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
上三界的人？
李敬愣了愣，異樣道。
“子萱你怎麼看？”
“正常來說，傳言這種東西最是不可靠。”
師子萱迴應，道。
“但涉及上三界，這傳言就算是空穴來風，其目的也挺明確。”
說着，她嫣然一笑。
“橫豎你沒什麼事，要不你闊別百年再以玖爺的身份去中神州走一圈？”
李敬啞然。
如師子萱所說。
傳言不一定可靠。
但這傳言的重心完全不在上三界的人，而是在於他的女帝馬甲。
相關傳言若是出在四方仙域，姑且好說。
中神州。
如今徹徹底底是被昔日局中人們瓜分的天下。
當初的局中人。
即是現今的中神州霸主們。
他們。
哪一個不知道曾經玖爺一怒上九天，打上了上三界並全身而退？
誠然。
當初大部分局中人都沒在場。
真正在場以及後續趕到的僅只有一小部分，但事後該傳開的早在局中人內部的圈子裡傳開了。
有關乎上三界有人悄悄下界的消息流傳，這明擺着是奔着玖爺來。
傳言背後目的是什麼。
李敬不知。
但有一點他完全可以肯定。
上三界要真有人下來，絕不可能在明知仙域有玖爺這般曾跑上三界去騎臉佛道聖帝的“女傑”在的前提下，貿然泄露自身行蹤。
哪怕是不小心有所泄露，其也會第一時間殺人滅口進行補救。
上三界諸多頂級勢力中只有瑤池參與了設計仙域大局。
這一點沒錯。
但天龍寺佛道聖地天龍寺整個都被炸了，消息想不在上面傳開都有難度。
指不定還有人歡天喜地去嘲諷般若來着。
說來說去。
上三界頂級勢力的圈子不會有多大。
像般若這般天花板級強者的圈子更是小的可憐。
三神皇、五聖帝。
加起來總共就八個人。
一旦有些什麼事，不論交好與否分分鐘便會得知。
哪怕真有不知道的，事後也一定會去調查。
且像天龍寺被炸這種事。
起因爲何與其中來龍去脈，估摸着完全不用那些相關人士深扒。
須知。
瞅着仙域這塊香餑餑的可不只有佛道與瑤池。
昔日引得古仙域虛空入侵那一波人也都是盯着的。
除開這兩路人，其餘相應的“圈內人”或許有沒打算什麼盤算的，但也一定有關注着。
所以。
上三界來人多半是假，有人希望消失了百年之久沒有任何消息的玖爺出現在中神州纔是真。
沉默片刻，李敬點頭。
“成，我過去走一趟，看看究竟是什麼狀況。”
“嗯。”
師子萱應聲，御空而起留下一句話音道。
“傳言出自伱曾去過的地方，浩然城。”
李敬聞聲挑眉。
浩然城？
這倒還真挺方便。
沒多想，李敬搖身化身狐妖玖裡，揮手撕裂空間一步跨出。
眨眼之後。
他在浩然城上空現身，而後俯視下去。
如今的浩然城已與當初大有不同。
首先是城池規模大了百倍不止。
單純在這一方面，浩然城的發展甚至能把陳塘關給比下去。
作爲儒道一脈在仙域的“最後堡壘”，這座城池原本就不小。
擴張百倍什麼概念？
要不是仙域沒有藍星亦或地球那般省市城的概念，這浩然城早就不是以城爲命名，而是省會級別了。
與往日不同的第二點是。
曾經落魄的儒道在諸多儒道局中人的加入後，已重新昌盛起來。
事實上。
擱在現今的中神州，浩然城的整體實力在諸多勢力中可進前十。
有必要提上一嘴的是。
如今的浩然城主早已不是孫曲，而是李敬的老熟人書生尚一清。
這位能當上城主，並讓一衆儒道局中人臣服，說起來也挺戲劇化。
在當初裂隙空間一事以後沒多久。
尚一清便與曾同行的蠻族女子來了波閃婚。
當時的貪狼還在陳塘關當X奴，暗堂沒有成立。
李敬那段時間也在忙着辛勤耕耘助長三位道侶修爲，沒空關注這些。
但消息，他有照常收到。
主要這一喜事，尚一清有發請帖到陳塘關。
收帖人，自然不是李敬而是葉飄然。
雖然後者看過請帖直接丟垃圾桶，壓根沒打算來就是。
然後就是重點了。
儒道中人嘛。
不論修爲多高都是靠嘴皮子。
