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一路奔波勞累,好生歇息吧。”盧笛摟着她的脖子。
“哎呀,都快把媽勒得喘不過氣來了,這丫頭。”她寵溺地拍着頭,盧笛朝她扮鬼臉,謝少卿自動自覺地把時間留給了她們母女倆。
他則鑽進了書房裡安心地工作起來。
首先安頓的是盧笛這邊的工作,一回生,二回熟,已經幫盧笛處理過公事的他這回更是駕輕就熟,幾個視頻電話就把工作安排妥當了。
再來,是他自己公司的。
最後,是醫院裡,醫院裡的工作他全權交給他信任的好哥們,正是那次夜半出診的那位穿着託鞋來的醫生,他對待工作認真負責,管理能力很強,又與謝少卿交情頗深,這三者之間是有一個順序關係的,首先是要對工作認真的人,其它纔看能力,最後才論交情。
很長的一段觀察期,確認之後,由他做醫院的院長,再挑選了另一位實力相當的醫生做副院長,然而,正院長跟副院長之間因爲性格原因,大事情上總有意見不合的時候,當他們不能統一意見的時候必然得找謝少卿這個最高領導裁斷。
他就像古代的君王,擅長挑選能力,又擅長管理這些桀驁不馴的能力,讓他們相互制衡,不敢一家獨大,而他,就是那個好好先生,做和事佬,最大的贏家。
其它的公司也依樣畫葫蘆的照此模式。
這是他一人能夠管理數家公司的原因。
既然能管這麼多家,自然也不在乎再多管一下盧笛的事情。
謝少卿工作的時候,盧笛跟母親在客廳裡聊天,母親勸她:“女兒啊,你現在是可以工作,懷孕還沒什麼影響,可是啊,等孩子生下來以後,你有沒有想過要放棄工作?”
她想過。
按天朝的習俗,生孩子以後有幾個月的產假,可以在家陪伴寶寶幾個月,可是,裝飾這一行,並沒有休產假一說。
她一旦離開她的崗位,就會被別人取而代之。
現在可以暫時依賴謝少卿一段時間,但不能一直依賴他,記得那時候跟他不太熟的時候,跟同事們也聊不來,有時候無聊的她會看看新聞,記得一則新聞說的便是合同工因爲休產假被迫離職的事情。當時底下的評論都快炸了。
各種說法。
有贊同這種做法的,說,既然已經當了母親,就要承擔起母親的責任,首要任務是照顧好孩子。也有反對的,尤其是家庭經濟情況不太好的,原本是夫妻兩人共同承擔起一個家的責任,突然之間,妻子因爲生孩子把擔子一撩,重擔都壓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就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自從到了巧家以後,就特別能理解沒錢寸步難行的艱難。又或許那個陰影在她心裡紮了根,生了芽,她非常執着的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幾近魔怔。
“媽,我想到時候請個保姆照顧她。”
母親搖頭:“在生你之前,我也有自己的工作,那時候的我跟現在的你一樣的,也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工作裡,你爸爸百般勸,我都不肯丟開。”
這事,她倒是第一次聽母親說起,她一直以爲媽媽從未出去工作過,從她記事起,母親的工作就是照顧家裡人,家裡請的保姆負責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她,負責給健忘的爸爸記事情,還負責監督她的家庭作業,負責監督她在家教老師的安排下學習。
“媽媽,你以前做過什麼工作?”
母親揚着頭想了想,那些過往都存在她的記憶了,好些年了,她都快要忘記了。她在嫁給她父親之前,在一家學堂裡當老師。
她教的是語文。
“哇,媽媽,你好厲害啊!”盧笛變成了她的迷妹,她拍着她的肚皮說道,“小寶寶,聽到了嗎?外婆以前可是語文老師,你可有福了,以後上學不會請老師,讓外婆教你好了。”
她母親卻是擺手搖頭:“以前的教學跟現在可不一樣,我要是還能教,當時給你請什麼家庭老師呢,我自己教你就好了。”
“媽,你太謙虛了。”
“不是謙虛,這是事實,每隔幾年,教材會改版,每改版一次都會融入新的東西,許久不拿教材,很多東西都忘記了。”她懷孕以後還在堅持給學生上課,盧笛的父親那時候的生意做得還小,他擔心她身體吃不消,常常提着補品到學校裡找她,那個時候他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孩子出生以後,打算怎麼辦?”
