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十字路口,綠燈剛剛亮起,早就等候許久的車輛開始啓動油門,朝對面開去。
就在此時,金爺爺以難得的敏捷衝向路口!好在百依柔一開始就留意着他,當金爺爺一有異動,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金爺爺,一把拽住他,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雖然兩人才衝出人行道一點點位置,但還是引來無數車輛緊急剎車,甚至有幾輛車子追尾了!
司機們罵罵咧咧地下車,附近的交警立刻趕來處理事故現場,在一片混亂中,救護車載着受傷的金爺爺和百依柔朝醫院趕去。
百依柔只受了點輕傷,手肘擦了點藥貼上紗布就沒事了。受傷比較重的金爺爺額頭被磕出個血窟窿,可是他卻拒絕治療。醫生和護士小姐怎麼勸,他都不聽。
百依柔看不下去走近說道,“金爺爺,你讓醫生先處理你的傷口吧,不然被細菌感染只會更嚴重。”
金爺爺擡頭瞪了眼百依柔,顯然完全沒有把她的好心放在心上,“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哎?!百依柔一愣,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感覺真是不舒服啊,她無奈地笑笑,“我只是出於好意……當時情況車子那麼多,一不小心就會出事的……”
“我就是要出事!我一把老骨頭早就不想活了!”忽然,金爺爺激動地叫了起來,青筋暴露,滿臉血污的樣子甚是嚇人。
百依柔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她忽然明白,原來金爺爺是真的想自殺……她的心不由地擔心起來,好奇怪,好像是自己重獲新生後,總是那麼敏銳地就能察覺到那些生存意念薄弱的人,更試圖拯救他們。這大概就是一種後天職責,與超記憶販賣館的理念不謀而合。
“金爺爺,是爲了金妹的事情嗎?”百依柔詢問到。
一提到金妹,金爺爺目光裡的情緒都變得不一樣,他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你知道金妹?”
“事實上,我們昨晚在寵物醫院有一面之緣,可能當時您太傷心沒有留意。是護士小姐告訴了我金妹的事情,我表示很遺憾,可是您也不必因此而選擇輕生啊!”這是百依柔最想不通
的,生離死別是人之常情,狗狗的離世是遲早的事,從我們開始領養它的時候,就該做好心理準備,它會比我們先走。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忽然金爺爺痛苦地搖起頭來,他那雙已經蒼黃無神的雙眼裡冒出渾濁的淚水,一雙佈滿皺紋的雙手隨後按住臉,痛苦地低泣着。
百依柔被金爺爺忽如其來的悲傷嚇得措手不及,她趕緊走到金爺爺身邊蹲下身,一臉愧疚地說道,“金爺爺,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只想說,連金妹都忍着痛苦不曾放棄求生,您怎麼能比它先放棄呢?”
“金妹……金妹它……”金爺爺說到這連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金妹早上去世了……它死得很痛苦……它死之前一直看着我……都走了,還留我一個糟老頭幹什麼!”
百依柔聽聞金妹的死訊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聽到一位孤獨老人無力的吶喊,她的心也跟着糾結起來。可是,此刻任何語言的安慰都是蒼白的,因爲別人有多痛,你能估量,卻無法體會。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進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阿姨,在看到金爺爺後,這才稍稍緩了口氣,“金大哥啊,我接到電話可嚇了一跳,怎麼會出車禍啊,沒傷着哪吧。”
金爺爺在聽到熟人的聲音後,終於停止了哭泣,緩緩擡起頭來,“梅子啊……你怎麼來了。”
梅阿姨一看到金爺爺額頭的傷口,立刻緊張得說道,“怎麼傷成這樣啊!醫生你趕緊給處理處理啊!”
醫生無奈地說道,“我也想,只是老爺子不配合啊。”
梅阿姨很霸氣地說道,“有我在,他會聽話的。你就只管包紮吧。”
醫生聞言,半信半疑地朝金爺爺靠近,果不其然,有梅阿姨在一旁,金爺爺居然一點都不反抗了。
順利地包紮完,醫生功成身退。
梅阿姨扶着金爺爺走出病房,百依柔趕緊追了上去。眼瞅着金爺爺去洗手間的空檔,她趕緊上去詢問,“梅阿姨,您要帶金爺爺去哪?”
百依柔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梅阿姨,金爺爺輕生的事情。如果沒有
人多留意些,恐怕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下一次。
梅阿姨這才注意到百依柔,忽然醒悟地啊了一聲,“你是護士小姐提到的那個救了金大哥的姑娘吧。真是謝謝你啊,剛纔亂糟糟的,都沒來得及跟你道個謝。”
百依柔趕緊擺擺手,“梅阿姨你客氣了,我也只是舉手之勞。我叫百依柔,你也可以叫我百丫頭。不知道,你跟金爺爺是……額,什麼關係呢?應該是他的夫人吧?”
“噢?哈哈……當然不是。”梅阿姨趕緊搖搖頭,“我只是金大哥的護工,金大哥的太太啊,三年前就去世了。”
百依柔再次被震驚到,“那金爺爺還有其他親人嗎?”
“有個兒子,長年在國外,一家三口只有春節纔會回國一趟。三年前金大哥的太太去世後,他兒子想接他出國,可是金大哥不願意,他不想離開這片熟悉的土地。所以金大哥才搬進了養老院,這也是他兒子的意思,希望自己的父親有些伴,也能受到更好的照顧。只可惜,金大哥進了養老院後性格越來越孤僻,只肯跟金妹說話,連我也是照顧了他一年多才肯跟我聊幾句。”梅阿姨說到這,無限唏噓。
“金妹對他的意義很大吧?所以纔會如此傷心。”百依柔無奈地跟着嘆氣。
“金妹是金大哥老兩口結婚三十週年的時候,兒子送給他們的禮物。因爲兒子常年在外,老兩口一直將金妹當親生孩子般疼愛,金太太去世後,金大哥更是把金妹當做唯一的依靠。如今連金妹都去了,他有多難受是可以理解的。”梅阿姨說到這,紅了眼眶。
百依柔終於懂了,空巢老人失去最後的陪伴,心裡唯一的支柱瞬間傾塌,遠在國外的兒子形同虛設,看不到希望和未來的他,纔會選擇輕生。
“梅阿姨,事實上,早上金爺爺是自殺,他明知是紅燈還往十字路口衝……”百依柔終於說出了口。
“啊!”梅阿姨驚訝地捂住嘴,片刻後,她無奈地連連搖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會想不開。”
“梅阿姨,我們一起幫金爺爺重新振作好不好?”百依柔忽然信心百倍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