當有一羣儒道局中人匯聚在浩然城，準備來上一場文鬥決定誰來承擔這城主帶領儒道重新走向昌盛時，人羣裡冒出來了一個不講道理的蠻族將在場的書生挨個胖揍了一頓。
順理成章地。
尚一清上位成了城主。
啥？
你說他吃軟飯？
就他那位胳膊上能跑火車，一言不合就大耳刮子上來的夫人。
試問浩然城這些書生哪個敢嗶嗶？
關鍵吧。
儒道浩然正氣最沒轍的，便是面對那種肌肉疙瘩長到腦袋裡的蠻族。
而當這蠻族修爲又奇高時，完全無解。
古語有云。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這話放在儒道與蠻族的關係上相當貼切。
當然。
尚一清本身也不簡單。
當初的四人組中，數他最強也藏得最深。
且他當時是在現場的局中人之一，有直接承受上三界泄露下來的仙靈之息。
他的狀態。
遠非其他並未在場的儒道局中人可比的。
只不過他要自己出面競爭城主之位，難免要經歷一番波折。
撇開這些。
走這一趟，李敬倒也不爲別的。
主要是覺得出來走走也不錯的同時，女帝玖裡闊別百年也該露一次臉了，免得有些人覺得她不在或者遺忘她的存在。
東方仙域與南方妖域，如今是陳塘關重點發開佈局的兩處仙域。
一切的一切，都欣欣向榮着。
這期間。
玖爺的威名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若沒有玖爺。
這兩處仙域絕無可能可以那麼消停，陳塘關也沒可能可以順利開展各項工作。
其他的狀況。
李敬都可以接受。
唯獨要有人妨礙到陳塘關，這是他不允許的。
此行到來他首先要找的，就是尚一清。
人是浩然城主。
城內流傳的傳言，他說不定知道一些。
又或者這傳言根本是他流傳出去，希望見自己一面。
那麼問題來了。
城主府在什麼地方？
李敬左顧右盼，一時間有些沒方向。
沒轍。
如今的浩然城實在太大，一眼根本望不到頭。
這裡的建築風格又都是各種書香院落。
不像尋常城市，一眼看過去最大最氣派的多半就是城主府。
思來想去，李敬決定高調一些。
橫豎他這一遭有讓所有局中人再次想起玖爺之名，在這中州大地上瑟瑟發抖的目的。
這會找不着城主府。
順勢也可以讓尚一清自己跑出來。
兩全其美啊有木有？
想到就做，素來是李敬的行事風格。
當下他沒猶豫，擡手輕釦一個響指。
“譁”的一下。
巨量鳳凰天火在天際涌現。
遮雲蔽日，將整個浩然城全境完全籠罩。
？？？
浩然城中所有人。
這青天白日的，冷不丁的就來這末世降臨的光景。
他們想不懵圈很難。
眼看漫天鳳凰天火在天際熊熊燃燒，期間透露着令人絕望的氣息，浩然城中街頭巷尾所有的人都是面色慘白。
這……
這是咋了？
有哪方局中人打過來了嗎？
不像啊！
局中人是普遍很強。
但在規則缺失的仙域裡強也有限度。
眼前天上這狀況，根本不是被限制在半步歸元的局中人們可以做到的。
所有人都在驚疑。
很快。
有人注意到了立足在天際火雲下化身女帝玖裡的李敬。
注意到他的人，修爲都不差。
修爲不差，視力自然也不能說差。
他們第一時間先是隔着千八百里被風華絕代的女帝玖裡驚豔一波，然後瑟瑟發抖。
這女子……
是何人？
這漫天天火，是她的手筆！？
她……
她這是要做什麼？
難不成是要將浩然城焚燒成渣？
正當人們惴惴不安，一聲爆呵響徹高空。
“呔！何方妖孽膽敢來我浩然城撒野！？”
李敬正等着尚一清露面來着，聽得爆呵嘴角一扯，無言轉頭往呵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同一時間。
一道流光自遠空激射而至，眨眼到他身前。
而後蠻族女子現身，陰沉着臉不由分說就一拳轟出。
緊接着下一秒。
她變了臉色。
