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揚回覆“大飛”消息的時候，拿着翡翠磨盤去鑑定，最後被保安趕出會場的“小飛”，也終於到家了。
一進門，他就看見自家表哥正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悠閒的玩着手機。
小飛忍不住抱怨道：
“哥，下次這種活兒你去吧，我不去了。”
“怎麼了？今天不順利嗎？”大飛頭也不擡的問道。
“豈止是不順利，簡直是災難。”
“本來想裝一下粉絲的，沒想到那個狗屁張大師，一點兒面子都不給，讓保安直接給我趕出來了。”
臨海那可是白天懟他的張大師的地盤啊。
劉隊長轉身指了指門外的警車。
“呵呵。”劉隊長笑了笑。
“所以希望兩位都做好心理準備。”
“行，那看看你們的收藏。”
白天的鬱悶幾乎一掃而光。
“爲什麼啊？”寶友的父親愣愣的問了一句。
張揚回到臨海開播的第一天，就把徵集拍品這件事，給直播間裡的三萬多觀衆進行了宣講。
長安站的活動非常成功。
“哦，差點忘了這茬了，那就做出來七八年吧。”
“所以我才說，咱們兩個人雖然有時候是有點丟臉，但是對那些腦袋不好使的老登來說，他們根本不在乎。”
還特意讓人弄了個報名的小程序，二維碼就放在直播頁面的角落裡。
“行了，你過來躺着休息會兒吧，我去把這個徐傑的貨給發了。”
兩人對視一眼，哪裡還不明白，那個“徐傑”是專門來找茬的。
大飛把手機交給表弟，上面是他和張揚的聊天記錄。
“你們兩位是來咱們直播間連麥的第五十對父子。”
“沒鑑定過的就不要掃碼了，會被直接篩掉，沒意義的……”
張揚說完，寶友的父親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塊木製的令牌，展示在鏡頭前。
大飛站起來了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感覺離吵架已經不遠了】
“哦，七八年前祖宗傳下來的，厲害厲害。”
按照張揚的說法，也許他們直播間確實能篩選出傻子。
“這次的受害者就是這樣產生的。”
一人一句，兩個人直接吵了起來。
估計還得有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
張揚就是沈洋玲找到的第一個破局的關鍵人物。
“不可能啊，這個徐傑我就賣了一單貨給他，警官你是不是搞錯了？”
【看得出來，這個兒子真是直播間的寶友】
因爲沒必要和陳彥光搶生意啊。
“這問題還用問啊，秒上秒賣光，一點兒都沒剩下。”
張揚的頭上幾乎寫明瞭“天選之子”四個字。
但當這些傻子以“父親”“領導”“同事”等等身份，幫他們宣傳的時候，就沒有篩選一說了，而是無差別的詐騙。
寶友回答的非常自信。
因爲國內青銅器不能拍，高古的古董也不能拍，失去了“法外之地”的光環，佳士得和其他拍賣公司比起來，在內地的市場上根本沒有優勢。
“製作出來不超過五年。”張揚簡短的答道。
然後來了一句：
“這是祖傳的。”
最後在當地相關部門的要求下，張揚帶着各位專家，又硬加了兩天班，才勉強把熱情的寶友給接待完。
現在古董想要出境參與拍賣，審查的流程比較繁瑣。
張揚都沒怎麼多說，沈洋玲那邊就同意了。
“怎麼又變了呢？”
這種事，張揚當然沒意見。
“在你們之前的四十九對父子，只有十三對全程沒有任何爭吵，更是隻有六對，最後是父子同時笑着離開的。”
“如果只是這個案子，是可行的。但是我們局接到的報案，還有很多和徐傑一樣遭遇的受害者，涉及的總的金額超過十萬元，需要你們兩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所以，“如何破局”成了佳士得亞洲分部的年度工作關鍵詞。
“你自己啥時候買的，記不清嗎？”
甚至還有不少地級市文旅部門的負責人，主動打電話聯繫汪國聲，想要走他的渠道和張揚接洽，邀請張揚把活動帶到當地舉辦。
小飛聽到大哥這麼說，氣消了不少，無奈的嘆了口氣。
而且是各種意義上的成功。
劉隊長出警的時候，張揚已經回到臨海了。
【笑死了，強行祖傳】
但只有全部的拍品都經過了相關部門的審查，張揚纔敢放心的拿出去拍。
“爲什麼就三個？因爲我們主打的是假貨多啊，不是國寶多。”
一般這種情況，劉隊長會懶得解釋，直接上銬子。
“行了，先別吵，聽我說句公道話。其實這東西，你們自己也能分辨真假。”
“最快下個月中的時候，佳士得主辦的海林之光專場拍賣會，就開始接受預定了。”“直播間如果有寶友對自己藏品有信心的，來連麥鑑定完，可以主動掃右上角這個二維碼，申請送拍。”
“你們難道沒注意到，這個中書省的【書】字，上面寫的是簡體字嗎？”
職業打假人？!
