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車油門踩到了底,以最快的速度朝我直衝過來……因爲事發實在太突然,快得讓我來不及躲閃,來不及看清駕駛座上的人,我本能的尖叫一聲,那個剎那間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然而,就在輛車快要撞上我的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又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另外一輛suv,猛地撞上了那輛車的腰身,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那本來要撞我的那輛車,被suv撞得翻了車!!
這驚險又驚恐的一幕,就真真切切的出現在我眼前,我嚇得臉色發白,整顆心狂跳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是逃跑還是報警?
就在我震驚失神的短時間裡,suv的車主下來了,是……韋連愷。
看到是他,我本來不應該感到意外的,可他剛就在我跟前做了這麼件驚險的事兒,讓我實在無法淡定,我有些驚慌的盯着他,看着他一步步的朝我走來,同時又忍不住看那輛被他撞翻的車子……
“沒事吧?”他倒是淡定的不得了。
“沒,你剛纔……”
“我剛纔救了你。”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語氣也不含有什麼感情,說的那麼坦然。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喉嚨被卡住似的無法言語。
“白深深,”他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低沉的啞聲的,“你怎麼老是這麼不小心呢,你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了,以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不會再時時刻刻跟蹤你,保護你了,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這蒼涼的聲音,這讓人心碎的眼神,令我的心,徹底的亂了,思緒也混亂了…很快,我覺得自己眼眶在發熱,有些繃不住……這時,路邊已經有一兩個人走到那輛被韋連愷撞翻的車子邊,在查看那位車主的傷情並幫着打120。
我倒要看看,剛纔到底是誰想撞死我。
跑到那撞翻的車子邊,當我看清那個被卡在駕駛座上,已經滿臉鮮血,奄奄一息的女人,居然……居然是……是……唐凌菲!!不要說她現在滿臉是血不好辨認,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認的!沒想到,她始終還是沒有放棄報復。
是啊,上次被我用那種卑鄙的方式擺了一道,又被她最迷戀的男人扇了一巴掌喊滾,她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惡氣呢?
所以,我也並不奇怪她爲何開車撞我了……
所以,我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到底該同情她還是唾棄她?
只見她吃力的撐開眼皮,勉強的瞧了我一眼,眼裡充滿了不甘和絕望,然後實在沒力氣了,閉上了眼睛……
韋連愷也來到了我身邊,面對被他撞成這樣的唐凌菲,他面上竟然沒有半點的波瀾,目光只是放在我身上,問我,“你說吧,是就讓她死在這裡,還是送去醫院,你說了算。”
他這般的冷酷無情,讓我不禁渾身一凜,悶了好久,猛地擡頭來,堅定而着急的,“快送她去醫院吧,要是真的死了,你就是故意殺人,到時候坐牢就嚴重了,快!”
於是,不等救護車來,韋連愷就把車子裡的唐凌菲拖了出來,和我一起把她送去了醫院搶救。
等待救援的時間裡,說實話,我還是挺爲她擔心的,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如果真的沒了……?期間我也用她的手機給她的父母打了電話,一聽到她出車禍的消息,她母親在電話裡當場就痛哭起來,聲音顫抖語無倫次,要我們督促醫生一定救活她~也是心酸。
在走廊裡,韋連愷見我焦慮不安,他還像個沒事人那樣的安慰我,“沒必要擔心,死了就死了吧,大不了我去坐牢,反正不會牽連到你。”
我被他這種喪氣話弄得很心塞……
“說吧,今天爲何又這麼巧?”我問他。
他雙手抱在胸前,身子斜倚在牆邊,調侃的說,“現在想來,其實老天挺眷顧我的,一次次給了我‘英雄救美’的機會,比如這次……我本來是跟你道別的,嗯,這次是最認真的道別,我要去美國了,確定以及肯定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了,我想來你家找你,覺得太唐突;想來公司找你,又覺得你應該在忙工作不會搭理我,我一直在糾結,我早在上週就開始糾結,從糾結去哪裡找你,到糾結要不要來找你,我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着這些話,我自己都心潮澎湃,把自己感動地一塌糊塗……可是後來,我在一遍遍的糾結裡,又一遍遍的推翻了想對你說的話,因爲我後來,終於想通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從沒愛過我,你心裡對我是厭惡的,抗拒的,我的出現只會徒增你的煩惱……所以,不如沉默,還能給你留點神秘感是不是?”
