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井空不情願的跟在天塵與女子的身後,向天妟觀外行去。
卻是有人迎面走了進來,正是天妟觀觀主玄機道人。
女子看到玄機道人,急忙施禮:“弟子見過師父。”
天塵也不遲疑,恭聲道:“弟子狄天塵拜見師父!”
玄機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示意免禮後,卻是滿眼慈祥的望向了井井空。
井井空見玄機微笑親切的看自己,也撅着小嘴,低聲道:“弟子拜見師父。”聲音有些委屈,也有些晦澀。
玄機摸了摸井井空的小臉,蹲下身,親切的道:“孩子,你這麼小,卻是與父母分離,以後,就把天妟觀當成自己的家吧,有什麼事,就來找師父。”
井井空心裡一陣的波動,這種感覺就像天塵對他關懷時,心裡悸動一樣。他清澈的眸子望着玄機和藹的眼神,小手緩緩的擡起,捋了捋師父耳鬢的髮絲。
玄機淺淺一笑,把井井空的小手握在手心,低聲呢喃:“好孩子,隨師父來吧。”說完,玄機便站起身,向正堂的方向邁起了腳。
懺雨懺卻是一步追上師父,看了一眼井井空道:“師父,我正要找你呢,你回來的正好。”
玄機偏過臉,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徒,笑道:“進正堂說吧,懺兒。”
天塵心裡一陣的顫跳,這決定自己能否留在天玄門學習道術,就看師父這次的定奪了。他甚至暗暗的忖度,只要讓自己留在天玄門,不管什麼樣的責罰,他都會忍受。
進得正堂,玄機坐在了正座上,懺雨懺站在了一邊,天塵與井井空站在了另一邊。
玄機看了看三人,微微一笑道:“以後,你們兩人就要生活在這裡了,這修真研道非一日之功,萬不可懈怠,以後有什麼疑問,可以問你們師姐。今日,我先給你們說一說這門規戒律。”
懺雨懺卻是向前邁出一步,躬身向師父施禮,道:“師父,恕懺兒冒昧,懺兒有事稟師父。”
玄機沒有不悅,仍舊平靜的道:“嗯,你說吧,懺兒。”
天塵整顆心都懸了起來,他一把拉過井井空,雙雙跪在了玄機的面前。
玄機眉頭一凝,看了一眼懺雨懺,遂又望向了跪在地上的兩個人,他疑惑的道:“這,你們這是……”
懺雨懺輕哼一聲,剛想開口,卻是天塵搶先說了出來:“師父,都是弟子不好,沒有看好井井空,讓他鑄下了大錯。求師父看在井井空年少無知的份上,寬恕他吧,要責罰就責罰我好了。”
玄機臉色晦澀,心裡更是鬱悶。他看着井井空,問道:“空兒,犯了什麼大錯?你今日剛踏進天妟觀,能做什麼?”
沒有等懺雨懺與天塵開口,井井空自己先開了口,或許,是玄機的慈祥和藹感化了他吧,整個人也突然變的溫順起來,不再那麼頑劣。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他道:“師父,弟子損傷了我門聖樹,請師父責罰!”
玄機瞳孔突然變大,他不敢相信的道:“你說什麼,你傷了聖樹,這……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可能傷了聖樹?”
“都是他覬覦聖樹上的紫靈聖果,見我阻攔,折了一節掛滿聖果的枝葉,便逃逸而去。我一直追到竹林,卻是爲時晚矣,他把那一枝紫靈聖果全吞了吃去。”
天塵與井井空聽了懺雨懺的話,兩個人同時把頭重重的磕向了地上,天塵更是嘴裡責備的道:“都是弟子不好。”
玄機蹙着額看了一眼井井空,把眼神又落在天塵的身上,他道:“天塵也在其中?”
