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靳少宸突然跪了下來,加重語氣道:“母后。”
“你這是做什麼?”沈明宜嚇了一跳:“快站起來,好好的跪什麼?”
靳少宸仰頭看着沈明宜:“母后若是不答應我,我便一直在這裡跪着。”
對一個不能吼,不能逼的人,靳少宸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沈明宜對兒子終究是心軟的:“罷了罷了,你起來,母后答應你,無論怎麼看月無雙不順眼,也等到這大局定了再說。”
靳少宸鬆了口氣,站起身來:“母后你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
月無雙審問何思雨,也不知那場面好看不好看,別再把好容易勸慰好的沈明宜給嚇着。
沈明宜知道靳少宸的意思是叫她別管這事情了,雖然這口氣有些咽不下,但想想剛纔答應的,也就勉強按耐住了自己。
靳少宸出了內室,便看見月無雙坐在桌邊,何思雨躺在地上,身上倒是沒有血跡,可緊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着。
何求低頭跪在一邊,卻是面對着相反的方向,低着頭,肩膀一個勁兒的抖,估計是月無雙終究不想讓孩子看見不好的東西,因此讓他轉過了身。
“無雙。”靳少宸快步走過去:“怎麼樣?”
“放心吧,她沒事兒,只是昏過去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在宮中殺人。”月無雙拿起桌上的帕子準備擦手。
“問出來了什麼?”靳少宸接過帕子,執起月無雙的手細細的擦:“手上又沒沾着髒東西,幹嘛要擦?我發現你有這個習慣,做了什麼後,便喜歡擦手。”
月無雙笑了笑:“那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那時候我在青樓裡差點被人欺負,大哥爲我殺了個人,弄的一手一身都是血,雖然他很冷靜,可我卻嚇壞了拿着他的手不停的擦,擦了許久也擦不乾淨。。”
堂堂一個藍老大,誰又想過她也有怕血怕黑的時候,都覺得她是從生下來便骨子裡帶着的狠,雖然看似個嬌弱女子,卻是男人也不能比的狠戾。
靳少宸雖然從小沒有母親庇護,但誰都知道沈明宜是樑帝的心上人,二十來年未露面卻依然後位穩固,因此誰也不敢在生活上對他有什麼怠慢,最多的也不過是背後說上幾句罷了。
沒吃過苦,卻也能想到那樣的苦,靳少宸有些心疼,放下帕子笑道:“好了,擦乾淨了。”
“其實我早就不怕血了。”月無雙淡淡笑了下:“不過並未從何思雨口中問出太多,她應該是沈明臣的人,但卻是單獨養在一處的,她的任務就是留在你母后身邊,帶着何求……應該不會做對皇后娘娘不利的事情。”
月無雙看了一眼內室,顯然有些話被嚥進了肚子裡,不願意讓沈明宜聽見。
靳少宸心裡明白,道:“既然無事,我們便先回去吧。這裡讓丫頭收拾就行了。”
月無雙應着,跟着靳少宸回了偏殿。
進了偏殿,靳少宸讓墨七文青在外面守好了,便進房間關上了門。
月無雙道:“剛纔我不好說,怕你母后聽着又要鬧。”
靳少宸臉上的表情實在有些尷尬,卻也有些慶幸,自己的母后確實不適合陰謀紛爭,若是月無雙再跟着鬧,就真是難做了。
月無雙道:“何思雨確實是沈明臣的人,這次進宮,也該是爲了你母后供藥,讓她可以進入大衆視野。但我覺得不是如此簡單,至少何求不是如此簡單,何思雨說了一句,她說,沈明臣命令過她,要讓大家都以爲何求是你的孩子,可以得不到你母后的信賴但是必須得到樑帝的信賴。這是爲什麼?”
靳少宸沉吟了片刻:“因爲母后知道他肯定不是我的孩子,父皇卻不知道。而這件事情,若無意外,母后是不會告訴父皇的。”
“我也是這麼想。”月無雙道:“再往裡想,你只有這麼一個孩子,若是你出了意外,何求這個唯一血脈便很有可能成爲樑帝的繼承人,可他背後的主子是沈明臣。你覺得呢?”
雖然說一步步只是月無雙的猜測,也只是無憑無據的猜測,但將凡事往最壞的地方做出預計,卻是亂世中立於不敗的籌碼。
“雖然沈明宜這身份應該是我親舅舅無疑,但是權利面前,什麼骨肉親情都是有限的。”靳少宸嘆了口氣:“你這猜測,也是不無道理。”
“只是現在其他皇子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沈明臣也沒翻臉,一時還不必着急搭理他。”月無雙道:“凡事都有輕重緩急,如今樑帝命你監軍,這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你也不必着急,我會替你看着長春宮的。”
“內憂外患啊。”靳少宸嘆了口:“幸虧有你。”
若這是其他的人,真折騰了,大不了先除去以消隱患。可沈明臣畢竟有特殊身份,只能先放在一邊,小心防範。
夫妻倆又細細的商量了半宿這才睡下,第二日天矇矇亮,靳少宸便起身出了宮,往軍營去了。
無論如何,樑帝纔是大梁的正統,是真正力量的所在,不管背後誰和誰怎麼鬧,還是得先在樑帝面前站穩,得再朝堂上站穩。不能有半點怠慢。
月無雙無事,本來並沒有打算那麼早起身,可卻一日也不得安穩,還沒睜開眼睛,文青便跑了進來。
“又怎麼了?”月無雙聽着聲音便知道是文青:“出什麼事了?”
文青低聲道:“娘娘您快起來,剛纔淑妃到長春宮裡來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嗯,這有什麼不妥?”月無雙坐起來:“長春宮以前是閉門謝客,所以從沒有人上門。如今既然開了門,下面的妃子來給皇后請安,不是正常麼?”
“是正常啊,可是咱們這皇后娘娘……”文青嘆了口氣:“我覺得皇后娘娘是真不適合在宮中生活,若非是這些年長春宮一直閉門不見客,就這城府處事,怕是早就被打入冷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