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讓紅珠全身的血都涼了。
因爲這分明是馬才人的聲音。
“不……我……”紅珠慌亂地想要找補,卻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馬才人又向前走了一步,甚至她的呼吸都打到紅珠的臉上:“你想要賣主求榮,可惜你沒有這個命。”
紅珠一下癱倒在地上,像一灘爛泥,明知無用卻還在苦苦哀告着:“主子,你就饒了我這回吧!奴婢再不敢了。”
馬才人當然不會再給她機會,而是命人將她捆了起來,把嘴也堵了個嚴實。
“押到皇后宮裡去。”馬才人看都不看紅珠一眼,“我這裡是一刻也容不下她了。”
雨依舊下着,只是這一回紅珠沒了傘可遮蔽。
從芳叢苑到榮華宮,她渾身上下就被雨給淋透了。
馬才人的到來讓皇后很是意外:“這麼晚了還下着雨,妹妹來這裡做什麼?”
“皇后娘娘,臣妾宮裡出了奸細,”馬才人鄭重其事地稟報,“臣妾擔心夜長夢多,所以就把她帶來交給娘娘處置了。”
“奸細?是誰派來的?”皇后自然要問。
“帶上來。”馬才人朝外間吩咐道。
隨即五花大綁的紅珠就被帶了上來。
瞧她這一副落湯雞的樣子,皇后不禁皺起了眉頭,很是嫌惡。
“皇后娘娘,這丫頭方纔跟我說她知道當年八皇子是被誰害死的。”馬才人道,“臣妾便問她是誰?誰知她卻說是皇后娘娘。
臣妾聽到這裡,便不許她再往下說了。在臣妾看來,讓她多說一句,都是對皇后娘娘的褻瀆。
誰不知道臣妾如今唯一能夠仰仗的就是皇后娘娘,這小賤人不知受了誰的挑唆,竟然敢離間你我姐妹之間的情誼。
臣妾又豈能容她放肆胡言?因此便堵了她的嘴,帶到娘娘跟前來。有什麼話讓她當着娘娘和臣妾的面說個清楚明白,以免咱們中了奸人的詭計。”
聽她這麼說,皇后心下駭然,因爲當年八皇子的確就是自己下手給害的。她以爲馬春蘋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真相,會一心一意聽自己的話。
誰想這個宮女竟然知道了,看她的年紀也不過十六七歲,當年的事絕無可能知道,一定是背後有人告訴了她。
那會是誰呢?
皇后第一個想到了福妃。
同時皇后也頗感慶幸,因爲馬春蘋篤信自己,所以根本不聽這宮女的話,而是直接將她視作奸細帶到了自己跟前。
“這可真是好笑,本宮從來把睿兒當成自己親生的疼,如何會害他?這分明就是謠言,指使她的人居心不良,竟然想用這法子來陷害本宮。”皇后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紅珠,如同看一條落水的狗。
紅珠也萬沒想到馬才人抓了自己,居然會直接帶到皇后這裡來。
她原想着馬春蘋多半會直接將自己滅口,畢竟這件事是絕不能透出去的。
可誰想到她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但現在想來這一招更加高妙。
如果私自將自己處置了,難免會引人懷疑,必定要探求自己爲什麼會死。
就算馬春蘋掩蓋得再好,也還是會有人疑心。 而且自己就算沒有見到喜鵲,可是劉公公是知道的,並且他一定也和別人說了。
這樣的話總是有蛛絲馬跡可尋。
可是眼下這個情形,皇后一定不會疑心馬春蘋,而是會盡快將自己滅口。
如此馬春蘋借皇后的手將自己除去,劉公公等人哪還在敢說什麼?定然閉緊了嘴撇清嫌疑。
除非他們自己活膩歪了,纔會說和自己有往來。
不得不說,紅珠這個時候頭腦還真是夠清醒。
“姐姐,把不相干的人清出去吧!咱們好好審一審這賤人。”馬春蘋眼內出火,“說不定真的能審出當年害睿兒的兇手。”
“好妹妹,多虧你信得過我。”皇后點點頭,“睿兒死得不明不白,也是我的一樁心病。”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十分明白,絕不能讓紅珠開口。
因爲紅珠既然敢到馬春蘋跟前去告發自己,就一定有確實的證據,她可不能冒這個險。
於是便朝一旁的樑孝使眼色,一邊說:“其餘人都出去吧!把她嘴裡的東西掏出來,本宮要審她。”
樑孝會意,慢悠悠走到紅珠面前,剛好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馬才人的視線。
此時他手裡早已經捏了一丸毒藥,左手捏住紅珠的下頜,右手在扯下嘴裡布巾的同時,就把那粒藥塞進了她的嘴裡。
樑孝的手勁兒太大,紅珠根本反抗不了。
“紅珠,當着皇后娘娘的面,你說,是誰指使的你?!”馬春蘋厲聲喝問。
“我……”紅珠剛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覺得腹內劇痛,她看了一眼樑孝,又看向馬春蘋,眼神憤恨而不甘。
“快說!”馬春蘋催促道,“你若是不老實交代,我可就請皇后娘娘對你動刑了!”
而此時的紅珠早已因爲痛苦而匍匐在地上,她渾身抽搐,看上去很嚇人。
“皇后娘娘,你瞧,她這是在演戲呢!可別被她騙了。”馬春蘋說,“不給她些厲害瞧瞧,怕是她真不肯說。”
樑孝走上前,像提死狗一樣將紅珠的上半身提起來,只見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眼睛已經直了。
“皇后娘娘、才人主子,這丫頭……自盡了。”樑孝無可奈何地說。
“她……她居然咬舌自盡!”馬春蘋滿是不甘地說,“她怎麼敢自盡?!”
“應該是事先就服毒了,”樑孝說,“這會兒恰好毒發。”
馬春蘋卻不甘心,瘋了一樣撲過去,搖撼着紅珠的屍體喊道:“你不準死!快說是誰指使的你!那個人一定就是害死睿兒的真兇!”
“才人主子,”樑孝想把馬春蘋拉起來,“人已經死了。”
馬春蘋泄了氣一樣委頓下來,喃喃道:“她怎麼就死了呢?她應該把事情說清楚才行啊!”
“妹妹不要爲這件事煩心,這丫頭不過是被人唆使要行離間計,多半並知道誰是害睿兒兒的兇手。”皇后柔聲勸道,“何況不用審她,我也知道是誰指使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