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檸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施榮仰面躺在牀上,面無表情地盯着天花板,他眼裡的情緒……要是她看得不錯,那應該叫悲憤。孟檸忍住想要嘆氣的*,感覺自己怎麼跟施榮說都是沒用的,這廝認定了她是去跟韓遇之再續前緣的,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聽不下去。
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頭擡一下。”
施榮冷哼,不聽。孟檸很少看到他這樣孩子氣,似乎兩人之前那場爭執從沒發生過,施榮表現的就像是個沒要到糖吃的小男孩。畢竟受傷了,而且還不輕,孟檸不想惹得施榮不快,也免得這人又發起瘋,到那個時候,恐怕不管她怎麼說都沒用了。
原以爲孟檸會二話不說轉身就走,施榮都做好了吼她回來的準備,因爲他心裡也沒底,不知道昨天吵的那場架,孟檸是不是真的生氣了。他心裡有點害怕,還有點不安,明明他覺得自己佔理……可不知爲什麼,愣是覺得心慌慌。
她的手纖細而又溫柔,給他擦身子的時候顯得那樣溫情脈脈。施榮覺得眼眶有點酸,心想,要是她能一直這樣對自己該有多好呀,那樣的話他就不會生氣,也不會不正常了。
他身上還有很多血污沒處理乾淨,孟檸去洗手間擰了幾次毛巾,隨後端了個盆出來,給施榮細細地擦了一遍。原以爲這男人都傷成這樣了,怎麼着都該老實了吧?可剛擦到有着六塊漂亮腹肌的小腹,就看到下面的病號服支起了帳篷。“……”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興奮的起來,簡直就是禽獸。
施榮莫名覺得有些興奮。他劇烈的喘息着,用渴求的目光盯着孟檸看,似乎在乞求她能繼續往下擦。孟檸的手頓了頓,並沒有按照施榮的心願來,只是將他褲腿往上捋,把完好的那條腿給擦了乾淨。
她想,也許骨折也不是沒好處的,至少現在施榮是不能再對她耍流氓了。
但孟檸低估了施榮厚顏無恥的程度。他見她沒有如他所想般給他擦那裡,竟然恬不知恥地開口要求:“那裡也要擦乾淨。”
孟檸渾身一僵:“你夠了。”
“要擦。”施榮堅持。“不然很髒。”
孟檸咬牙:“髒也是你自找的,誰叫你要撞車的?!”
“……不管,要擦。”
孟檸騰的一下站起身,不願意理施榮了,轉身要走,施榮卻用只受了輕傷的手拉住她,語氣中竟然有着乞求的意味:“那我自己來,你待會兒還得給我擦。”
這個“自己來”是什麼意思,大家明白就行。
孟檸被施榮的話驚呆了,合着這人就是在威脅她?片刻後,她無可奈何道:“就一次。”
施榮頓時露出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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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孟檸木着一張臉進了洗手間,把手上的白濁洗掉,出來後就看見施榮如同偷了腥的貓兒一般舔着嘴脣看她。她的臉一紅,抓過溼毛巾給施榮草草擦了擦,萬般慶幸自己反鎖了門,不然要是在她給施榮那啥的時候有人進來了,她寧可從跳樓去,再也沒臉見人了。
可房間裡這曖昧的味道……怎麼着也會被人發現不對的吧?想到這裡,孟檸趕緊去把所有窗戶打開,吹散房裡的氣味,然後坐到施榮身邊,淡定地給他削蘋果——當然,如果她的耳尖沒有紅通通的話,看起來還是蠻鎮定的。
接下來孟檸覺得自己壞掉了,因爲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士,只要有人進來,有人看向自己,她就像是被人戳破了什麼虧心事,不敢正眼看人,總覺得大家都知道她跟施榮在裡頭做了什麼……好丟人!
然而那個讓她丟人的罪魁禍首卻笑眯眯地望着她,原本的壞脾氣好像一瞬間就沒了。孟檸知道這是假象,這廝不過是暫時吃飽喝足,等着下一輪繼續作罷了。
有老婆在,施榮自然不願意請護工,他巴不得孟檸陪着他呢!又能朝夕相處又不用去公司,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就是他的手腳不大方便,很多嫩豆腐只能吃一口,很快她就跑了。
期間張凰也進來過一次,看施榮苦哈哈地躺在牀上,一條腿吊的老高,右手也打着厚厚的石膏,當時就不厚道的笑了,幸災樂禍道:“珍愛生命,遠離酒駕啊!我估計你這罰單能開滿一年份的。”
施榮冷冰冰地看他一眼,說:“幫我去交。”
張凰:“……麻煩你尊重一下你的主治醫生好嗎?信不信我讓你以後都變成殘廢?”
