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嵐沒想到,聯合政府靈能力研究機構最高學府的校長會提出一個類似於宗教信徒的言論,而他似乎對於自己的提出的理論深信不疑。
但他轉念一想,靈能和精神力本就是充滿了唯心色彩的產物。
它很難被嚴謹的科學理論所解釋,時至今日,靈能力機構誕生了無數傑出的研究者,但卻沒有人準確地知道靈能力究竟是如何誕生的,他們也無從知曉爲什麼這些人會獲得異於常人的天賦,他們也只能將其歸結於天賦,稱之爲“命運”的饋贈。
校長仍在分享着他通過研究而推導出的理論,“我查閱過許多戰前資料,在第三次戰爭爆發前,在世界各地都流傳着具有各自風格的神話傳說,在許多區域裡都有宗教盛行,有些國家甚至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信奉着宗教。”
以上的資料都是他通過拉古斯基金會的特殊渠道獲得的。
自聯合政府建立以來,也曾有人希望恢復宗教和信仰的榮光,但是在新秩序的環境下,宗教已經不被他們所需要了。
信仰體系和公司制度產生了根本的利益衝突,他們希望自己的員工堅信先進且優越的公司主義制度,將信仰進行了包裝後,以一種全新的載體讓它悄然融入到了人們的生活之中,他們將這種新的信仰命名爲“公司至上主義”。
在“公司至上主義”的大肆宣傳下,他們宣稱人們的信仰能獲得最實質性的回報。
信奉這一主義的人們不再需要將精神寄託於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公司會給予他們最直接可靠的回報。
名聲、權力、財富。
他們認爲這纔是每一個人應該追尋的看得見、摸得着的回饋。
在宣傳的同時,公司自然要不遺餘力地消滅宗教對於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他們將那些從第三次戰爭後遺留下的神學書籍收集起來,讓它們從人們的生活中悄然消失。
校長並不信奉公司至上主義。
他所追求的也並非名聲、權力、財富這些庸俗之物,自從展開靈能力研究的那天起,他就爲自己設立的更遠大的目標。
“在查閱了許多神話故事之後,我忽然產生了一個新的想法。”
校長說道,“早期的人們通過神話傳說描述了具有特殊能力的‘神靈’,製造火災、引發海嘯、掌控雷電,這包含着人類最早期對於大自然的敬畏,但如果用今天的眼光重新審視這些傳說,就不難發現其中的許多神話人物的壯舉,都能夠被靈能力者所實現。”
事實上如果讓如今的五星救助者回到幾百或者上千年前那個科技凋敝的時代,他們所展現的能力也極有可能被那個時代的人們視爲神靈。
在宗教信仰盛行的環境之下,人們會輕易地將那些異於常人的人們與信仰傳說進行融合,一個真實存在着的“神話人物”更有利於他們傳播各自的信仰。
“不知道是誰曾經將靈能力描述爲命運的饋贈,這種說法自從我成爲研究者的那一天起就存在了。”
校長停頓了半晌,說道,“這是一個沒有科學學說作爲基礎的理論,當研究者將無法解釋的問題歸結於命運時,就代表着他們在內心放棄了更深入的研究,可是正是這樣的理論,影響了幾乎所有的研究者,他們不再試圖解釋靈能的由來。”
“但是你並不相信這套理論?”
宋嵐順着校長的話問了一句。
自從來到他們的房間裡,校長就一直進行着滔滔不絕的演講,他也不知道這是因爲校長正好說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還是這都是拉古斯基金會的安排。
不過作爲一名優秀的溝通者,他主動充當起了捧哏的角色,每當校長有所停頓時,他都會保證對方不至於冷場。
這也是這場談話能一直進行下去的重要原因。
然而這一次,校長卻不按常理出牌,“我相信,這是我的老師教授於我的知識,但是,我認爲我們的研究並不能止步於此。”
這看似缺少了科學精神的總結,或許恰恰隱藏着更深層次的信息。
“這些年來我也一直都在研究另一個問題,它讓我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什麼是命運?”
人生總是充斥着起起落落,人們總是將那些無法用生活經驗來解讀的變故與動盪歸因於命運的捉弄。
可是當他的研究深入下去之後,他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命運從來都不是捉摸不透的,相反,它很可能從一開始就被設計好了軌跡,無論期間過程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最終都會達到它所希望的結果。
在更早之前,就有許多人提出過宿命論的概念,他們認爲人的一生,就是不停反抗命運,卻最終又不得不遵循它所設計好的軌跡的過程。
這些,都是他通過基金會的渠道,以及長達幾十年的研究摸索到的軌跡。
他還從未與任何人分享過自己的研究成果。
即便對於當下的靈能力研究者們而言,飛昇的理論仍然太過於超前了。
這涉及到了靈能力研究者們所面臨的最大難關——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因此絕大多數研究者本人都並非靈能力者,他們只能通過研究對象的反應和表現來進行歸納總結,無法通過自身的感受,更直觀地理解其中的奧秘。
因此他們很難理解那些脫離了肉體,卻依舊能存在的意識體,也無法看見在那之上所隱藏着的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這就是他和那些研究者們最本質的區別。
他作爲紫藤花學院的校長,最重要的研究對象並不是別人,而正是他自己。
迄今爲止,他所提出的理論大部分都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印證。
不過,就連校長也不明白自己今天爲什麼會突然間心血來潮向宋嵐和陸湘這兩個“外人”分享這些心得,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這兩人都是和靈能毫無相關的門外漢。
但,或許正是門外漢的身份,才能讓他們迴歸最本質的探討。
“你們,相信飛昇之後的世界存在麼?”
校長向兩人提出了這一尚未得到印證的疑問,“在我看來,所謂的命運,是某種更高意志的投影,只有當我們看見了那個世界的真面目之時,才能理解命運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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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