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黃星在開會前的這二十分鐘,做了一些功課。
監控室當中,有黃星的親信。開會之前,黃星特意叮囑了這名監控室員工,將趙曉然被‘非禮’那個時間段兒的過道監控視頻,調看了一遍。
剛纔,監控室這名員工給黃星發來短信,告訴黃星了這段時間內的監控內容情況,一下子讓黃星心裡有了底。
面對黃星的質疑,包時傑神色有些緊張,他顫顫續續卻也故作鎮定地道:不知黃總爲什麼一口咬定,我是在做僞證?雖然我來鑫夢商廈時間不久,但是我相信,憑徐文光徐主任的人品,在座的各位,都有發言權。
黃星厲聲道:人品?你還好意思去質疑別人的人品?你的人品如何呢?
‘你……’包時傑有些支吾。
黃星此時活像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大法官,開始拷問包時傑:包經理,我再問你一次,趙曉然在遭受非禮的時候,請問,你是否在現場?是否親眼所見?
包時傑微微一思量,然後狠狠地點了點頭:笑話!我已經說過了,我是親眼目睹!徐主任的嘴臉,我永遠也忘不了!
‘噢?’黃星冷哼了一聲:那除非……除非包經理會透視眼!
包時傑愣了一下:什麼……什麼意思?
黃星強調道:據我所知,當時趙曉然從徐主任的辦公室裡走出來之前,辦公室的門,是關着的。這一段時間,包經理的確從過道里經過,但是我搞不懂的是,門關着,你是怎麼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難不成,包經理真的有透視之眼不成?
包時傑臉上的冷汗流的更加洶涌了:怎麼可能!我明明……我明明是親眼看到的!
黃星高深莫測地一笑:那好,今天我就要當衆戳穿你的謊言!一會兒,我給大家看一段視頻監控,我們來一起分析一下,在那種情況下,我們偉大的包經理,是怎麼利用透視之眼,看到辦公室裡面所發生的一切!
此時付潔臉上眉頭微微一皺,或許她已經猜測到,黃星是調用了監控室的視頻監控。
包時傑臉上臘黃臘黃的,想說話,卻又支吾了起來。
黃星撥通監控室的電話,一開口便道:把我要的視頻材料拷下來,拿到會議室!
然後掛斷了電話!
包時傑一聽此言,馬上沒了底氣。腿一哆嗦,將目光投向付潔。
付潔意識到情況不妙,但此時卻又處於兩難的境地。一方面,她想大公無私地處理今天這事,另一方面,她又想給包時傑樹一下威信,爲他的提職做好鋪墊。但是黃星這一番話,卻讓她不得不對包時傑的指證產生了懷疑。莫非,包時傑真的是在做僞證?但他做僞證的目的是什麼呢?但從她內心而講,包時傑進入鑫夢商廈之後,一直讓她信任有加,她先入爲主地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可謂是有點兒進退兩難!
權衡之下,付潔衝黃星使了個眼色:黃總,你跟我來一下!
黃星知道付潔是想給包時傑做危急公關,於是說道:付總,要不看完視頻監控,咱們再細談。
付潔皺了一下眉頭,一揮手強調道:讓你來一下!
黃星只能就範!
但他心裡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堅決要跟包時傑鬥爭到底!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他一個把柄,怎能善罷甘休?
付潔在前面帶路,引領黃星來到了樓梯口,站定,她抱起胳膊,表情凝重地問了句:包經理……包經理他真的是在做僞證?
黃星強調道:已經是毋庸置疑!
付潔半信半疑:你確定?如果沒有證據證明包經理是在做僞證,那你就是在爲徐文光做僞證!而且,即便是你證明了包經理是在做僞證,也仍然洗清不了徐文光的罪名。
黃星頓時愣了一下,此時他倒是有些茫然了!這付潔一心想要開除徐文光,看來不單單是爲包時傑做嫁衣,這其中,是不是還有深層次的原因?
黃星說道:證據確鑿!但是隻要我證明了包時傑是在做僞證,那麼徐文光的事情,就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付潔道:說來聽聽!
黃星掏出一支菸:我能吸支菸嗎?
付潔皺了一下眉頭:這跟抽菸有什麼關係?
黃星道:我抽菸的時候,心裡不至於那麼緊張。我在你面前,很緊張。
付潔苦笑:在我面前緊張什麼?你說什麼呢你?
