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死盯着柳青,然而柳青一動不動,他以爲失敗了,伸手捏住柳青的脈門,發現她體內果然一絲靈氣都沒有了,一時間不知所措,看起來藥效是起了作用,但對她傷疤的修復呢?
這纔是陸長生十分急於知道的,他伸手擡起柳青的下巴,呆了幾秒。
柳青臉上的燒傷此時已經脫落掉皮,伸手揭下老皮,就能看到新皮膚了,白裡透紅,細膩無比,相比之前柳青的皮膚還要更好點。
“我是怎麼了?”柳青還是有點迷糊,片刻後她掐住陸長生的脖子拼命搖晃:“你是不是給我下毒了?你怎麼能給我下毒呢?你怎麼忍心?我哪裡得罪你了?”
陸長生呵呵笑起來,越笑越是忍不住,笑彎了腰,笑得肚子疼,眼淚都出來了。
柳青怒目:“你笑什麼?”
陸長生取出來個銅鏡,防災柳青的面前,“你自己看看我是笑什麼。”
柳青呆呆地看着銅鏡裡的自己,伸手摸摸臉,有些不敢置信,然後她跳起來,跑到河邊,看着河水裡自己的倒影,半天也沒動。
陸長生走過去,發現她的淚水正往河水裡落,他嘆息一聲,輕輕撫着她的背,“別哭了,不是都好了麼?”
修士失去靈氣後,會有很長時間不適應,柳青就處在這種狀態中,她非常粘着陸長生,無論陸長生去哪裡她都跟着,如果方便的話,她還會挽着陸長生的胳膊,就像是帶了個拖油瓶一樣。
陸長生苦笑:“你何必呢,我又不會跑。”
“我樂意,你管得着嗎?”
“之前的事情想起來了麼”陸長生果斷轉換話題。
柳青神色黯然,搖搖頭,緊緊靠着陸長生。
陸長生頭痛的是,這宛如連體嬰兒一般地兩個人出現在藏劍峰,究竟會引起如何的軒然大波。
小師妹林清雅還在等着他回去,結果兩個人一起回去,每當想到這點他就苦惱至極。
半個多月的連續御劍,藏劍峰就在眼前,陸長生沒來由生出來一股近鄉情更怯的心思,有點害怕面對林清雅,但該來的總歸會來,再難也得見人啊。
隨着越飛越近,陸長生的心跳越是忐忑,到後來他幾乎麻木了,然而還未進藏劍峰,他便發現了一絲不同,藏劍峰是有守護神獸的,東北邊的山峰上,似乎糟了大災似的,中間裸露出一片灰黃色。
那地方原本是有濃密的植被覆蓋,完全看不到岩石的本來顏色,不僅僅是那一座山峰,連續好幾座都是如此,而且地方也不只是一個,有很多。
家裡出事了!陸長生震驚,連忙抱緊柳青,飛速地往前趕去,到達山門後降落。
山門已經被破壞,坍塌一大半,只留下半人高的基座,陸長生飛奔而上,三步並作兩步,在山門處發現兩具藏劍峰的弟子屍體,其中一個他認識,是小周。
他幾乎呆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柳青追上來死死抓住他的袖子,剛纔沒跟上,此時喘着粗氣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抓得更緊一些。
空氣中瀰漫着衰敗的氣息,已經過去了好幾日,血腥味已經散發得差不多了,就是這樣才讓陸長生更加覺得心底發寒,這到底是幾天前的事情了?
三天?五天?還是一個月?
他繼續往前走,屍體隨處可見,抵達藏劍峰大門時,發現這裡的屍體更多,混雜在一起也分不出來誰是誰。
他順着大路走到藏劍鋒的小廣場上,這裡更加慘烈,石壁上被砸出來好幾個洞。
陸長生有些發慌,四處張望,然後突然大吼:“有人嗎?還有人嗎?你們都出來啊!出來啊——”
聲音被大山彈回來所以能聽到綿綿不絕的聲音,沒有一個人回答,讓陸長生不由產生了幻覺,這裡從來都是這麼荒涼,並沒有任何人居住在這兒。
陸長生失魂落魄,他踉踉蹌蹌地四處遊走尋找,廣場上被人毀了,他們各自的住所也都被人毀了,甚至就連藏劍峰關禁閉的地方也被毀掉了。
沒有任何地方是完好無損的,他的幻想破滅了,於是他在廣場邊緣坐下,柳青急忙跟着坐下,緊緊挨着他,陸長生茫然地看着前方,目光沒有焦點。
“師兄!師兄你回來了!”
陸長生扭過頭,林清雅帶着四個人從角落裡鑽出來,他們的身上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沒個完整的,而且看她們的模樣,吃了不少苦頭。
林清雅撲到陸長生的懷裡放聲大哭,其他幾個人跟着小聲啜泣,陸長生的心冰涼冰涼,顫聲問:“其他人呢?”
沒人說話,但這本身也是一種回答,藏劍峰被滅門了。
這裡已經沒法繼續呆下去,陸長生帶着他們住進了山下的小客棧裡,這地方大家都很熟,奇怪的是雖然藏劍峰被滅門,但小鎮安然無恙。
林清雅嘆息一聲,他們幾個人坐在陸長生的房間裡,圍着桌子,每個人都臉色陰沉,她問這個女人是誰,爲什麼會跟陸長生那麼親密。
“救了我一命,不過後來發生一些事,她的功力全失,現在什麼危害也沒有,你儘管說。”
林清雅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對方宣稱來自聖教,如果不加入,那就必須毀滅,他們的人很強,我們奮力抵抗仍舊不敵,受了許多折磨,我帶着他們跑進山裡,他們追着追着就失去耐心。”
“聖教?”
“他們來的很突然,早上突然藏劍峰的守護獸有警報,接着結界便被破,我等來不及反應。”
陸長生真的驚訝,藏劍峰的結界,雖然算不上最強,但起碼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破掉的,這些人居然在守護獸發出警報後就破掉,只能說他們的功力非常高。
“師門呢?”
林清雅紅着眼,眼淚又簌簌而下,“我們去的時候,師門裡已經一個人都沒了,不知道有沒有人逃出來。”
陸長生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柳青奮力往陸長生身邊擠了擠,表達自己的不滿。
“其他門派你們知道嗎?”
“我們不敢出去,我帶着他們進了山,若不是今天師兄你叫出聲,我們還不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