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鬥歷,389年。
王北玄兵敗帝都城,五十萬北玄軍死傷殆盡,河西之主王北玄,不知所蹤的消息,傳遍九州各地。
天下大震!
這一年,大乾皇室繼續執掌朝綱,監管九州天下。
封功臺上。
一名名不見經傳的男子,爲立寸功,但卻代替了方辰化,授勳大乾第一勇士的頭銜,成爲大乾皇城的護國神將!
而因多年來,王北玄征戰八州,其驍勇令八州折服。
如今朝廷又並未削去各州職務,保持當前編制。
所以八州之主,皆對王北玄拜服。雖然如今不知曉王北玄所在,但若是王北玄揭竿而起,想必還有不少人願意搖旗!
只是,直到如今,都不曾有人見過其蹤影。
.....
戰王谷外,小石鎮。
劉承正在街角和幾個扎着羊角辮的小丫頭玩耍。
前段日子,鎮上的阿姨嬸嬸們,每日都站在小鎮路口,向着路的盡頭翹首以盼,等到日落。
隨後又是愁眉苦臉的返回家中。
那些日子,小石鎮上每天夜裡,都能隱隱聽到嘆息聲和抽泣聲。
這讓年幼的劉承頗爲害怕。
直到後面,來了一個官差後,小石鎮的情況變了。
那一天,小石鎮的天空都是壓抑的灰色。
家家戶戶掛滿了白綾,哭喊聲整天,讓年幼的劉承也忍不住聲淚俱下。
這種情況持續很久,直到前幾天。
三個叔叔來到小石鎮後,鎮上的情況改變了。
那一天,鎮上的嬸嬸阿姨,皆是跑出了家門。
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眼中放着光。
雖然劉承不是特別理解,但是那一天,他也久違的露出了笑臉。
因爲,他似乎又在看到了生活的色彩。
也將目光投向了那三個奇怪的叔叔。
一個悲愴的青衣男子、一個斷臂的紫衣男子、還有一個癡傻的白衣男子。
......
王北玄不知道爲什麼回來到小石鎮。
他只是在小石頭問道“義父,我們去哪”的時候。下意識的說道“小石鎮!”
和其他地方一樣。
小石鎮上人煙稀少,多是老弱婦女。
便是農耕也頗爲的不方便,王北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領着兩個義子在這裡落了戶,更是在街坊的幫助下,開了間鐵匠鋪子,平日裡幫鄰居們修修農具,餬口度日。
看着癡傻的張琦,每日都和鄰居家那尚未褪去開襠褲的稚童玩耍時,王北玄的臉上,總是交織着悲哀和慶幸兩種複雜的情緒。
而看着一直忙碌的小石頭,王北玄臉色在便,化成濃濃的愧疚。
伸出手,想要拍一拍小石頭的肩膀,但是就在快要落在對方肩膀上時,又定住。
最後再度收了回來。
王北玄眼神複雜的看着小石頭的背影,嘆聲說道“辛苦你了,這麼小的年紀,還得照顧我們這兩個廢人。”
一個殘廢、一個傻子,可不就是廢人嗎?
小石頭聞言身子一僵,緩緩轉過頭來,臉上滿是幸福的神色。
幾道漆黑的灰痕佈滿了小石頭的臉頰,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那咧開的大嘴,眯起的眼睛,讓他看起來確實十分滿足。
只聽小石頭說道“義父,幾年前,你和幾位哥哥每天都在外面忙碌,那時候小石頭確實特別寂寞,有時候又恨自己年紀小,不能爲義父和哥哥分擔!如今咱們終於能夠在一起了,我怎麼會苦呢?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王北玄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石頭的話讓他心中更加刺痛,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忽略了這麼多在乎自己的人。
想想戰死的牛山,想想屍骨無存的葉楓,想想癡傻的張琦。
想想那些跟着自己南征北戰的弟兄。
刀疤、羅潔、白秀才、寒北枉等等等等,那些已然逝去的笑臉。
王北玄就覺得自己的追求是多麼的可笑。
“這麼多年我都幹了什麼?追求力量?”
王北玄輕聲呢喃,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笑着笑着,淚如雨下。
抱着身前的小石頭,左手不斷地用力,似乎想要永遠都不分開。
看着表情複雜的義父,小石頭心裡隱隱有些擔憂。
雖然此刻他還年幼,但是他同樣有不輸於他哥哥們的天賦!
而且,他比張琦、葉楓等人更加賣力。
如今不過十二歲,便學識不低張琦,武力更是不下於牛山!
文武雙全的他深知如今天下的局勢。
如今九州天下百廢待興,人丁稀少,正值龍落淺灘之際。
而九州之外,蠻荒百族鼎盛,強盛之時,王北玄曾開通互市。
那時候河西強大,蠻夷受迫於王北玄武力強大,不敢犯邊。
如今呢?
九州天下羣雄死傷殆盡,九州更是失去了百家衛國的熱血男兒!
如今這大好河山,皆是老弱病殘。
這便如同一塊上等肥肉,擺放大庭廣衆之下,受羣狼環視。
小石頭不知道這等美美好的日子還有多久,但是他對武鬥帝國絲毫不抱有希望。
然而,事實如他想象的一樣。
武鬥歷,392年。
歷時三年,九州外的異族終於因巨大的利益驅動,開始舉兵試探這個立在他們心中多年的猛虎。
在第一次得逞之後,他們便開始肆無忌憚侵略起來。
殘忍、殘暴這等名詞,在種族之戰中根本不會引起兩地之人的罪惡感。
也許在他們的思維裡,便不將對方當做同一個物種。
在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殘的九州天下,蠻夷犯下累累血債,簡直罄竹難書。
在這等黑暗時代,武鬥帝國護國神將雖然戰力不雙,打退了幾十萬異族蠻軍。
但是卻從來不曾離開中州地域,對其他八州亂象不爲所動。
如此很快,在武鬥歷395年。
九州天下,便淪陷了八州地域。
也是這一年,十八歲的小石頭,站在鐵匠鋪前,拿着打造了近六年的雁翎刀,與王北玄道了別。
王北玄沒有阻攔,他也沒有資格阻攔。
因爲造成如此罪孽,他乃是罪魁禍首,而義子小石頭,則是爲他還債去的。
雖然他想要阻止小石頭,自己親上戰場。
但是他不敢,他怕自己若真去了,便會失去這最後兩個親人。
在小石頭走的那天夜裡,他只是抱着癡傻的張琦,哭成了淚人。
他恨。
恨自己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