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是人類對於人類所擁有所有美好品質綜合者的一種希望,所以聖人難出,千百年見不到一個,就是因爲人類都是有私心私慾的。
谷老太太算是民間一大奇人,但她並沒有沒有私慾,昨天劉老道給她講了一個關於雜姓的故事,這個故事讓他們很猶豫,因爲他們都心動了。
佔據一地氣運,這對某個家族來說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因爲這個家族可以憑藉這個機會,成爲一地大族,比如這宣谷鎮,要是谷家成了第一大家族,那麼就算是在整個縣的範圍裡,也能說得上話了,放在古代,這就是一地豪強。
而且對於目前的谷家來說,這個需求是十分迫切的,谷家不缺人,光是谷老太太這一支就有二三十個青壯年男子,一兩代人之後發展到數百人不成問題,他們缺的是權勢,一旦權勢上去了,立馬就是一個大家族出現了。
所以谷老太太問的第一句話是有多少成功率,而不是明確的表示放棄,雖然劉老道已經點明瞭這麼做的弊端風險,可他們下意識的給降低了。
宣谷鎮上的確是有三四千人口,谷家只有七八百人,可剩下的人卻分出了十幾個姓氏,他們未必能夠那麼的團結,所以即使是發生械鬥,谷家也不懼怕,宗族觀念強烈下的人們,爲了宗族發展丟掉性命的可不少,往前數個十幾二十年,宣谷鎮發生的械鬥也不少,有時候是因爲田地裡的一點水,也有可能是一句口角。
總而言之,谷家已經做好了爲宗族發展而付出巨大代價的,哪怕是血的代價。
谷老太太的話讓我打了一個寒顫,讓我想到了曾經在課本上看到的一句話,某位哲學家說過,這世界上有兩個東西不能直視,第一就是天上的太陽,第二就是人心。
谷老太太的話我沒辦法接,那就得看劉老道的了,還好,劉老道昨天敢講那個故事,就早就做好了準備。
“成功率,那不是我能決定的,而是你們谷家自己決定的,事情做了,不用幾年別人就能發現,到時候你們怎麼辦,最簡單的實力爲尊,那就打吧。
那麼你谷家準備付出多少條人命來解決,到時候警察出手,你們又準備用多少人去坐牢來消除警方的插手,還有,械鬥嘛,傷者肯定很多,你們谷家又準備殘幾個,醫藥費準備好了嗎,傷殘之後的撫卹準備好了嗎,如果在法律上你們站不住腳,還得賠對方的錢,這個錢準備好了嗎?”
劉老道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拋出來,讓在座的谷家人紛紛臉色大變,昨晚他們商量的時候只看見了這件事帶來的好處,卻下意識的忘記了代價。
是啊,到時候肯定要械鬥的,可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是法制社會,不管你什麼理由,一旦械鬥就不對,即使是法不責衆,領頭的肯定要抓進去,自己有死傷得撫卹治療吧,對方的賠償呢?
先不說那些付出的人命,光是這些錢財綜合起來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而這個數字是谷家沒有辦法支撐的。
所以劉老道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把他們商量了一晚上的僥倖心砍得七零八落的,恐怕在座的如今已經沒有人想要做這件事了。
“老哥哥,你別嚇唬我,你知道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五年前,我的親哥,得了癌症,沒有治療,活生生的疼死在牀上,去年,我的一個哥哥,七十五歲了,還要上山砍柴,從山上摔下來斷了腿,可他爲了不拖累家裡,咬死了不肯去醫院,誰勸罵誰,爲什麼,就是因爲沒有錢,十年來,谷家的媳婦跑了十幾個,爲什麼,還是因爲沒錢····”
谷老太太突然對劉老道說道,數起了谷家這些年因爲貧窮遭的難,得了癌症治不起病,活生生的疼死牀上,斷了腿不敢治療,因爲沒錢,媳婦跟人跑掉,如此種種,數不勝數。
說到傷心處,谷老太太已經泣不成聲,就算是在座的那些男人,也是雙眼通紅,因爲這些事情並非虛構,就發生在他們之間,甚至是他們某位至親身上發生的事情。
因爲貧窮,他們想要伸出援手都難,而且他們並不是沒有努力賺錢過,可是賺不到,他們有做生意的,可是做不大,即使是發了財,也會因爲各種原因破財,他們有想從政的,可是家族沒有厲害的人物扶持,只能呆在最基層。
甚至他們家族的文風都不行,明明後輩已經非常努力的讀書了,可是成績就是不理想,考取大學的人數渺渺無幾,得不到高等教育,又導致了他們家族的貧困,已經結成了一個死結了,是死循環。
我相信谷老太太沒說謊,因爲這是農村的常態,不僅僅是谷家有這種事情發生,清河鎮那邊也出現了不少,像陳老闆那種的,畢竟是少數,他們很勤奮很努力,可是回報卻很低,非常難以擺脫窮困的窘態。
“老哥哥,你是高人,你說,谷家的出路在哪裡,我求你了···”
谷老太太傷心不已,最後都要給劉老道跪下了,但很快被周圍的人攔住了,不能當場失態。
“谷家的出路,很簡單,只需要兩步,第一,把我當年給你們點的墳平掉,重新遷移祖墳,不用多好,別指望能夠有什麼好處,平平淡淡就行,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不能爲谷家謀萬世基業,第二,分家,宣谷鎮就這麼一點大,窩在這裡有什麼出息,就算是谷家成了宣谷鎮第一大家族又怎麼樣,在縣裡算什麼,在市裡算什麼,出了省出了國算什麼,離開了宣谷鎮,你們憑着力氣吃飯,就算是不能大富大貴,但絕對不會比現在慘····”
劉老道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不是在開玩笑,老話常說,一命二運三風水,風水在他們的命運之中佔據的份額並不多,真要是離開了宣谷鎮,他們未必沒有發展。
只不過谷家的風氣太過於保守了,宗族觀念太強了,這在某些時代可能是好的,可在如今的大勢之中,卻是極其落後的,不能因勢利導,銳意改革的家族,就算是鼎盛時期也會沒落,更別說是他們了。
在座的谷家人聽了之後全都面面相覷,這是一個極其簡單的問題,可是他們全都忽略掉了,因爲他們慣有的思維限制了他們,但如今卻被劉老道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劉師父說的好像有些道理,聽他們說,去南方打工,就算是在工廠也能拿三四千一個月”
“是的,我聽他們說現在建築工地很缺人,年輕人都吃不了苦了,一個月七八千都沒人幹呢,我們都是種地的,什麼都沒有,就不缺吃苦····”
“我也聽說了,我兒媳婦的孃家那邊,他們出門做小生意,就擺個地攤都賺不少,要不然我們也試試····”
一時間,很多人都議論起來了,谷家不是沒有出門打工的,但是人數很少,他們都習慣了在宣谷鎮這小小的地方,出門打工的日子也苦,可能苦得過種田嗎?
最爲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出門闖蕩,他們還有一份發財的希望,而在宣谷鎮,這種希望極其的渺茫。
劉老道看着他們的表現,很滿意的點點頭,這次啊是他希望看到的,谷家的難題其實不算什麼,只是當局者迷,缺少一個場外之人指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