兩害相權取其輕，大飛當即表示，自己願意賠錢：
“警官同志，我們賠錢還不行嗎？”
“簡體字很明顯是現代的啊。”
當兒子的是寶友，他拉着他父親來鑑寶。
“我記得清啊，這就是我七八年前買的。”
“好了，大家這麼熱情，咱們趕緊來接入第一位寶友。”
後者在幾個人的注視下，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
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將“海林之光”這個招牌打響知名度，得到多位業內知名專家的認可和支持，能力當然非常強。
付出一點利益，把張揚拉入自己的陣營，在佳士得的領導層看來是值得的。
“這是你們出售翡翠時的聊天記錄。”
從拍賣的結果上看，儘管已經得到了政策的扶持，佳士得在內地的拍賣依然可以用“悽慘”來形容。
他和沈洋玲談生意的時候，剛好佳士得在開內部總結，總結上一年度的成績。
本次長安之行最大的好處，是成功的把張揚辦的活動，帶進了官方的視野。
“是的，就是給兄弟們的福利。”
視頻接通以後，那頭同時出現了兩張男人的臉。
那就是後續佳士得在內地辦拍賣會的時候，張揚要提供盡心盡力的技術支持。
不過想到來之前張揚和他說的話，他特意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
“你們騙的人，正在不停地把你們介紹給他們的親朋好友。”
他就沒想過開拓海外市場。
背面寫着一個大大的“令”字。
寶友的父親嘴很硬。
不過他還是嘴硬了一句：
“我還以爲那些人的親朋好友都是傻子呢，怎麼還有人有腦子的啊！”
不過也有條件：
“唉～”
張揚在直播間徵集拍品，真的誠意十足。
怕大飛反悔，張揚把錢都直接打過來了。
“你們既然明白交易欺詐退一賠三，那應該也知道多人次、高金額的欺詐，是什麼概念吧？”
寶友又不慣着他。
詐騙？還是臨海的詐騙案？
什麼時候的事啊？
“五年和七八年有啥區別啊。”
當然，這是必須的。
張揚本來是看着物品信息裡的製造時間說的，但是經過寶友提醒，他纔想起來不能這麼說。
可能是爲了緩解尷尬，寶友主動問張揚：
“老師，這件東西應該是真的吧？”
“這三個名額，最特殊的地方在於，流拍了不收手續費。”
河東集團用高仿佔領海外市場，張揚用真品給國內的古董市場正本清源。
這在張揚看來很好理解。
“按交易欺詐算，假一賠三，這應該沒啥問題了吧。”
那以後收藏豈不就是“這邊風景獨好”了嗎？
這次涉足香江拍拍賣市場，完全就是給楚子強幫忙。
除了有拍賣會值得期待外。
小飛哼唧了兩聲，安逸的躺在了椅子上。
“你是沒看見那場面，到處都是大媽在拍照拍視頻，我被七八個保安架着，跟古代死刑犯遊街一樣。”
順便也和佳士得那邊的人處處關係，防止和盛海的拍賣公司綁定太深，被他們反過來拿捏。
“這個不重要了，老師。”寶友衝着鏡頭擺擺手說，“我爸他嘴太硬了，我今天必須得在您的幫助下，讓他嘴軟一次。”
聽說四羊方尊這麼便宜，張揚又加購了好幾件，最後湊齊了整整兩萬塊的貨。
“哥，真的是這樣嗎？”
“老師你確定嗎？我爸說這是他七八年前買的。”
更別說但凡看一眼地圖就知道，臨海市觀海區文博路十一號，那不就是海林博物館？
直接把假貨發到張大師老巢去了。
兩兄弟一看聊天記錄，勉強能想起來，半個月前的事。
令牌整體呈圓形，正面寫着簡體的“中書省”三個字。
雖然張揚自己看過拍品名錄，確定裡面沒有什麼孤品、國寶流出。
“嘿嘿嘿，是啊，這錢掙的，真是讓人捨不得放手。”
所以半個月後，臨海市的警察帶着本地民警上門抓人的時候，兩兄弟都傻了。