她當時的想法也跟盧笛一樣,請個保姆。
在那個年代,大多數人都是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帶,自己不能帶孩子的交給雙方的父母帶,盧笛的爺爺奶奶不在這個城市裡,他們有他們自己的生意要做,盧笛的外公外婆那就離得更遠了,她是從沿海城市過來做支教愛上這個城市的。
怎麼也想不到會愛上一個做生意的商人。
但是,在當時,還沒有家政公司,V城也找不到保姆,後來,老公跟她商量,讓她離職,她當時糾結了很長時間。
她是舍不下那羣學生的。
她跟老公商量:“那不然,我請幾個月假,孩子稍微大一些,再回去上班。”
老公就像現在的謝少卿一樣,尊重她的意見,她每天守在盧笛身邊,看着她一天一天長大,衝她笑,咿咿呀呀的跟她說着話,她只要離開她一步,她“哇哇哇”哭得傷心欲絕,從沒當過母親的她聽到她的哭聲心都碎了。
回到她身邊,她又笑了,笑得很開心。
陪伴的時間長了,她就離不開了。
最後,終於辭職了。
“媽媽,那你後悔嗎?”
母親沉思了一會,說道:“剛開始的那一段時間裡,還挺後悔的,有時候深夜裡拿着教案,想着自己還在學校裡教着那羣孩子,晚上做夢的時候夢到他們都能笑出聲。你爸爸經常開導我,還帶着我跟你到處遊玩,去見識外面不同的世界,他也帶着我回你爺爺奶奶那邊,回你外公外婆家,只要他有空他就會這麼做,我見識了不同的世界,心境開闊了。自然也就不後悔了。”
緊接着她又說道:“我看謝少這個人不錯,對你也挺好的,雖然做生意的人通常都很忙,但是,只要他們不忙的時候,他們都儘可能的陪伴家人,這就是愛。女兒,你明白嗎?”
“我......”
她不是不明白,只是這個時代已經跟她那個時代不一樣了,試想一下,他整天在外忙工作,她天天窩在家裡,與世隔絕,沒有交際,應付不來外面複雜的世界,孩子跟着她可能也是傻傻呆呆的。將來,如何適應這般複雜的職場生涯?
這是其一。
其二,他工作,她不工作,他們能找到共同話題嗎?會不會她說的是家庭瑣事,而他談的是生意經,她理解不了他,他也理解不了她,長此以往,他們之間的矛盾不可化解,最後弄得分道揚鑣,那是母親願意見到的嗎?
假使她把孩子帶到能夠上學,那個時候再找合適的工作,多難啊!
盧笛垂下頭。
但其實還有第三個原因。
知女莫若母。
母親輕聲問她:“是不是跟沈星俊有關係。”這句話她特意壓低了聲音說,女兒已經是謝少卿的老婆了,按理說,不應該再提沈星俊這個人,男人不管心胸多寬廣,都會忌諱提到老婆的前任。她其實也並不想在女婿的家裡問這麼敏感的問題。
但是,自從他們離開女兒讓她獨立生存以後,他們發現女兒是能夠獨立生存了,獨立到連性格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這讓他們同時想到了“沈星俊”。
他們當時也是把沈星俊當成準女婿來看的,那個時候能夠那麼坦然地離開她,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們認爲女兒碰到困難,沈星俊一定會幫她。
回來以後,他們打聽過了,才知道沈星俊消失了,從那天他們離開後的第三天,沈星俊連家都搬走了,至於理由,可能只有女兒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盧笛搖頭:“別提他了,我早就忘了。”
母親點頭。
不巧的是,母親和盧笛聊到沈星俊時恰好被謝少卿聽到了,還是沈星俊,看來這是她的心結了,他是來客廳倒水的,拿着空杯的折了回去。
公事已經處理完了,現在他要處理的是他的私事。
他打了一個電話給一個朋友:“喂,是我。”
“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下落。”
對方問:“有更全的資料嗎?”
謝少卿沉聲道:“有資料還需要你們嗎?”
他們很少聽到謝少發火,這一次,接到消息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全力調查這個人的下落了。打完電話的他這纔拿着杯子再次從裡面走出來。
“媽,老婆。”
盧笛站了起來,她的臉上並沒有慌亂之色,謝少卿判斷,那個人應該在她的心裡沒有份量了,傷害還是有的,如果沒有,岳母大人也不會在他的房子裡問她這個問題。
她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杯子幫他倒水,對於這個小小的舉動,謝少卿感到很滿意。他知道她心裡掛念工作的事情,更掛心的是那夥人還有沒有再對她的員工造成傷害。
其實是有的。
他們的目標轉移到了金牌設計師郭畢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