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廝正哼哧哼哧的裝着東西,靳少揚突然見秦慕雪從街的那一頭連走帶跑的趕了過來。
秦慕雪一向是個十分講究儀態的人,特別是在他面前,更是從不曾失了模樣,能叫她這麼着急,定是件急事。
月無雙正和靳少揚說着話,突然見他的視線落向了別處,也跟着看了過去,然後奇道:“她怎麼來了?”
雖然月無雙還沒猜出清歌到底是誰,可這一路走來,卻知道她十分聽話。靳少宸讓她在客棧裡待着,若不是有急事,她一定會乖乖在客棧裡待着。
可此時秦慕雪卻跑的髮髻都歪了,看見月無雙和靳少揚站在盡頭,眼中一亮,小跑着趕了過來。
靳少揚道:“發生什麼事了?”
秦慕雪此時真是有苦難言,雖然月無雙知道她是裝的啞巴,但既然裝了這一路了,也沒有現在突然拆穿僞裝的道理。
無奈,秦慕雪只能執起靳少揚的手,在他掌心飛快的寫上幾個字。
靳少揚辨認着,隨後眉頭一揚:“你說靳少宸來了?”
秦慕雪連忙點頭,繼續寫道:“朝這邊過來了。”
月無雙也湊過去看着秦慕雪寫字,也有些意外靳少宸來了,但隨即道:“靳少宸來了就來了唄,值得你緊張成這個樣子?你也覺得我跟三皇子有些見不得人的關係,怕被靳少宸抓到?”
秦慕雪現在不能說話,但是看着月無雙的表情,還是十分識時務的瘋狂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怎麼會呢,你多心了。”靳少揚連忙道:“她不是那個意思。”
月無雙本不是個溫柔的性子,這些日子過的又不舒心,想着涼州城裡的何思雨和何求,總有種被戴了綠帽子的感覺。再加上連着趕路身體難免疲累,脾氣自然更加的暴躁。
不過暴躁歸暴躁,月無雙也知道靳少揚實在是無辜,壓了壓火氣,道:“我也沒料到靳少宸會追來,我不在意,不過叫他看見你確實不好。三皇子,要不你先避一避,等我收拾……咳咳,等我把他打發了再說。”
“怎麼,難道你不在意,我會在意麼?”靳少揚雖然知道自己如今確實樣樣不如靳少宸,但是在西湖的人面前,又如何願意有低人一等的樣子。
“倒不是在意不在意。”月無雙嘆了口氣:“還是那句話,你的麻煩夠多了,我的麻煩也夠多,我們兩個,既不是冤家對頭,又何必互相連累。也不是什麼光彩事情……”
秦慕雪在一邊看着這兩人沒一句重點的你來我往,只着急的恨不得直接動手將靳少揚拽走,可還不待她來得及做什麼,靳少宸和劉嬤嬤已經出現在街的那一頭,並且已經看到了他們,快步走了過來。
秦暮雪嘆了口氣,然後看着月無雙的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腰上的鞭子,又默默往後退了一步。她現在易容成了別人的樣子,又不開口說話,靳少宸十有八九是認不出她的,所以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寧王府裡的一個傳說。
自從月無雙嫁進了寧王府,寧王府裡就有那麼一個故事,據說在新婚之夜,六皇子和皇子妃一言不合在新房大打出手,而這場戰爭最終以皇子妃勝利而告終,輸了的六皇子殿下,被趕出了新房,委委屈屈,冷冷清清的在書房裡過了一夜,連姨太太都沒敢去找。
大宅門裡,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媳婦厲害了,相公自然就不能厲害了。
在靳少宸走來的這短短時間裡,月無雙本來已經平靜了下來,可當她看見走在前面的劉嬤嬤那一臉鄙夷的表情的時候,火氣又有些按耐不住了。
靳少宸還沒來得及開口,月無雙先笑道:“呦,我沒看錯吧,這是六皇子殿下麼?六皇子殿下如今不在涼州城裡陪着老婆孩子,來這荒涼地方做什麼?”
秦暮雪將頭垂的更低了,而劉嬤嬤的面色有些奇怪。這見面的場景,怎麼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只有靳少宸,卻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出來。
“無雙。”靳少宸從心裡有些忍不住的笑意:“你願意這麼跟我說話,我就放心了。你一向是個冷漠的人,我最怕的就是你一言不發,看見我轉身就走。”
月無雙爲人,若是真的將你劃在人生之外,任由你做什麼,說什麼,都不會再給你迴應。哪怕是面對面的距離,也像是隔着千山萬水。
“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來做什麼?”月無雙皺了皺眉:“等下,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比如當初靳少揚和文青堅信的,她有了身孕這樣的事情。
雖然靳少揚已經要遠離涼州城這個權力中心,但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爭權奪位之心,這個誰又能肯定。以靳少宸的爲人,想來定會在車隊中安插自己的眼線以做監視,那麼自己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變被他知道了。
月無雙突然道:“你有沒有見到文青?”
“有。”靳少宸道:“你放心吧,文青平安無事,只是受了些輕傷,我讓墨七留下照顧她了。”
“那就好。”月無雙鬆了口氣,突然轉身道:“三皇子。”
“嗯?”靳少揚都懶得看靳少宸,只是看着月無雙。既然他的心思靳少宸是明白的,那也沒有什麼好遮掩。本來他也是行的正做的端,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雖然月無雙已爲人婦,但若靳少宸不珍惜,又有什麼資格阻止別人對她好。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月無雙道:“你出來這些日子,麗妃娘娘一定也着急壞了,不如就此別過。車也裝好了,也不必等到明日,今日啓程,我還可以目送你走。”
靳少宸既然已經來了,那就不是那麼輕易可以送走的。月無雙此時不太能揣摩出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但無論是來做什麼的,那都是兩人的私人恩怨,她現在既然已經將靳少揚當作朋友,便不願意把他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