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受人非禮般的癱軟模樣引得衆人頭疼。
帝神最終裁定,再放它與蛋相伴一日。第二天,無論如何都要替巨蛋擇定主人!
那晚喵池撫一下蛋殼擼一把辛酸淚,“嗚嗚,嘔心嚦血,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將你拉扯長大,怎麼捨得給了別人?”蛋殼抖了幾抖,喵池繼續哭。
第二日清晨,所有人到來時都驚呆了!
喵池肚子圓滾滾好似要隨時裂開。它在神君面前撒潑打滾,誰要蛋,那就來親手剖開它的肚子!
喵池的決絕讓所有人心驚。這隻貓平時好吃懶散,從來沒想到,它還有如此偏執難纏的一面。
帝神不語。任誰都能看出,向來淡漠的帝神大人是真正生氣了!身爲結了血契的神寵,喵池更是深受三分。它將身體儘量蜷縮。嗚嗚,肚子好疼呀!
帝神拂袖離去前,丟下一語:“這隻獸屬性爲火,沒有修士助力,只能靠冥山熱力孵化。喵池,若能令它孵化,它就是你的。”
冥山。
火,漫天滿地。
喵池大着肚子在火中翻滾。它的白瓷身子被火焰舔邸,通紅半透的體內隱約可見那顆蛋上裂開少許紋路。
它漸漸不動,最終仰躺在火焰中回憶那日與蛋初見。
漫天碎光飛舞,荒蕪淒涼的空間。
那顆蛋立在汀澤州與虛空交線界上。一半是明,一半是暗。
喵池咬着帝神衣袍蕩悠得正起勁。看見它的那一刻,貓眼頓時連轉都不會轉了。
貓鼻使力嗅了嗅,那蛋上面有着極久遠的氣息。喵池極熟悉卻又想不出來處地困惑。繞蛋半圈,心內麻酥酥地癢,最後決定:將蛋收作寵物!
喵池推着蛋一步步走向帝神浮立的高坡。
蛋很沉,喵池推着它很費勁。
它數十次滾下來,每次都把喵池壓成粉末。
喵池很疼,它細瓷體質易碎。從來沒人知道,每次裂開,都有撕心裂肺的疼意。
它在帝神面前聲聲叫着玻璃心碎,別人以爲它刻意矯情,可只有它自己才明白,那疼意遠比它表現在外的強烈許多。
肚子裡傳來蛋殼裂開微響,喵池咧着鬍鬚笑。終於要出來了!忽然想到人類產子,它有些囧。這樣算不算是當娘了?
小小男娃,在火焰裡睜眼。
喵池還在猶豫該教他喚自己什麼,男娃極盡鄙視掃它一眼。自己爬坐起來,拿起蛋殼咬得咯崩響。
喵池看它吃得香,也含了片在口中。不過才嚼兩下就呸呸吐掉。什麼玩意,又硬又無味!難吃死了!
它撐起前爪立着思考半晌,最終還是羞羞澀澀靠近過去。推了下男娃後背,沒反應?再推,男娃轉臉過來。
喵池賤賤笑着伸爪,還沒來得及將男娃推到,乖巧嬰兒臉驟然撲到喵池面前,“不給點顏色看看,還真把爺當獸了!”
喵池嚇得兩腿直打顫顫!喵得個咪的,自從跟了帝神,整個汀澤州還沒哪個敢在它面前這般吼的!
男娃恢復原樣淡定如斯。
喵池愣了愣,極低調轉到正面看向男娃腿間。喵,是個公的!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喵池舉着一隻爪子撓腮望天呈冥思狀。該給他取個什麼名字纔好?
男娃吃飽肚子,過來一把掐住貓脖子。喵池四肢狂掙,想要向它強調這樣對待主人極不合適。
男娃不理會,提着喵池開始攀登懸崖。喵池嚇得四肢和尾巴都軟垂下來,它有很嚴重的恐高症!
男娃拍拍它腦袋,“不怕,有主人我在呢!”
喵池翻白眼。如此尊嚴掃地,完了,全完了!它的養寵大計,它的主人生涯!
喵池最近很鬱悶。因爲總有人向它投訴!
愛寵今天折了人家的鮮花,明天盜了別人的兵器,後天又偷拿了誰家煉丹的爐火……
喵池忙着到處去陪禮道歉,等它四處折騰完回來時,就看到面前嬌嬌嫩嫩立着一個男娃娃。
男娃八九歲,身着紅蓮花結成的肚兜,露在外面的胳膊細腿像藕節出水。
他在腕間戴上鐵環,手上還持着一根紅纓戧威風凜凜。看到它回來,很是自得拍拍胸口:“看看爺這副打扮怎樣?”
喵池目瞪口呆:“你是紅孩兒轉世?”
男娃切了聲:“爺會是那個小屁孩嗎?”
喵池險些暈厥。這身裝扮,分明就是紅孩兒的山寨版!
喵池越來越苗條。帝神每日送來的吃食,往往還沒到面前,就半途被人劫了去。
那人在它面前大吃特吃,還道它該減減肥了。
喵池在旁空咽口水,最後會被極好心丟來幾塊骨頭:“啃吧!這是賞你的!”
喵池淚汪汪嚼骨頭。它是喵,又不是汪,爲什麼淪落到如此淒涼境地?
忍不了餓,跑到帝神面前乞食。
帝神淡淡掃它一眼,食物已按份給了,他沒義務再承擔其它什麼。
喵池垂頭喪氣走回。最後無可奈何去了幻森林。
森林裡鳥獸橫行。喵池喜歡吃禽類,追着一隻紅嘴鴉良久。那鳥甚是狡猾,停在蘆葦安然舒適梳理羽毛。喵池綠着兩眼撲上去,極悲慘發現陷入沼澤地!
它越掙扎陷得越深,紅嘴鴉落在它頭頂,吱嘎嘎學人說話,“汀澤有蠢貓,名字喚喵池。天生瓷易碎,更有玻璃心!”
那鴉得意洋洋沒有兩刻,一支羽箭將它眼睛貫穿射落。鳥斷氣前,還死力瞪着喵池,“喵池,笨蛋!喵池,笨蛋!”
事後喵池一身污泥坐在水邊看男娃戲水。它恨恨咬着鳥肉,想了想還是向男娃道了聲謝。
男娃擺手:“伺養好自己的寵物是每個主人該盡的職責。”
喵池牙癢癢,想拿鳥肉砸他。
男娃卻又補充道:“當然,那是在主人我先吃飽肚子的前提下。”
他很快長大,聽到喵池給他取名叫阿龍,很是驚怵了下:“這個尊稱還是留給你自己用吧!爺叫林一!”
帝神是個極公正嚴明的神君,財產可用一青二白形容。身爲他的神寵,喵池的家不過是由帝神親手鑿刻出的石洞。
它於簡單中求得享受,時時摘些花銜些韌草,偶爾也偷偷從帝神袍子咬下布料,將這些材料盤巴盤巴,它睡在自己窩裡甚是滿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