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突然,劫匪鬆了口氣,然後將素素拎了出來狠狠地揪住她的頭髮,指着一處:“你看到了麼!根本沒有人理你!”
素素被揪得頭皮發痛,她被迫睜開眼睛,看到莫逸塵的車子越行越遠,車尾氣蕩起一層灰塵。
每一寸疼痛都順着每一根髮絲漸漸向心口蔓延。他果然是不要她了?
也對,他爲何要因爲她而耽誤了與何熙妍的約會?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素素眼角有淚。
他曾說過,哪怕真的有這麼一天,也會是她拋棄他。
他信誓旦旦地說過,他真的愛她。
然而這一切都彷彿只是一場夢,她被莫逸塵當成替身。這美麗的夢境被織夢者親手撕碎丟在素素的臉上,彷彿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言素素,你這個白癡!
現在的素素只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女人,她可憐巴巴地哭,越哭聲音越大,怎麼哭也發泄不出她內心的絕望。
很多路人都側目,好奇地打量着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
一見大事不好,一個劫匪暗暗使力一個手刀切在素素的脖子後面,素素還沒來得及叫喊,便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在平穩行駛着的轎車上,莫逸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專注地開車,何熙妍就坐在副駕駛座上低頭玩弄着自己的手機。
忽然,他開口:“她今天早上到你那裡去了,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何熙妍眸子清亮,閃過一絲狡黠:“我知道呀。”
“她呢?”莫逸塵直白地問。
何熙妍脣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我怎麼知道呢?”
莫逸塵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我問你,爲什麼突然主動接近她?”莫逸塵眉眼中帶了深深的疑慮。
何熙妍用纖長的手指輕輕繞起一縷頭髮,慢慢打理:“交個朋友而已,不必這麼緊張的吧?”
“你……”莫逸塵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拿起手機看到是趙思打來的,急忙接聽了。
“莫少爺!不好了,不好了!你快來點來,少奶奶被人綁架了!”趙思的聲音無比急躁,竟然還帶了一絲顫抖。
莫逸塵耳朵嗡了一聲,他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莫逸塵對着話筒吼道。
趙思說:“我、我正在開車跟蹤,這邊的人總共有三個,看起來好像是要往永康路走!”
莫逸塵思維極爲敏捷,他語速很快但清晰:“你繼續跟着,鎖定確切地點就趕緊通知我,然後必要的時刻報警!!”
掛了電話後,何熙妍在旁邊慢悠悠地問道:“怎麼啦?”
莫逸塵打開車門,下車,繞到車右側,拉開車門對着莫名其妙的何熙妍冷冷地開口:“下車!”
何熙妍瞪圓了雙眼,不知所措地說:“到底怎麼了嘛——”
火燒眉毛,貓爪撓心。莫逸塵粗暴地將何熙妍一把拽下來,然後自己上車。
莫逸塵坐在車上,腳下一踩油門,車子飛一樣地竄了出去。
看着車子漸漸遠離,直到連影子都消失在地平線,何熙妍脣角凝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她手中的手機一閃一閃,剛剛給某個人發出了一條消息:“一切按計劃進行。”
一頭冷水潑下來,躺在髒兮兮的地上的素素不禁寒戰一下,當她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四周黑漆漆的,牆邊堆滿了廢棄的桶。
“滴答、滴答”水順着素素的髮絲滴在地上,有種刺鼻的氣味。
素素伸出顫巍巍的手摸了摸頭上的水,慢慢放在鼻子下面聞。
剎那間,她彷彿被打入了煉獄,心裡面除了驚恐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就連牙齒也在微微顫抖。
汽油……汽油!!
被潑在素素頭上的並非是水,而是汽油!!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他們已經搶走了她的包,還想得到什麼?!
現在的素素連哭都哭不出來,她支撐起身子,拼命地拍門:“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鐵門緊閉,只有微弱的光從門縫裡透進來。
“我害怕,我害怕!”素素不停地念叨着,她緊緊地抱着自己,將身體蜷縮成一團:“莫逸塵,我害怕……”
可笑的是她現在竟然還在想着他。
可他現在會在哪裡呢?和何熙妍一起在餐廳優雅地享用午餐?他們會不會在敘舊?
是呀,他們分別了這麼久,相見更應該含情脈脈不是麼?