我再次被他這番深情坦白弄得心慌意亂……我別開臉去,輕嘆了一聲,“你說你要保持沉默,不還是說了這麼多?”
他哼了聲,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看向了別處,“我保持沉默,可還是想遠遠的看看你……你永遠不知道,我曾經……悄然的跟過你多少次,也不想對你說什麼,只是單純的那樣看着你的背影就可以了~就像今天,我本想最後見你一次,卻又讓我有了一次拯救你的機會,呵,”他再看向我,加重了那幾個字,“是的,最後一次。看到你安然無恙,我也心滿意足了。”
我悶悶的,在心裡消化着他這些話……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該給他一個‘交代’?是不是要感謝他的喜歡,又表示抱歉,再表達自己的無奈,最後又衷心的祝福他?可是,想來想去,我只是淡淡的,誠摯的迴應他,“連愷,相信我,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份真正屬於你的愛情,那時,你再回憶起你如今的所做作爲,你會覺得很可笑……總有一天,我會成爲你生命裡無足輕重不值一提的那個人,時間會淡化一切。”
他卻搖着頭,苦笑着,“不會的,永遠沒有那一天,從今以後,我再也提不起力氣去愛誰了,呵,在你這裡,我已經耗完了所有的激情。”
內心一陣酸澀。
我不由得開口,“對——”
“別說對不起。”他迅速的打斷了我的話,“你知道,我最噁心這三個字。因爲這是最沒用的三個字。”
“……”我這下是徹底的無言以對了。
氣氛很壓抑。
我轉移話題,聊些輕鬆的,“你不是有公司在這兒,爲什麼去美國那麼久?”
他再冷哼了聲,高傲的說,“我去哪裡不能另起爐竈,何必固守在這。”
“那你父母呢,”我想到樑秀行夫婦的遭遇,不免覺得可憐,試着勸他,“你看,自從爺爺死後,你正式跟他們斷絕關係,離開韋家,也有兩三年了,難道這麼久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你緩和跟他們的關係麼?不管怎樣,他們是你最親的人,包括你發展自己事業的那些資金,不都大量來源於他們的支持嗎?說到底,你爸你媽都是很愛你的,不如——”
“不要說了。”他再次打斷了我的話,聲音變得越發冰冷,“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你沒資格來管,你又不是我老婆……”
好吧。
正在這時,醫生出來告訴我們,說唐凌菲醒了,傷的很重,一條腿粉碎性骨折,顱骨也有些骨折……總體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起碼得住好久的院了。
最終還是去病房探望了她,她躺在牀上不能動,臉色慘白慘白的,還殘留着血跡……見到我和韋連愷,她再次認命的閉上了眼睛,連直視我的勇氣和力氣都沒了。
我走到牀邊,輕聲的說,“唐凌菲,你是做律師的,以你的智商,要報復我,有很多種方式,我沒搞懂你爲何選擇最笨的一種?走火入魔了?”
“……”她仍舊閉着眼睛,嘴脣顫動了幾下,用低沉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到,“你誤會了,我沒有要殺你,我情急之下把剎車當油門了。”
呵呵噠。
這個小兒科的辯解,我居然挑不出什麼毛病……
“嗯。”看她這殘破不堪的模樣,我也沒必要趕盡殺絕的打擊她了,最後說到,“唐律師,你本來不是破罐子,就不要破摔了,希望你腦袋經過這次的一撞,能把腦子裡進的水給放出來,別再執迷不悟了。”
“……”她胸口的起伏加大,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憤怒,但沒說話。
作爲她車禍的兇手,韋連愷從頭到尾沒開口,連正眼都沒瞧過她。歲致,我們又朝病房門口走去。
還沒踏出去,聽到唐凌菲聲音虛弱的喊了我,“白深深。”
我回過頭去,“什麼?”
