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雖然戴着仿真面具,看不清具體長相,但他身上隱隱藏着的上位者的氣勢卻是遮不住的,這樣居高臨下望過來,即使語氣再平和,也還是能讓人感覺到少許壓迫。
白時有些不太舒服,伸爪子拍開他的手,向被窩裡縮了縮:“沒事。”
“你這叫沒事?”藍站在另一邊含笑望着他,從牀頭櫃上的果盤裡拿出迷迭星特有的小葉果,慢慢掰開,遞過去一片:“跟哥說說,到底怎麼了?”
媽蛋,老子殺人了呀,比和狼搏鬥兇殘多了,小小年紀就這麼喪心病狂,說完你們還會和我在一起玩耍麼?白時叼着果肉,聲音含混:“……沒事。”
三少掃他一眼,慢聲問:“剛剛進來的時候,房間裡的音樂好像是心理師做心理輔導經常用的,嗯?”
白時說:“……我放着玩。”
三少充耳不聞,放鬆身體靠着牀頭,繼續說:“我想想看,你這麼小就在鬥場打比賽,看過的血腥鏡頭估計不少,要出問題早就出了,不會等到現在,但那些畢竟都離觀衆席太遠,如果近距離的撞見,你還會沒事?”
白時:“……”
我擦不僅武力值高,智商也高,這種人絕對前途無量,不太可能是小弟啊,估計和藍一樣,是陪着主角搞死反派的夥伴之一。
但是……尼瑪放這麼一個強悍的人在身邊,主角的光芒會不會被遮住了?或者將來等他雄-起後比這人還牛?
種馬文裡的主角一般都是最強的,在實力方面他還是很有信心的,但其他的就不敢保證了,因爲羣裡那幾人都是寫文的好手,想法偶爾會很詭異,他們寫的時候可以操縱主角讓他們的思路在同一個頻道上,以此顯出主角很好很強大,可如今換成他這就難說了,畢竟他和那羣王八蛋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心靈感應。
所以他有主角的運氣、有主角的金手指、有主角的天賦,但有一點沒有,他沒有主角的智商。雖然他不笨,但也覺得不太可能會把所有事都猜得恰到好處。
可俗話說……智商是硬傷啊!
於是白時望着各種指數都爆表的三少,感覺很不開心,默默別過了頭。
三少扳着他下巴重新把他的臉轉回來:“你是親手製造了一場流血事件,還是血腥的事就發生在你眼前,又或者是撞見什麼重口的東西嚇着了?”
白時再次面無表情拍開他,暗道既然這麼想知道,老子嚇死你們算了!他自暴自棄向被窩裡一縮,低聲開口:“……我殺人了。”
三少和藍一時沒有聽清:“嗯?”
“我殺人了!”
三少盯着他露出的小腦袋,平靜地問:“殺的不是好人?”
“唔。”
三少很淡定:“那殺就殺了,怕什麼?”
“就是,某些敗類死了說不定能拯救更多的人,”藍笑着呵出一口氣,“我還以爲出什麼大事了,原來就因爲這個,有什麼可怕的?”
白時足足反應了好幾秒,看着他們:“你們都殺過?”
三少反問:“你說呢?”
藍應聲:“必然啊。”
白時:“………”
臥槽你們這兩個喪心病狂的玩意兒,都特麼離老子遠點,老子一直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和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造麼?!
“……不過你才這麼小,第一次肯定受不了,”藍終於找回一點良心,坐下看着他,體貼地問,“用不用哥借你一個肩膀?”
白時面癱臉:“不需要,我已經沒事了。”
三少盯着他看幾眼,吩咐:“起來。”
“幹什麼?”
“和我們出去,”三少說,“去你殺人的地方看看。”
白時多少有些發毛,又問:“到底要幹什麼?”
“不敢?”
老子堂堂主角,有什麼不敢的?白時沉默半秒,頗爲霸氣地掀開被,瞬間露出下面的兩顆蛋,由於放的時間長以及本身重量的影響,它們已經陷進了柔軟的牀墊裡,加上被子比較蓬鬆,在外面愣是沒看出來。
藍:“……”
三少:“……”
白時邁下牀,捏着被子重新給它們蓋上,接着簡單換好衣服,淡淡地說了句走吧。二人沉默地看一眼大牀,跟着他出去了。
小雨斷斷續續地下了幾天,這天剛停,他們先是找地方吃了一頓飯,然後便到了平民區,白時順着破舊的石子路向裡走,最終停在一個岔口,靜靜望着某個方向。
彼時正值傍晚,天氣有些陰,路燈還都沒有開,因此光線很暗,他的腦中下意識閃過那晚的畫面,不禁放輕呼吸,沉默地站着,暫時沒動。
三少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問:“就是這兒?”
“嗯。”白時簡單應聲,猶豫幾秒,率先邁了進去。
屍體早已被弄走,地面的血跡漸漸被雨水衝淨,絲毫看不出這裡不久前死過人,倒是他當時因爲嘔吐而扶住了牆,在上面留下的幾道血印還在,現在已經發暗了。
白時眸子微沉,環視一週,只覺那些被刻意淡忘的鏡頭又有上涌的趨勢,甚至連空氣都染了層血腥味。
三少望着他:“怕麼?”