黃星兀自地點燃了一支香菸,說道:我讓監控室值班的小王,查看了一下事發時的監控錄像。很詭異的是,並不是像包經理所說的那樣。辦公室的門,是關着的。還有,包時傑所經過的時間,也根本不吻合。也就是說,在徐文光找趙曉然談話時,他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事發現場!除非……除非他會分身術!而且,即便是時間卡準了,他也絕對看不到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因爲門關着!除非,除非他有透視眼!
付潔仔細地分析着黃星的話,卻彷彿在其中找出了一些漏洞:辦公室的門關着?
黃星點了點頭:是,關着的!也就是說,包時傑根本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付潔皺眉道:如果不是徐文光心虛,他爲什麼要大白天的關上門?這是不是,也能佐證一些事實?
黃星強調道:付總,咱們現在談的是包時傑,先把包時傑做僞證的事實弄清楚!通過包時傑做僞證,我們可以推測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應該是一起栽贓陷害!目的很明確,包時傑現在是一名普通的經理,他看準了辦公室主任的位置,因此藉着趙曉然狀告徐文光一事,做做文章,從而爲自己取而代之創造更有力的條件。
付潔伸手撓了一下頭髮,似乎覺得這事兒越來越棘手了,尤其是她一向非常信任和器重的包時傑,一下子陷入了‘僞證門’,這讓她既惱火又失望。然而,她卻寧可相信,這只是包時傑一時糊塗,一時急功近利,並不代表這個人有太大的問題。
黃星緊接着說道:一會兒,等監控室的小王,把視頻拷上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付潔若有所思地道:能不能……能不能先不公佈這段視頻?
黃星猛地一怔:付總還要繼續袒護包時傑?
付潔搖了搖頭:我不是在袒護他,我只是想把事情先搞清楚!否則一旦視頻有了定性,那我們在各方面,都會很被動了。甚至,會嚴重影響到我們對整個商廈的管理和掌控!
黃星將了付潔一軍:你的意思是,把真相先藏起來?
付潔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黃星反問:那你是什麼意思?我知道,包時傑在你心裡,一直都很完美,比那三眼二郎神還有本事和能力。但是在真相面前,我覺得你應該尊重事實,客觀考慮,顧全大局。包時傑的人品,你是時候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了。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優秀!至少,他在人品上……
付潔一擺手,打斷黃星的話:夠了夠了!既然這樣,那就依你!
黃星道:你好像看起來很不情願?
付潔強調道:沒有什麼情願不情願,既然你堅持,我尊重你的意見。
黃星道:那就好!
‘但是……’付潔輕咬了一下嘴脣,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黃星追問:想說什麼就說吧,但是我希望,在包時傑這件事上,你能夠公平公正來看待!
付潔點了點頭:這我會。不過……不過……唉……
黃星見付潔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心裡甚是疑惑,不知付潔這究竟是怎麼了?
確切地說,付潔這一臉愁緒的樣子,讓黃星心疼。他覺得,付潔是一個要強的女人,她之所以會如此爲難,肯定有着自己某些難言的苦衷。
權衡之下,黃星禁不住追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麼……有什麼難言之隱?
付潔點了點頭,但又馬上搖了搖頭,很沒底氣地說道:沒,沒有。
‘真的沒有?’黃星狐疑地問。
付潔舒了一口氣,神態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我只希望,今天這事,還能留有一點餘地。
黃星道:什麼意思?
付潔用大拇指按壓了一下鼻樑: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而且……而且我很納悶兒,你爲什麼……爲什麼會那麼偏袒徐文光。他……他沒有你想象中的……好了,不說了,既然你堅決要替他出頭,那我無話可說!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總覺得付潔似乎隱藏了什麼真相。她支支吾吾的表現,跟以前的幹練作風,實在是極不相襯。
這時候,監控室員工小王,急匆匆地出現在了樓道門口。
黃星衝他招了招手,小王手上舉了一個類似於優盤之類的東西,他快步走了過來。
黃星追問了一句:搞定了?
小王點了點頭:弄好了,黃總。
黃星接過他手上的優盤,但不知爲什麼,觸及到付潔那有些失落的目光,他這心裡,也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
剛纔,他還在爲好不容易抓住了包時傑的把柄,而異常興奮。但此時,他卻覺得有些特殊的沉重。
他不希望,心愛的人,如此不開心!
但現在卻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