她睜開了眼,看向我,說了兩個字,“抱歉。”
我怔了幾秒,“哦。”
然後,我義無反顧的出了病房,以後都再也沒見過她,沒再聽過她……當然,這些是後話了。
走到醫院外面,要正式跟韋連愷分別的時候,他在好幾番欲言又止後,說到,“深深,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
“是嗎?”我疑惑。
“我在賽歐的股份,已經全部轉讓到你的名下了,以後,我也和你們的賽歐沒有關係了。”
“你……”我愕然地不敢相信,“爲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他自己就是開金融公司的,對企業股權轉讓之類的操作比誰都熟悉,所以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在暗地裡辦理了。但他是賽歐的大股東,佔了很大份額,他手裡的這些股份一部分是當初他自己收購其他中小股東的得來的,一部分是樑秀行贈送給他的,如今他若全部轉讓給我,相當於賽歐以後基本上完全屬於我和韋連恆了,股權更加集中,不會再輕易地受制於其他的股東。
他笑,“這算是,我最後一次表明對你的心意吧。”
“不行。”我堅決的說,“你畢竟是賽歐的第二大股東,你就算想要轉讓股份退出公司,我也不可能讓你無償轉讓,我回去跟連恆商量一下,咱們按照正常的手續去辦理吧。”
他搖頭,“不用了,這就算我無償給你的。”
說完,他就上了車,絕塵而去。
我站在原地發呆,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當韋連恆出差回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他亦表示不能接受韋連愷的無償轉讓,當我們再聯繫韋連愷的時候,他的電話已經打不通。所以這件事暫且耽擱下來。
實際上,接下來的大半年時間裡,我們都沒再得到韋連愷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去了美國?
世界似乎清淨了好多,我和韋連恆的日子更加的甜蜜恩愛,可就在我們以爲可以就此細水長流下去的時候,又發生了另外一件事。
那是一個週末,連恆去公司了,我沒事閒在家裡,而韋天歐,自從接手了韋氏家族企業寶悅以後,不顧自己到了退休的年齡,又回到了原來日理萬機的狀態,不休假且回家晚不說,還經常把工作的酒店當家。比如這幾天,因爲寶悅的一個酒店要接待一批非常重要的外賓,而且市裡又在舉辦展會,所以人流量比較大,韋天歐需要住在酒店工作,好幾天不能回家。所以石賽玉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裝好,讓我給韋天歐送去。
剛好是中午12過接近1點的時候,我來到寶悅酒店,給韋天歐打了電話後,我去了他的套房找到他,此時還在忙着跟酒店的高管交代工作……他住在酒店的總統套房裡,有客廳有房間有書房有廚房有陽臺,特別豪華,跟家裡差不多。
等到韋天歐這裡沒人了,我就衣服的事簡單剛跟他交代幾句,並囑咐他注意休息注意身體之類的,就打算離開。但這個時候,有工作人員把他的午餐送進來了,而且還是兩份。
“深深吃飯了嗎?”韋天歐問我一句。
“沒。”我笑着說,“沒事,我回去再吃也行。”
“那就在這裡,先吃了再走吧,我看他們剛好也送了兩份上來。”韋天歐輕鬆的要求着。
正好,我肚子也餓的得咕咕叫了,於是也就沒推辭,坐下來跟韋天歐一起吃午飯,都是廚師特意給韋天歐做的,比較清淡又精緻。一邊吃飯,一邊跟自在的跟韋天歐一起聊着酒店的工作,或者其他的話題。因爲他還是莊懷舟的時候,就跟他像朋友似的相處了一段時間,如今成了公公,也就像真正的父女那樣,更加沒有隔閡了。
可是,當我們都吃完喝完,我要準備走的時候,卻忽然覺得自己的頭好暈,視線越來越模糊,後來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了……
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發現屋子裡出現好幾個人,鬧哄哄的,有石賽玉,有韋連恆,他們的表情都好奇怪,我的頭很痛,痛的快要炸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我發現自己躺在牀上,稍微動了下,側身一看,身邊躺着竟然是……韋天歐!
那個瞬間,我真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可是面前的人,屋子裡的聲音,卻又是如此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