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天罰

黑白二色劫雲驟然翻滾席捲,前所未有的呈現出灰白的顏色,當中紫月天眼閃現着虛無的光芒,猛然間降下一道灰色的雷霆,沒有任何屬性的雷霆,如果說真的有屬性的話,那就是虛無。

八爪魔章的利爪猛然間停在風嘯天脖頸半寸處,卻不能前進絲毫,那張猙獰的臉龐變得無比恐懼,“不,不可能!我就要成功了,我就逃脫離苦海了,不可能!”

八爪魔章傳達着無比恐懼的意念,但是猛然間一道灰色雷霆從天而降,看似無勝無聲,但是這一道雷霆卻給人一股亙古久遠的感覺,彷彿貫穿了百萬年的時空,依稀間來自遠古,又似來自百萬年後的命運長河。

沒有泰山壓頂的威勢,沒有萬累轟頂的震撼,可那一道灰色的雷霆卻化作了天地間的唯一,一切盡歸虛無,又似重歸起點,兩種無比矛盾的感覺給人一股扭曲的嘔吐感,然而身軀卻如同沐浴甘霖,百竅通常。

轟!

陣陣轟鳴直達識海,好似天地之威不容觸犯,皇者之令,不容忤逆。

然而耳側卻沒有絲毫聲響,看着近在咽喉的利爪化作縷縷飛灰,又化作青煙消散。

一代魔頭叱詫風雲,不可力敵,轉眼間便塵歸塵,土歸土,風嘯天心底莫名升起一絲感傷,彷彿依稀間看到了自己的前路,也是步步坎坷,步步艱難,愚者追求自由意圖脫離黑白水潭的八爪魔章又有何意,難道這就是艱難無比的永生大道?

敢問,天道之下,有永生嗎?

天道之下——有永生嗎——

風嘯天捫心自問,又似拷問衆生,這縷疑惑化作滾滾雷音,響徹四方!

天道之下有永生嗎?意圖踏足原界,原界真的刻永生嗎?爲何不見前路迴轉?爲何不見極樂降臨世間?永生又在何處?

有人寒窗苦讀數十載,一朝錦繡文章名動天下,卻緊緊數十載虛名!

有人獨身闖蕩十方世界,生死磨練,殺戮無邊,踏上極道巔峰,揮手間江河改道,山崩地裂,卻終老於山谷峰林!

也有人野心甚大,縱橫八方,控制數十億子民,坐擁萬載基業,卻醉心於寒冰烈火!

……

風嘯天的拷問之音愈來愈大,強大的神魂激盪四方,彷彿尋找一絲答案,卻不知他的迷茫使得黑白水潭方圓百里都陷入深深沉寂!

生死交纏,陰陽交泰,不死不生,縱然生命久遠,卻活得懵懂無知,又與死亡何異?

一人莫名來到異界,孤身一人,妄圖回到自己的世界,誰曾想卻是前路遙遙,更加可悲的是太多的相似之處,卻找不到相關聯的隻字片語,彷彿一襲相連的兩外一個世界突然消失了一半。

萬載難有的廢柴,無筋無脈,無竅無穴,生之必死,死之必滅,修不能凝氣,煉無神通可融,價不如草芥,尊不如豬狗!

今朝踏足先天,打破詛咒,甚至戰力驚人,卻感不到一絲喜悅,有的只是深深的空虛,縱然神通秘境又如何,還不是生死難料,即便踏足輪海又如何,還不是身不由己。大戰時確曾又點澎湃,在那一刻他意氣風發,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生命之火熊熊燃燒地對決中,讓生命之花絢爛怒放,在那生與死的巔峰對決中他品味到了生死的真意,感受到了熱血沸騰。但是極盡繁華之後,當激情漸漸消退,當熱血漸漸冷卻,他卻感覺到了無限地倦意與空虛。

特別是八爪魔章剎那間歸於虛無,更然他感到可悲,他修煉的動力,是有朝一日踏足故土,可今日卻見如此強橫的魔頭,卻被困於百丈水潭,身不由己,最後化作飛灰!

雖然險勝,卻無人分享喜悅,身受重傷卻無人關懷,此刻的他形單影孤。

現在的他,若是踏入翻土,頃刻之間,名利唾手可得,但是……衆生喧沸,一心獨孤,他終究不屬於這個世界。

踏足故土,恐怕真要萬古巨頭,可是百萬年以來,這九州大世界萬古巨頭不知凡幾,卻無一人破開原界之門,硬生生坐化,萬古巨頭,恐怕也就數萬載的壽命。

依舊拘泥於這個世界,縱然可他組他界,萬古巨頭,萬古巨頭,哪一個不是修煉千百載,甚至數千載的存在,到了那一步,縱然重歸故土又如何,親友不在,親友不在,整個太難敵之間依舊只認一人罷了。原界本源,長生大道,長生,到底有何意義?長生卻又不是永生,縱然永生,不死不滅,永生在這個世間,也許並不是幸事,在漫長的不死歲月中,面對的可能是無盡的苦寒寂寞。

還不是孤苦寂寞,害死一切又重新回到起點。我用青春來修行,但是卻看不到未來、看不到結果……這值得嗎?

