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會議草草收尾,每個議員都爲各自公司的事而忙得焦頭爛額。
他們很清楚,自己手中累積的財富和資源,是讓他們在新紀元到來時也能佔據一席之地的資本。
對於那些不聽話的公司職員,他們採取了軟硬兼施的手段,對他們威逼利誘,絕不能讓他們聯合在一起,到了這種時候,生物製藥公司技術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無論何時何地,『警衛』總是能忠誠地執行他們所接到的一切指令,不需要休息,也不會和他們討價還價。
只可惜它們的思維能力實在有限,無法勝任需要思考和精細操作的工作。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些睡覺偷懶的人提溜起來,用強硬的手段把他們送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一時間,第一區怨聲載道。
因爲按照公司的制度,每個員工都享有休息的權力,而他們每個人也都累積了假期,可現在別說休假,就連在困了的時候打會兒盹都成爲了禁止事項,即使他們在辦公桌上睡着了,也會立刻被『警衛』用粗暴的手段喚醒。
對於那些身材如同小山一般的“門神”他們產生不了任何反抗的念頭,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在他們的看守之下,如同犯人一般回到工作崗位上。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當畫大餅戰術失敗之後,公司的管理者們便暴露出了他們的真實面目,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公司的奴隸,沒有任何自由可言。
看着那些暫時回到崗位上的職員們,高階議員總算鬆了口氣。
這就是掌握武力的重要性,如果無法說服對方,就通過武力讓他們屈服——無論對外還是對內,他們一直都採取的是這種策略。
而在另一邊,陸湘也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
銀河運輸公司對面就是其中一個高階議員的子公司,就在不久之前,一隊『警衛』進了公司,他們兵分兩路,一部分將休息室裡的人們全都驅趕了出來,並把守住了休息室所在的樓層,禁止任何人進入。
另一部分則看守着職員們的辦公室,現在就連出外勤或是上廁所都必須報備經過『警衛』的批准才行,任何打算擅闖或是反抗的人,都會被『警衛』們無情地打翻在地。
面對這些生物兵器,即使他們移植了義體,在捱了一拳之後也得在地上緩上好一會兒才能爬起來身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陸湘不禁擔心了起來,她知道對面的公司就是整個第一區的縮影,矛盾與怨念已經產生了,以她的經驗,如果繼續將矛盾計劃,勢必會演化爲暴動,演變成流血事件。
如果沒有外力的介入,這無異於送死的行爲。
公司的掌權者根本不怕員工發動叛亂,一隊『警衛』就能輕而易舉地鎮壓一個公司,按照他們慣用的手段,他們會處死那些挑頭的人,將恐懼的種子烙印在每一個人心底。
“至少他們現在已經從服從度指數中擺脫了出來。”
他不知道究竟是誰發明的服從度指數,但對於公司掌權者而言,它無疑可以被稱之爲這個世紀最具歷史意義的發明之一,因爲它一度讓打工人忽視了他們的處境,心甘情願地接受公司一系列不平等的條約,甚至還以此爲榮。
哪怕那些被榨乾了價值,最終被公司掃地出門的人,都不會記恨公司對他們的所作所爲。
聯合政府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改變了他們的思想,用各種數據化的指標,將他們變成了公司所掌握的資源,而現在,這牢固的統治出現了一條裂痕。
“之後呢?”
陸湘不禁爲他們的未來感到擔憂,她很清楚高層巴不得他們採取武力手段,這樣一來他們就有足夠的理由鎮壓他們的行動,之後再通過媒體大肆宣傳,將責任歸結到那些挑頭的人身上,將他們定義爲反抗軍的臥底,又或者是中立國派來的奸細。
很快就有人能填補上空缺出來的崗位。
儘管人們都在網絡上鄙視“公司狗”,但卻有無數人都想成爲他們,爲公司賣命。
陸湘不知道宋嵐有沒有想到這些。
僅僅讓人們擺脫服從度指數的只會讓他們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並不是所有反抗都需要通過武力來實現。”
如果他最終的目的是解決掉所有的高階議員,那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打工人來幫忙發動一場公司戰爭。
現在所有人的工作都是如此的繁忙,就連高階議員們也是如此。
他們完全有可能像死去的秘書長一樣,在辦公室或者回家的路上不慎跌倒,死於一場意外事故。
“老陸,你難道以爲我只是坐在這裡曬太陽麼?”
“不是麼?”
“並不否認。”宋嵐坦蕩蕩地承認了,“但是在曬太陽的過程中,我不可避免地看見了對面公司發生的事,那些被派來的『警衛』一直像是監工一樣盯着他們。”
生物兵器對於公司的忠誠度要遠高於機械,他們永遠不會受到其他思維的影響。
但宋嵐發現,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因爲『警衛』沒腦子,他們就如同被設定好的程序,只會忠實地執行自己被交代的指令。
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好用,那麼公司應該會直接讓他們替代職員們的工作,而不是充當起監工的角色。
“這就說明了,他們根本無法勝任高精密度或是需要思考的工作,公司依舊需要他們身處在自己的崗位上。”
“這是當然的,生物製藥公司在研究它們的時候,想要的就是一些絕對不會背叛的人形兵器。”
他們甚至主動剔除了『警衛』們的思考能力,因爲研究者們很清楚,思想是最危險的東西。
“這就意味着他們沒法評判員工們的工作效率,只能確保他們每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睡着,他們同樣理解不了如何區分摸魚和偷懶。”
他所說的這些,是隻有具備自主思考能力的人才能做到的。
“坐在辦公桌前,並不意味着他們就是在努力工作。”
在摸魚方面,宋嵐覺得沒有人比自己更有發言權。
他一直都在實踐着種種摸魚手段,別說區區一羣不具備自主思考能力的『警衛』,就算是以前的後勤科科長甚至是陸湘在他面前時,他都能採取一系列的手段騙過他們的眼睛。
“你……”
陸湘吃驚地瞪着宋嵐,她也幾乎第一時間回想起了宋嵐在崗位上的種種行爲,“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
依舊是沒有流血的手段,卻能讓公司在短時間內蒙受巨大的損失。
這讓她不禁產生了一個念頭。
對於公司來說真正可怕的敵人或許並不是反抗軍,而是鹹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