施榮亮出雪白尖利的牙齒:“你敢?”
張凰:“……”他的確不敢。
他氣哼哼地想了想,覺得自己不是不敢,是太重情義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兄弟,他這麼善良,當然不會真讓對方變成殘廢。嗯嗯嗯,這樣一想,心情頓時就好多了呢!
把需要注意的事項跟忌口的食物都跟孟檸說了,張凰不樂意再在病房裡待了,丫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他不伺候了!
不知道是不是孟檸多心,總感覺張凰在走之前,神色極其猥瑣地看了她一眼。孟檸儘量維持面無表情,權當那是自己的錯覺,就算她剛纔跟施榮真的那啥了,張凰也沒證據,只要她死咬着不撒口,他還能硬賴着她不成?正想着,眼角餘光瞧見施榮困難地動彈,似乎是想坐起來的樣子,趕緊過去把人摁住:“你這是做什麼呢?”
施榮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上廁所。”
他這樣子肯定是沒法上廁所的,孟檸覺得這人根本就是故意爲難她。因爲距離張凰跟她說該怎麼幫施榮上廁所,前前後後也不過纔過去五分鐘。“我覺得還是找人給你弄個輸尿管好了。”這樣她方便他也方便。
聽了這話,施榮的臉瞬間拉得老長:“不行!”除了他自己,還有孟檸,誰碰他的命根子他跟誰拼命。本來就嫌醫院髒了,再找個人來對他的那個做些事,施榮想,自己肯定會把醫院給砸的稀巴爛。
孟檸剜了他一眼,還是乖乖給他身後墊了個枕頭,然後把病牀搖起來一些,又拿來尿盆,最後滿面羞慚地握着施榮的那玩意兒……等到施榮嘩啦啦的尿完,孟檸的臉已經能煎雞蛋了。
“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施榮問。
“……誰跟你一樣沒臉沒皮的?”孟檸忍不住回了一句。她從來沒照顧過病號,沒想到第一個就是施榮。“你,你以後別再這樣了。”
施榮仰躺在牀上,那隻完好的手枕在脖子下面,說:“我要是不這樣,你就跑了。”
“我能跑到哪裡去啊?你就不想想,這是你命大,要是你稍微不小心一點,今天別說就斷個手斷個腿了,說不定都燒成灰了!”想到這個可能性,孟檸心裡有點期待,但更多的卻還是擔心。
幾十年的時間,養條狗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她的枕邊人呢?拋去糟糕的開始不談,施榮對她真的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孟檸的心裡也是矛盾的,她既無法愛上施榮,卻也做不到對他毫無感情。這人啊……真是矛盾的動物。
“不會的。”他不會告訴她自己早就算好了角度,清楚的知道會留下什麼樣的傷,嚴重,需要人照料,卻不至於真正的殘廢和死翹翹。年輕的時候着迷於熱血暴力的拳擊,沒想到老了還有用。
“……你現在不是年輕人了,這種頭腦發熱,只有小孩子纔會做的事情,以後別做了好不好?”
施榮望着孟檸在他身邊忙來忙去,凝視她發頂的眼神溫柔地要命。她絮絮叨叨地叮囑他,他嘴上應着,但心裡卻想,如果再重來一次的話,是選擇傷害自己留下她,還是眼睜睜看她離去,他考慮都不會考慮,便會選擇前者。
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這個女人,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在她的生命中消失,無論如何都想佔據她心底最大的地方。
他真的是瘋了。
確定孟檸已經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不會離去,所以施榮終於肯放下心來安心睡覺了。麻醉的效果褪去後,其實傷口撕裂般的疼,因此即使是在睡夢中,施榮的眉頭也擰得死緊。孟檸坐在牀邊,望着牀上男人俊美的臉,這才發現他的鬢邊竟然有了幾許白髮。
兩人竟然已經糾纏了這麼多年了……不管怎麼樣,這個男人都融進了她的骨血,他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和霸道入侵她的生活,把她佔爲己有,從來沒有詢問過她的意見,可時間慢慢流去,她卻仍然無法忘懷。
大概這輩子……都要這樣糾纏到死了吧。然而到死,她也沒有辦法滿足他。
不想吵醒施榮,孟檸輕手輕腳地起身,從包裡拿出手機,走到了陽臺上,還不忘把陽臺的門關起來,然後撥了一個號碼。
那頭的女孩聲音青春洋溢,聽到她的自我介紹後,一瞬間的喜悅似乎能從遙遠的那頭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