風嘯天經歷紫月之下,他忽然感覺很累,仿似有一道無形的枷鎖,牢牢地將他鎖住了不若歸去,不弱歸去……想到茫茫無過的追求,他忽然有了信念崩塌的感覺,所努力奮鬥的一切一場空,期望成爲破碎的泡影,面對的將是讓人黯然神傷的碎片……到底還要繼續嗎?

風嘯天不知不覺之間,魂遊天地,在八爪魔章消亡那一剎那,陷入心魔之中,說來他的劫難也是奇怪,沒有雷劫,直接陷入心魔,着實詭異無比,讓他毫無所覺得陷入迷茫!

他竟然開始懷疑自己的修煉到底有沒有意義,懷疑永生的真意!長生嗎?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從此不老不死,俯視衆生。但是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呢?天心難測,仙情如霜,薄情寡義,不識人之滋味?清冷與孤寂常伴,這就是最終的結果嗎?紅塵多嫵媚,凡俗多生氣,如此,追求長生,踏足尋真,還有意義嗎?也許如平凡人一般,簡單而快樂的過完這一生,最好不過了。哪管得他遠古大戰,妖魔禍亂,我自逍遙塵世間,如此多姿多彩一生,足夠了。

說不得,命老歸土之後,重新投胎故土,倒也是一番出路!

風嘯天此念一起,周身血氣精氣開始緩慢的向着四周擴散,縱然血連城都無法喚醒風嘯天,絲絲白髮出現在兩鬢。

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風嘯天便會神魂消散,肉身化作一捧黃土,縱然魔巢原胎也無法讓其再生。也不知道何時,風嘯天似醒非醒間,忽然聽到了陣陣鏗鏘之音,刀劍相擊,聲震天地。

依稀間,一個女子靜立自己面前,雖然姿態優美,魅惑衆生,錚錚琴音盡顯殺伐之氣。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聲音悅耳,卻字字如錘敲心間般地歌聲浩蕩於天地間,直讓風嘯天剎那間醒轉。不知道爲何,他彷彿看到了金戈鐵馬,江山萬萬裡地景象,長刀恨欲狂,心中那冷卻的血液剎那間燃燒了起來。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士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滿江紅!岳飛嶽大帥的滿江紅!”風嘯天如遭雷擊,瞬間感覺熱血沸騰,被歌聲所感,剎那間竟然涌起凌雲壯志,仿似可以去與天地相爭!斷斷續續歌聲,仿似點燃了風嘯天的鬥爭,令迷惘的他再次找到了自我,這是屬於男人的戰歌,一時間讓他激情澎湃。

風嘯天,自幼以岳飛作爲自己的榜樣,這滿江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以嶽大帥當時的境遇,依舊可以寫下如此篇章,可見其胸懷,可見其意志!

在這一剎那,風嘯天彷彿在這個世界找到了存在的依仗,找到了一絲故土的味道,人生如歌,大丈夫生於世間,怎能彷徨與迷茫,要讓生命之花怒放,要充滿鬥志,昂然立於天地間,要讓這一生都充滿壯麗地色彩。不管將來如何,不問結果,重要的是曾經努力過了。風嘯天的修者之心,前所未有的堅定了下來,他將繼續前進,方向不變,始終如一,一往無前,縱然粉身碎骨,也要破開虛空,重歸故土,縱然失敗了,最起碼自己努力,奮鬥過,那樣就不曾後悔!

風嘯天精氣神瞬間抵達前所未有的巔峰,一道赤芒透眼而出,轉而猛然化作道道電芒,虛空生雷,神魂再也不會受到任何的污染,也不會被任何雜念所吞噬!縱然身死輪迴,也可擺脫胎中之謎,這一點,縱然是頂級大能都不一定做得到,可見混天道訣之強悍!

風嘯天萬萬沒有想到,剛剛那一番劫難,竟然使他舅舅不能凝練的神魂,竟然突然突破境界,如此一來,他的神魂強度堪比輪海秘境三重天的強者,單單依靠神魂,只要對方不施展無上神通,有沒有剋制之法,恐怕也難以拿下風嘯天。

“師弟,你又突破了?”正在此時,傅語嫣望着風嘯天似是驚喜又似微微嫉妒的說道。

風嘯天一頓,頓時明白剛剛那琴音與歌聲,就是傳自師姐,不由對傅語嫣更加感激:“多謝師姐點化!”

“你我二人還說這些做什麼,我是我們在不相互扶持,如何走得過着坎坷仙途,好了,我也沒有想到此處竟然是引劫之地,剛剛渡劫突生感悟,這引劫之地出現,也是恰逢其會,而今日便有秘寶出世,才被你我二人進入,一旦秘寶出世,着引劫之地便又會再次消失!所以我們還是趕緊將秘寶收了,好離開此地!”

“請師姐動手!”

傅語嫣搖搖頭,我推算出,這頑石中的秘寶是一宗寶玉,可清心凝神,不被心魔所趁,你道心不堅,有你出手最合適!”

聽着傅語嫣不容置疑的話,風嘯天也只能點點頭,將傅語嫣的照顧記在心底,不過卻也因此激起祭祀傲氣,自己一定要勤加修煉,有朝一日守護傅語嫣,而不是被她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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