後續的拍賣會，在香江那邊辦，張揚就先回臨海了。
可惜小飛沒那個警覺，也沒問。
太搞笑了，張揚無奈的搖搖頭。
小飛一臉震驚的看向自家大哥。
“這是我七八年前……”
張揚通過謝導演的人脈發現，很多根本沒看過他們直播的老人也上當了，就是因爲有親戚推薦。
小飛越說越氣，生氣的一屁股坐到桌子旁，猛往嘴裡灌水，強行的安慰自己。
“那你買的就是新的啊，有什麼問題？”
寶友的父親不依不饒的問道。
甚至都已經在開拓香江市場了。
他的父親也連聲附和。
經過介紹才知道，這兩人是父子檔。
“還不是因爲他都記得我的臉了？”
“嚯，中書省的令牌？”
夏天馬上到了，張揚可不想在四十度的大太陽下暴曬鑑寶。
寶友父親的話還沒說完，寶友就直接打斷了他。
“正確的書，應該是【書】。”
“我看這顏色有點年頭了。”
他捂着嘴評價了一句：
“現在財神真的多到離譜啊。”
不然有點太不給寶友的父親面子了。
一老一少。
他轉頭問起直播間帶貨的情況：
“今天貨賣的怎麼樣？”
“要不是有警察過來幫忙，我真懷疑那些保安，想押着我在會場裡面遊行……”
張揚看了一眼彈幕：
【這是有史以來翻臉最快的父子，僅耗時一分半鐘】
文物販子的名頭可是能把人給壓死的。
但是劉隊長根本不給他機會：
其實佳士得經常辦這樣的專場，甚至有給某個會員的私人珍藏，辦專場拍賣會的先例。
【我是寶友的父親的話，已經無語了】
“你看，這還有一個正在問我買貨，一件不夠要買幾件的呢……”
把東西往那裡寄，不是送人頭嗎？
有些城市連個大型的場館都沒有，怎麼辦活動嘛。
“我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臨海啊，警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本來江城那邊的申請被卡了很久，結果長安節目播出後的第二天，審批通過的通知就下來了。
“行啦，你這種事兒我又不是沒遇到過。”
“這東西你們怎麼得來的？”
……
而且和佳士得達成了長期的合作協議。
有這閒工夫，直接在直播間鑑定不好嗎？
拍品一樣可以徵集。
據說自從16年央視的《尋寶》節目來過長安以後，當地就再也沒有舉辦過這種，大型的鑑寶活動了。
張揚看了一眼彈幕裡的計數君，笑着說道：
“張大師你放心吧，我和我父親的脾氣都非常好，怎麼都不會急眼的。”
小飛看到轉賬記錄，有點沒繃住，笑出了聲。
“你們在聊天時，非常明確的表示，你們賣的就是帝王綠翡翠。但是經過國家玉石機構的鑑定，其實是石英岩染色的，與普遍認知裡的帝王綠有明顯差距。”
“嗯嗯，大哥辛苦了。”
兩兄弟完全放棄了掙扎，乖乖的往門外走去。
其實他這時候要是多問一句，問清楚這個徐傑的收穫地址是臨海，他絕對沒法躺的這麼安穩。
小飛還想狡辯一下。
“之前《華山論鑑》的時候，白河波罵我罵得跟豬頭一樣，不然這次我能讓伱去嗎？”
海選活動四天都沒鑑定完。
說起來也是張揚運氣來了。
這次香江那邊的拍賣，是張揚和沈洋玲合作辦的。
不然壓力太大了。
當然，這些三四線城市的邀請，張揚都用江城的通知委婉的拒掉了。
“這次我給咱們直播間的寶友們，留了三個名額。”
效果也很明顯的，申請連麥的列表往下一拉，都看不到頭。
這問題，張揚感覺還好，但是寶友自己有點不耐煩了。
“等着啊，我把你那些搞笑的收藏，都拿出來給專家鑑定一下。”
“鑑定就鑑定，我的收藏能有什麼問題？”寶友的父親理直氣壯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