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會在意她的生死。
她於言家,是爲家族換來富裕的棋子;於莫逸塵,她不過是別人的代替品。
漆黑的空氣中瀰漫着汽油刺鼻的氣味,她倚着冰冷的鐵門,聲聲呼救:“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嬉笑聲,其中一個劫匪揚聲:“要怪就怪你自己惹錯了人,以後做了鬼,也千萬別來找我們哥兒幾個啊!”
他們在說什麼……素素的頭腦越來越混沌,她身上的汽油浸溼衣服,門縫外吹來的襲襲冷風狠狠地刻入骨髓。
“我冷,我冷。”她竟然在那一瞬間,彷彿再次感受到了莫逸塵胸膛肌肉發散出來的溫度。
那種灼熱的溫度,是不是以後再也不屬於她?
素素的心臟彷彿被彷彿絞肉機裡面,一寸一寸地被碾成粉末。
門外斷斷續續傳來一些聲音:“哥,燒不燒?”
再然後,只聽嘩啦一聲,外邊的人把門打開,還未等素素張口說一句話,就看到眼前一閃,幾束燃燒着的木把被扔了進來。
“嚯——”火一沾到汽油就開始瘋狂地蔓延。
“啊!!”火苗順着素素的褲腳爬上來,皮膚瞬間被這滾燙的溫度燒焦。
隨着幾個人的笑聲,鐵門再次被鎖緊。任由裡面的人自生自滅。
“爲什麼!!爲什麼!!”素素髮出了絕望的慘叫,她拼命地撲打褲子上的火苗,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淪到這樣的下場?
烈火燒着四周的紙屑,滾滾濃煙嗆鼻,素素很快體力不支地倒在地上。
門外的幾個人已經趁亂逃之夭夭,而鐵門的縫隙中冒出濃濃的黑煙。
“救命、咳咳咳……”前面的火勢最大,完全阻隔了外界的空氣。素素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向最裡面躲,她面前就是熊熊火光,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
旁邊傾斜這的巨大木板被火舌舔得滋滋作響而素素竟渾然不知,忽然,木板從中間折斷,披頭向素素砸下來。
咚!!
素素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感覺到腰部一陣疼痛,彷彿骨頭都被砸得粉碎,生生疼出了一身冷汗。
再睜開眼時,素素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
陣陣熱浪翻滾而來,她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我害怕、我害怕!”素素強忍着刻骨的疼痛,一寸一寸地用手託着身子向遠離火的位置挪。
背後突然被一層冷冰冰的牆壁抵住,素素這次是真的驚恐了,已經無路可逃了。
她儘量將身子蜷縮在牆角,腰部以下已經完全麻木,失去知覺:“莫逸塵,我害怕,我害怕!”
眼淚剛剛從眼眶裡面流淌出來,卻在一瞬間被熱氣蒸發的一乾二淨。
漸漸的,她已經窒息。死亡慢慢靠近,她再也支撐不住了……
咚!咚——
在恍惚間素素彷彿聽到鐵門外有人在拼命地撞。
“言素素!言素素!!”
是他的聲音?素素的手指動了動,一定是幻覺。
莫逸塵一次又一次地撞大門,直到整條胳膊都已經麻木,可鐵門依然毫不鬆懈。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他坐在車上,腳下猛地踩下油門。
哐當!!
突然,來自外面的亮光竄進這火海,素素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隙,她看到了。
在那火海中間,莫逸塵的身影顯得格外修長,他彷彿天神一般降臨。
“言素素——“是莫逸塵焦急的聲音。他在火海中尋找她。
她喉嚨幾乎要冒出濃煙來,可她努力地發聲,終於從喉嚨眼吐出了幾個聲音不大不小的音節:“漠、漠……”
滾滾濃煙將莫逸塵薰得眼睛模模糊糊,他依然執着的向前邁步,好幾次差一點被火苗燒到也在所不惜。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這是哪裡發出來的聲音?素素擡頭去順着聲音尋找。
一段被大火燒斷的紅木房樑正懸在莫逸塵的頭頂,如果再向前走兩步,只要兩步,就會被斷裂的木條砸中頭部!
素素的心都揪了起來,她拼命地張嘴衝他喊:“別、別。”
可莫逸塵彷彿向前邁的步伐更加快了,他終於找到了素素,他只顧得上徑直向他的素素走去。
如果他在她眼前受傷,如果讓她親眼看着他倒在血泊中……
這些想都不敢想,素素也來不及去想。
“別!!”突然,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素素竟然一下子撲到莫逸塵的身上。
下一秒,房樑急速從高處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