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多元宇宙,並不需要兩個同時存在,又無法獨自承擔起全部責任的主角。
這句無比冰冷,又尤爲無情的話猶如一記重錘,重重的擊打在鄭吒的頭上,把他整個人都震退一步,搖搖晃晃了數秒後才穩住身形。
“做出選擇吧。”
但緊接着響起的,則是曼哈頓博士的話語:“二選一,究竟是‘過去’,還是‘現在’。”
沉默,一片死寂的沉默,一時間整片空間落針可聞,只餘下一滴滴的液體滴落在虛空之中,也不知道那是自鄭吒頭上流下的汗水,還是自他雙拳上留下的血液。
“我……”
終於,鄭吒開口了,這個男人深吸一口氣,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兩條路,都不選。”
“是嗎?”
在聽到鄭吒的回答之後,曼哈頓博士的聲音中,似乎出現了少許名爲“驚訝”的情緒:“兩條路都不選的話,那我是否可以認爲,你是做出了不同於以上兩種選擇的,第三種選擇?”
“對,因爲無論我選哪邊,本質上都是爲了保留一方,而拋棄掉另外一方。”
明明剛纔做出選擇時還有些遲疑,但鄭吒越說越是堅定。他擡起頭,毫不畏懼地面對着曼哈頓博士的雙眼:“無論是拋棄掉與隊友們的回憶,將我們迄今爲止做過的一切化作虛無;還是選擇拋棄掉楊雲,讓他獨自一人與舊紀元殉葬,都不符合我的道,我的路。”
“所以,無論是楊雲,還是所有的一切,我都要拯救。”
“勇氣可嘉。”
鄭吒鏗鏘有力的一番話語,並未改變曼哈頓博士的態度:“那麼,你打算如何做?這選擇是多元宇宙給出的詢問,並不是三言兩語的宣言便能改變。”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鄭吒感覺到曼哈頓博士的目光在他慘不忍睹的雙拳上輕輕劃過:“——而你,也缺乏將自己話語踐行,以及改變世界的力量。”
“確實,博士,你說得對。”
只是下一刻,鄭吒竟然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贊同了曼哈頓博士的說法:“如果僅僅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什麼都做不到。”
“但是現在,這裡只有你一個人而已。”曼哈頓博士回答道:“這是既定的事實,不會因爲其他事情而更改。”
“博士,你看不見嗎?我的身邊,永遠不是孤身一人。而我也一直相信着夥伴們的力量,相信着即便間隔遙遠,甚至不在同一個紀元,他們也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
話鋒一轉,鄭吒毫不畏懼地迴應道:“曼哈頓博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掌握着一種名爲‘連接之力’的高層次能量吧?”
“你想要藉助我的力量來改變這一切嗎?”曼哈頓博士淡淡的回答:“我並非‘創造者’,在你開口之前,便應該知曉了我的答案。”
“不,我只是想說,不只是你一個人有所謂的‘連接之力’,我們中洲隊,也有屬於自己的‘連接之力’啊。”
鄭吒露出了笑容,他注視着眼前的藍色巨人,伸出了一根手指:“我相信楊雲,相信他不是會被這區區困難擊敗的男人,無論如何他都會奮戰到最後一刻。畢竟那個傢伙雖然說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瞞着我,但他至今爲止做過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和‘奇蹟’二字畫上等號。”
然後,鄭吒伸出了他的第二根手指:“同樣的,我也相信楚軒,即便那個三無眼鏡男天天鄙視我的智商,有什麼事情都瞞着我,不對我說自己解決,現在還坐上那個奇奇怪怪的椅子不知道去了何處。但我相信楚軒,相信他此刻也在做着屬於自己的努力,那個傢伙會在最爲關鍵的時刻站出來拿出破局的方法,就像過往的每一次那樣……”
接着,鄭吒伸出了他的第三根手指:“另外,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力量,以及獨屬於我,的心靈之光‘天行龍驤’。我堅信這股不同於‘潛龍變’,也不同於‘白炎’的力量,一定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就如同我遵循自己內心的指引找到了博士你,而這股力量,也可以用來去改變一切!”
最後,鄭吒伸出了他的雙手十指,緊握成拳,而一股光芒,也在他的手中匯聚:“除此之外,還有詹嵐,零點,趙櫻空,齊騰一;以及我在這一次輪迴中未曾與他們建立起羈絆的王俠,蕭宏律,劉鬱,林俊天……不管是遇到的,還是沒有遇到的,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我都相信我們的關係以及羈絆,不會因爲這些東西而改變!”
“你也說過的吧,博士,雖然說宇宙的重啓會磨滅掉很多東西,變更因果,規律,以及法則。但我堅信,不管紀元如何更迭,不管宇宙如何重啓,有些東西都永遠不會改變,不會消失,也不會磨滅……”
說到這裡,鄭吒大吼道:“對吧,楚軒!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聽到的吧!我相信你這傢伙不會就此消失,我相信你正在努力!”
彷彿是爲了迴應鄭吒的話語,在這本應空無一物的白色虛空之中,突兀出現了黑白二色的陰陽璇光,似是一枚實心的玉碟,又似是塑造生坯的轉輪陶鈞。在這片空間中釋放出近乎無形的波紋,重塑着周遭的現實……
“看吧,博士,我相信楚軒會迴應我的。”
在絕望之際,有些人類會向着神明祈禱,祈禱神明能夠拯救他們;而另一些人,則會將希望寄託在自己的雙手,寄託在自己的夥伴上,然後去改變這個世界,改變所謂的,既定好的“未來”與“命運”……
鄭吒展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這個男人揮舞着他的拳頭高舉向天空,宛若那些熱血漫畫裡的主人公一樣。面對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虛空,以及那跨越空間與時間,無比顯眼的楚軒指引,毫不猶豫地揮出了自己的右拳——
——下一刻,天地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