她看清了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
然而此刻她想收手已然來不及。
李敬見此無言擡手，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正面轟來的重拳。
“轟！”
一聲巨響。
空間震盪。
李敬紋絲未動。
蠻族女子“噗”一下仰天吐出一口血箭，轟隆一聲倒飛出去。
“……”
李敬。
他剛還說這位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身體總在腦子前面。
不料人眨眼就讓他見識了一波什麼叫臨機應變。
方纔這一指，李敬並沒有與蠻族女子硬撼，而是用巧勁卸開了她的力道。
不是硬撼。
哪會有反震？
這位一口血箭噴出了三尺多高，還跟炮彈一樣倒飛了出去，這何止是離譜？
關鍵這演的太TM真實了。
此刻恐怕在浩然城中見證者看來。
是李敬修爲高強絕頂，輕描淡寫就重創了城主夫人。
眼看蠻族女子以比來時更快速度倒飛出去，眨眼就要沒了蹤影，李敬好氣又好笑着伸手輕輕一握。
剎時間。
高天之上熊熊燃燒鳳凰天火狂涌，在蠻族女子即將飛出他視線範圍的時刻變幻出一隻火雲大手，一把將她拽住反手扔了回來。
單純的扔，當然不可能說迫使蠻族女子重回到他面前。
不過沒能順利脫逃，她也不敢說繼續明演。
橫空調整身姿，她老老實實御空過來。
李敬注目她來到近前。
後者迎上他的視線，一改平日裡的跋扈滿臉乖巧，腆着臉賠笑。
“玖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有點事想過來確認一下，順便探望一下包括你在內幾位熟人。”
李敬迴應，上下審視她兩眼，微笑出聲。
“好久不見，聽說你與書生成婚了？”
迎上某人相對友善的話音，蠻族女子稍許愣了一愣。
她印象中玖爺可沒那麼好說話。
沒等她反應過來，李敬揮手散去天際無邊無際的鳳凰天火，順手取出一根天地樹枝丟過去。
“諾，雖說已經晚了八九十年不止，但我這隨禮該給的還是得給。”
見某人丟東西過來，蠻族女子下意識伸手接過。
入手天地樹枝，她眼珠子一瞪。
再聽某人言語，她眼珠子瞪得更圓了。
她如何能想得到。
在成婚九十餘年之後今天還能收到隨禮，且還是玖爺這般人物的隨禮？
完了這隨禮還很是難得。
一根天地樹枝。
日後她若有子嗣，在其步入修行時即可安排有關獨立世界的種種，令其贏在起跑線上。
這一根起跑線，可不是修行的起跑線。
而是無數尊者境無緣涉足的帝尊起跑線。
當時蠻族女子就樂開了花。
“玖爺您這……未免太大氣了！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話音未落，三道流光先後從遠處橫空而至。
隨之。
尚一清、道人以及僧人分別現身。
李敬見到三人並沒有意外。
當初尚一清與蠻族女子成婚時，暗堂是沒有成立。
但之後，浩然城這邊的狀況暗堂是有時刻觀察着的。
因而李敬早已知曉不光是尚一清與蠻族女子走在了一起，道人與僧人也與兩者同在一處，沒跟自家同道去爭大爭小。
要說這四人如今感情也確實不錯。
放眼整個浩然城。
儒道局中人就算沒有一百，也至少有八十。
那麼多的半步歸元，這會沒有哪怕一個敢露頭的。
即便見城主夫人衝動撞了南牆也沒人出面，唯獨眼前三人敢走出來。
尚一清暫且不論。
道人與僧人此時願意站出來實屬不易。
尤其是已知曉是他的前提下。
這邊。
尚一清等三人到來，先是看了蠻族女子一眼。
見先前看似被擊飛的她其實什麼事都沒有，還美滋滋地揣着一根天地樹枝，三人呆了一呆。
緊接着。
三人回味過來，明瞭李敬不僅沒爲難她，還送了波禮。
明瞭此間狀況，三人不約而同地悄悄鬆了口氣。