懺雨懺看了一眼天塵,道:“他倒沒有,只有那個小妖孽。”
天塵仍舊跪着,道:“求師父放過井井空吧,他年齡太小,根本經受不起責罰,師父要罰就罰我吧。”
井井空卻是變的大男子起來,他擡着臉,一臉稚氣,卻是認真的道:“這都是我一個人釀下的錯,與天塵哥哥沒有關係,師父懲罰我吧。”
看着這兩個剛收下的徒弟,玄機道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一臉無奈。
聞聽師父嘆息,天塵急忙叩首:“傷及聖樹,當應受罰,但井井空只有七八歲年齡,少不更事,還請師父開恩,饒恕他,他受不了任何責罰,要罰就罰我吧。”
玄機望了一眼天塵,大聲嘆息不已,但接着他又道:“既然沒有你的事,你先起來罷,別爲他求情了。”
天塵卻是執拗不起,他道:“只要師父不饒恕井井空,我就不起來。”天塵倔強的性子又開始了。
玄機卻是搖了搖頭,看着天塵道:“我還沒有說怎麼責罰他,你怎麼就知道他承受不了責罰?”
聞聽師父這番言語,天塵似乎豁然,師父的意思,不會是從輕發落吧?天塵猛然擡起臉看着師父。
只見玄機蹙額凝緒,對天塵做了一個擡手的手勢,示意他站起來。天塵見師父雖然蹙額凝緒,滿臉憂愁,但卻是眸子裡透着絲絲親近,便緩緩站起了身,立在了懺雨懺的對面。
玄機盯着跪在地上的井井空,片刻後,他道:“你也站起來吧。”
井井空卻是仍舊跪着,認真的道:“弟子有罪在身,不敢站起。”
玄機抿抿嘴,緩緩道:“起來吧,起來回話。”
井井空這才緩緩站起身,但仍舊低着頭站在玄機的面前。
玄機嘆息一聲,問道:“井井空,你給我說說,你爲什麼要偷摘紫靈聖果吧。”
井井空咬了咬小嘴脣,回道:“弟子路途勞累,肚子餓了,便出觀去尋吃的,看到了那滿樹的紫果子……所以,就……”
懺雨懺氣憤不已,她怒目圓瞪的道:“難道餓了就要摘聖果麼?那可是天玄門的聖樹!”
玄機擺了擺手,示意懺雨懺不要插話。懺雨懺識趣,退後一步,低聲道:“是,師父。”
玄機接着問道:“你之前可知道那是我門聖樹?”
井井空身子微微一動,回道:“弟子不知。”
玄機點點頭,接着問道:“你可知道那是我門禁地?”
井井空仍舊回道:“弟子第一次去竹林,一時興致,便穿過竹林進了那裡,並不知道那是本門禁地。”
玄機又點了點頭,對身邊的懺雨懺道:“好了,懺兒,你帶他們去膳房用膳吧,都是師父一時疏忽,沒有想到二子勞頓飢餓,沒有事先吩咐膳房裡的人給他們做吃的,鑄就了大錯。”
懺雨懺聽到師父要她帶二人去膳房,眉頭不禁一皺,她道:“師父——這,他可是有罪之人。”
玄機擺了擺手,道:“去吧,去吧,即使有罪,也是罪在我身!是我沒有想及這麼多,是我疏忽了。”
聞聽師父此番言語,懺雨懺心裡晦澀,她已猜到師父又要網開一面,放過井井空了。
只是,這般,卻要師父在掌門那裡領罪了。
玄機單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拍了拍,抿抿嘴,站起身,嘆息一聲道:“我去掌門師兄那裡一趟,你們用完膳,懺兒便把門規戒律授於他們二人吧。”說完,玄機便看了一眼三人,向正堂外走去。
懺雨懺微微躬身,恭聲道:“弟子謹遵師父囑咐,恭送師父。”
天塵與井井空也躬身施禮。
然而,天塵卻是突然追上師父,從衣襟裡拿出一個果子,雙手奉上,正是長靈白菓。他認真的道:“師父,這是罕見的長靈白菓,你拿去送給掌門師伯吧,雖然難以抵井井空傷及聖樹的罪,但願能讓掌門師伯減少一些怒焰。”
