不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