目光望向李敬，三人拱手齊齊出聲。
“玖爺。”
“嗯。”
李敬頷首，道。
“諸位好久不見。”
話剛說完，蠻族女子一把拽過尚一清將他樓上，樂呵着道。
“相公你看，玖爺給咱送的隨禮。”
“……”
尚一清。
道理他懂。
可當着玖爺的面，好歹給他留點面子不是？
李敬瞅着眼前一幕則是無聲咧嘴。
男人摟女人。
女人摟女人。
這都不見怪。
女人摟男人。
摟得還那麼理所當然，當真是叫李敬長了見識。
關鍵。
兩人這般姿態叫人看在眼裡，完全瞧不出哪裡有毛病。
這不。
道人與僧人對此完全不見怪，儼然已習以爲常。
下方浩然城中人的關注點也都在李敬身上，壓根沒人在意城主大人跟城主夫人攻受反了一反。
敬畏着看了喜笑顏開的蠻族女子，又敬佩着瞧了一臉憋屈又不敢吱聲的尚一清一眼，李敬嘴角含笑。
“這裡說話不是很方便，諸位可否安排一個去處？”
沒等在場三個男人開口，蠻族女子開口。
“好說，玖爺您請隨阿蠻去城主府坐坐。”
說話間，她樂樂呵呵摟着尚一清轉頭御空就走，甚至沒說等李敬或者道人還有僧人一下。
面對這般狀況，李敬眨眨眼，望向道人與僧人。
“書生這……好像挺不容易的？”
二人聞言哂笑。
“世間本就一物降一物，書生他這也是自找的。”
道人開口。
僧人則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了一下，側身筆畫了個“請”的手勢。
“玖爺您請。”
……
很快。
李敬隨道人與僧人來到位於浩然城正南方向的城主府。
三人到時。
尚一清眼眶上多了個拳印，正一臉正氣在院子裡等着。
自稱阿蠻的蠻族女子則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在後方涼亭裡泡茶，彷彿書生眼眶上的拳印全然與她無關。
李敬落地將這情景看在眼裡，嘴角止不住又是扯了一扯。
尚一清見此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色，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側身道。
“玖爺您請上座，內子正爲您泡茶。”
李敬頷首，上前落座。
尚一清等人跟着過來落座。
四人坐定。
李敬看了看曾幾近被自己毀去修行的僧人，取出一袋生命樹葉放在桌上，然後又取了一根生命樹枝。
？
僧人。
“我想在百多年前的現場，你就應該已意識到險些毀去你修行的道人即是妾身？”
李敬微笑。
迎上這般話音，僧然臉色呈現稍許不自然，無聲點頭。
“那時候是我有些衝動了，上三界佛道玩弄因果，與你這甚至沒上去過的佛修沒有關聯。”
李敬平淡開口，道。
“這些，姑且算是妾身給你的補償。”
聽得某人如此言語，僧人多少是有點懵。
與此前蠻族女子一樣。
他此刻正想的是。
自己印象中的玖爺有這麼好說話？
事情過去了百多年，竟有補償給他……
這補償還貴重得可以。
且當初他差點被廢掉不錯，但其實並未傷到根本。
事後恢復元氣廢了不少勁，其他並沒有什麼太難的。
垂眼看看桌上的生命樹葉與天地樹枝，僧人沒有客氣，兩手合十微微頷首。
“多謝玖爺。”
道人見僧人心安理得地收了東西，眼饞之餘，訕笑着看過來。
“玖爺，那時候……我也捱揍了。”
“不是我揍的，不算我的。”
李敬聳肩。
“……”
道人。
眼饞歸眼饞。
他就是那麼一說。
活躍一哈氣氛。
沒指望李敬真的掏出什麼來給自己補償。
可他沒想到某人會這麼噁心他啊……
正無語着，李敬順手取出一根天地樹枝丟過去，隨後平淡開口。
“我這次來一方面是爲了見見四位，另一方面是爲流傳在浩然城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