玄機看着這枚白果子,心裡一驚,這可是罕見的長靈白菓,用此抵罪,別說傷及聖樹一枝,就是毀壞半棵樹,用此償還也綽綽有餘了。玄機沒有推脫,把長靈白菓接了過來,心裡對天塵有了更深的喜愛,先不管天塵從何得到這等珍貴白菓,但從他毫不吝惜的作風,便讓玄機刮目相看了。玄機什麼都沒有說,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待玄機離去,懺雨懺長吁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井井空,道:“真不知道你這個小妖孽哪裡感動了師父,竟然讓師父這般護着你。走吧,你不是餓了麼,我帶你去用膳。”
天塵與井井空對視一眼,兩個人滿臉疑惑卻又瞬間欣喜,特別是井井空更是扮了一個鬼臉給天塵看。
這正好讓懺雨懺看到,她瞥了一眼井井空道:“哼,你倒是從這裡高興,這下可就害苦了師父。”
天塵突然收回欣喜的心,他看了一眼井井空,井井空也愣怔的望着天塵。
就在懺雨懺邁出正堂時,天塵也緊追了幾步,趕上懺雨懺,他小心的問道:“方纔師姐所言,何解?還請師姐給天塵詳細敘來,天塵心裡實是憋悶。”
懺雨懺偏過臉看了一眼天塵,眼神突然有了些親近,自她見了井井空與天塵二人,便一直圍繞紫靈聖果的事糾纏,卻沒有仔細審視天塵,這近些觀看,才發現天塵卻是這般的秀氣。她收回審視的美眸,道:“你不知道,這紫靈聖果彌足珍貴,自從上次被歹人偷去幾顆後,掌門師伯便把這聖樹周遭設爲禁地,不許任何天玄門弟子靠近半步。上一次,有一位昱靜觀的弟子不慎誤入禁地,掌門師伯一氣之下便把昱靜觀的觀主玄通師伯痛罵一陣,更是把那位弟子逐出師門。只怕,這次,師父是少不了掌門師伯的責罵了。”
天塵心裡一冷,接着道:“這,豈不是把師父推進了火坑,那井井空豈不會也要被逐出師門。”
懺雨懺轉過臉,道:“師父免不了責罵是肯定的,但這個小妖孽會不會被逐出師門,就不好說了,看師父剛纔的樣子,他肯定會盡力護佑這個小妖孽的。”
“看來,還是不能確定是不是被逐出師門……”天塵低聲自語。
懺雨懺似乎看出了天塵的顧慮,便拍了怕他的肩道:“好了的啦,放心就是了,雖然咱們的師父在天玄門排在玄字輩最末尾,但掌門師伯最寵愛咱們的師父,一旦他想留下這小妖孽,那肯定是沒事的啦,頂多就是責罰師父面壁思過幾日,給其他的幾位師伯做個樣子看看罷了。你不要這般晦氣,先填飽你的肚子再說吧,免得再給師父惹是生非。”
聽到這裡,天塵方減少了顧慮,但心裡卻是對師父有了更深的敬重與擔心。
天塵低着頭想着師父被責罰的事,懺雨懺卻開了口,她道:“也不知道,上次是誰偷摘了紫靈聖果,不然,也不會這般。”
天塵微微擡起臉道:“誰有這等本事,能隨便出入天玄門,偷偷摘得聖果。”
懺雨懺頗有意味的道:“或許,根本就不是外人,而是本門有內鬼。”
天塵突然張大嘴巴,道:“有內鬼?”
懺雨懺急忙止住天塵,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聲道:“你小點聲,別讓別人聽到。這只是猜測而已,是我的猜測,若是讓師父知道了,肯定又要說教我,他不許我這般說,天玄門在師父的眼裡可是沒有任何瑕疵的,特別是掌門師伯,那更是師父尊崇的人。”
天塵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只是,井井空似乎有些不屑,心裡暗暗的忖度:什麼狗屁紫靈聖果,老子纔看不上眼呢,若不是我餓的難受,我懶得摘那破玩意兒。然而,之前從天昰觀門口,邂逅了玄高,現在想來,卻是讓他有了些疑惑。玄高就是那位垂涎他石洞裡天地粹寶的老道,他更是用一些紫果子討好過井井空,雖然有了些時日,但那些紫果子的味道他還能憶起,與這紫靈聖果如出一轍。難道玄高就是天玄門的內鬼?
井井空不想與懺雨懺多說話,他心裡對這位在竹林裡想捉住自己的女子還有不少情緒。便把這些事情埋在了心裡,沒有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