“不怕。”白時鎮定地答,經過這幾天的緩衝,他恢復得差不多了,現在站在這裡只是有些不舒服。
三少點點頭:“想想那天是怎麼殺的人。”
藍忍不住喂了一聲,接着快速被三少揮手打斷,只得閉嘴,緊緊盯着白時。
白時自從事情發生後就不願意回憶這些東西,但此刻他越是催眠自己不去想,腦海中的細節卻越是清晰,身體不禁開始發僵。
三少又問:“怕麼?”
天空不知不覺又下起小雨,與那晚的畫面慢慢重疊,白時暗暗吸氣:“……不。”
三少聽出他的聲音有點緊繃,便靜靜站着,耐心陪着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幕很快降臨,四周彷彿又靜了一些,藍今晚有比賽,並不能停留太久,吩咐三少好好照顧他,便轉身走了,小巷一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白時看一眼藍的背影,接着看向面前的人,目光平靜。
三少望着他堅定的神色,估摸他已經自我調整完了,問道:“屍體倒在哪兒?”
白時指了指旁邊的地面。
三少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快速將他拖了過去,恰好讓他站在那塊地方。白時渾身的汗毛立刻炸了,心想臥槽這怎麼也算是人家死後的第一張牀,殺完人還要再踩一腳,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
他下意識就要掙開,卻被這人死死握着,完全無法動彈。
“別慌,”三少的聲音沉穩有力,“面對它,別逃避也別選擇性忘記。”
白時的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吐槽:“說得好聽,你試試。”
“我當初就是這麼過來的。”
白時微微一僵,強迫自己站定。
小巷很靜,不遠處偶爾會傳來少許喧鬧,在沙沙的雨聲裡顯得模糊不清,面前的人站得很近,甚至能讓人感覺到身體散發的溫熱,他不禁擡起頭,這人正垂眼望着他,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隱約帶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他的呼吸漸漸平緩,慢慢放鬆身體。
只是一塊空地罷了,真沒什麼可怕的,他忍不住想,而且過完頭七了,應該不會有鬼,可不知道爲什麼還是覺得有點兇殘,早知道就在家裡繼續孵蛋了,不過這個三少看上去挺成熟,一點也不像16歲的,種馬文的世界真是不科學。
他的思緒亂七八糟,天馬行空地過了一會兒,越發的淡定了,便看一眼三少,好奇地問:“你那時多大?”
三少暗中打量,見他這麼快就克服了,感覺很滿意,鬆開手,轉身向外走:“比你稍微大一點。”
“……我這麼小,你不覺得把你的辦法用在我身上有點過分麼?”
“你這不是熬過來了?”
白時:“……”
媽蛋,萬一老子心智不堅定神經了怎麼辦?!
他忍不住想吐槽,尼瑪別的主角都風光無限,他自從穿來不是被折騰就是折騰別人,日子還能更絕望一點麼?到底神馬時候他身邊的人能不嗑藥?
他默默把裂開的小心臟一點點黏回來,安慰自己要淡定,沉默地跟着三少,很快坐上車離開,接着與這人道別,回公寓衝了一個熱水澡,縮進被窩抱着兩顆蛋,感覺渾身都舒坦了。
他睡了這些天以來的第一個好覺,轉天便結束休賽,重新回到鬥場。
三少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可經過這次的事,白時與他親近了很多,他覺得雖然這人總是讓他看不透,但人還是挺不錯的,將來絕對是助他搞死反派的重要幫手,於是便加入藍的遊說大軍,邀請他打聯賽。
“還在考慮。”?三少平靜地答,心想與其直接參與,他更喜歡讓這些人爲他賣命賺錢,而他則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去做其他更有意義的事。
“一起來吧,我們找的人都很厲害,絕對能拿冠軍,”白時說着一頓,“你有爭霸賽的號麼?可以先上網看看他們,怎麼樣?”
三少盯着他看了看,幾秒鐘後點點頭:“行。”
白時深深地覺得自己向成功邁進了一小步,當晚和他們約好時間,並提前預定了房間號,轉天的下午便在網上等着三少,接着很快見有人進來了。
他看過去,只見這人的id寫着兩個字——少爺。
白時:“………”
白時反應半秒,扭頭就走。
[少爺]看他一眼:“回來。”
白時充耳不聞,滿腦子都在想老大和小弟的事,暗道之前決定耍賴皮,是覺得隔着網絡這人拿他沒辦法,現在人家就是現實生活裡認識的三少,用這招明顯不管用。
萬一舊事重提怎麼辦,難道再打一次?可現在的他打得過麼?那……以後避開這人?但是兩個人都在鬥場,擡頭不見低頭見,這主意也不靠譜。
或者他乾脆直接回家孵蛋算了,尼瑪,到底爲什麼要嘴賤地請這人入隊?
他被命運的小冷風吹得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下意識想遠離[少爺],但這時只見屏幕出現一條消息,他不禁點開,發現是[少爺]發的,上面寫着:回來,不然我就在全區裡發公告,說[頂級小二貨]的真名叫白狗蛋。
白時:“………”
掀桌,我擦這也太-賤了!話說回來,你特麼到底是從哪知道的老子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工作太忙,碼到現在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