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御史的一句話,倒也提醒了嘉佑帝。
他想要重用衛淵,是因爲對方開創了一套練兵法。
但忽略或是沒有太重視衛淵的軍事才能。
“朕近來政事繁忙,倒是忘了,他是憑藉着三千人,就抵禦住了遼軍五萬人的進攻。”
“狄卿,哪怕是你親自駐守,也不過如此了吧?”
嘉佑帝喃喃一聲。
這些年來,他自負這個皇帝做得,可以對得起天下人。
除了沒有完成祖宗遺願收復燕雲,除了對外政策有些過於軟弱,除了不少事情上優柔寡斷,除了狄青之死外...
似乎沒有什麼人,什麼事情,他是對不起的。
最起碼,他這一朝,天下子民,餓死的人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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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二年,三月中旬。
衛淵抵達代州後,幾乎就住在了雁門關內的兵營裡。
如今,關於全軍將士的訓練,也逐漸步上正軌。
這一日,他正與徐長志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以往的練兵方式,多注重軍隊士卒的列陣,但將來我們要面對的敵軍是西夏與遼軍。”
“他們都有着我們大周不可堪比的騎兵...騎兵最擅衝陣,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對兵陣過於重視。”
漢家兵陣最爲巔峰時期,是在唐初。
在那個時代領兵的將領,要是不會個一字長蛇陣或是三才陣,那都不能說是會領兵。
可是隨着騎兵的發展,各國對於重騎這一兵種的重視,兵陣的短板,也就出現了。
那就是不夠靈活,很難成功抵禦騎兵進攻的鋒芒。
針對這一現象,狄青當年倒是琢磨出一個法子,在維持兵陣不變的情況下,讓多兵種混合作戰。
後來張輔也是將這一法子發揚光大,才能與耶律仁先對陣時,略佔上風。
衛淵前世歷史上的岳家軍,更是在野戰時捨棄了兵陣,轉換爲更爲靈活的機動作戰。
將各兵種進一步融合成爲在戰時各有使命的諸多軍團。
比如背嵬軍,作爲壓軸軍團,每每戰事不利或是膠着時,就會派出此軍左右戰場形勢。
又比如破敵軍,負責正面衝鋒。
各兵種之間的配合,進一步昇華爲各兵團之間的配合。
這在古代戰役中,具有着劃時代意義。
衛淵也想朝着這個方向努力,所以此前才向代州刺史提出了統一編制訓練的想法。
“衛兄,此間就你我二人,不妨說說你的想法,我也好知道如何幫你。”
徐長志開口詢問。
衛淵直言道:“我將七千甲士,劃分爲三營,分別是陷陣營、前鋒營與遊奕營。”
“各營之間,都要具有各兵種,讓他們將此前所學兵陣統統忘掉。”
“騎兵、盾兵、槍兵、弓弩兵、戰車兵,斥候,要保證營下每都,諸多兵種一應俱全。”
“在根據各營特點,朝着一個方向着重訓練。”
頓了頓,他來到沙盤之間,將遼軍的幾個旗幟,插在雁門關外。
然後將三面周旗放到了雁門關內。
“第一面旗幟,代表着前鋒營,這一營,重點訓練體能,與敵正面廝殺,當戰場陷入膠着狀態,不分上下之時。”
“再以重騎陷陣,左右戰場形勢,而遊奕營,主要是練習射術,達到正面戰場之外騷擾敵軍的目的。”
陷陣營,主要練習騎射之術。
但各營,乃至於各士卒,都要做到,可以熟練掌握各種軍械。
以待營中某盾兵死了,他可以及時拿起袍澤盾牌,與其餘盾兵組成盾陣。
聽衛淵說了那麼多,徐長志也漸漸明白了,
“將士們訓練已久,比如弓弩兵,最擅長使用弓弩,再讓他們去練刀劍,萬一將箭術落下,豈不得不償失?”
衛淵道:“只需讓他們知道如何用,無需精通,弓弩兵依舊着重訓練射擊。”
“唯一改變的,進行體能訓練之後,替換掉固有的兵種配合,改爲兵團配合。”
“待戰時,各兵團各司其職,互爲犄角,相互成全,再也不是簡單的,盾兵靠前,騎兵衝鋒,弩兵壓陣了。”
徐長志豁然開朗,“如此新穎的練兵方式,如果成了,足以改變現有的軍制格局。”
對此,衛淵很有信心。
其實他說的那套方案,萬變不離其宗,與前世的三三制戰術不謀而合。
即進攻-掩護-支援。
但不同的是,衛淵的三三制,規模更爲龐大,因爲難以細分到每個士卒身上。
以都爲單位。
三十人有負責衝鋒、陷陣、騷擾的。
但這三十人,有個重點突出,比如着重衝鋒或是騷擾。
百人爲一都,另外兩支三十餘人的隊伍,也是如此。
而這三十人裡,又可細分三支十人隊伍,十人裡,又可細分爲三隊。
再往下,便不能細分了。
如此一來,以前那套兵陣作戰模式,就被完全捨棄了。
“改變固然是好的,可就擔心,如此改變,最終,還不如以前的兵陣作戰。”
徐長志也說起了自己的擔憂。
衛淵道:“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以前那套作戰,太容易被針對了,比如,我們壘起盾牌陣,敵軍就會以重騎破之。”
“我們有弓弩陣,敵軍又會以輕騎快速衝鋒破之。”
“但是用這套兵團配合作戰的話,就完全將這些短板彌補了,互有攻防,陷陣之時,必有驚人奇效。”
他說的沒錯,這些方法,如果沒有人去嘗試,哪也分析不出是好是壞。
改善兵制,還只是衛淵練兵的第一步。
“明日,將士們着甲冑百里越野,UU看書 www.uukanshu.net 宛若急行軍,是個不小的負擔。”
“你要確保,我們的輜重補給可以跟得上,一日至少保證,一頓餐裡,是有肉的。”
衛淵忍不住叮囑道。
練兵不可一蹴而就,需要腳踏實地,步步登頂。
百里越野,只是開胃菜而已。
後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個魔鬼訓練周。
要求將士們鍛鍊耐力、體力等。
再與徐長志商討一些細節後,衛淵打算,明天和他一起與將士們訓練。
身爲將領,自當要身先士卒,如此才能讓將士們心無怨言。
徐長志下去安排以後。
遠在揚州的林兆遠,差人送來信,簡短說了揚州盛家的一些情況。
重點有兩個。
第一,衛恕意即將臨產,衛淵的二姐也已來到盛家,如今萬事俱備。
第二,顧偃開之子顧廷燁遇刺了。
不過聽說,他最後使出一計拖刀術,反殺了即將要將他殺死的賊子,幸而免於一劫。
看到這裡,衛淵莞爾一笑道:
“顧廷燁的外祖父白老太爺,是揚州有名的富商,他臨死之前,將家中大部分遺產託付給顧廷燁。”
“白家那些人,自然不願,所以才兵行險招,想要刺殺顧廷燁...”
“知否裡,顧廷燁被白家僱傭的殺手逼到跳河...可如今,因爲我教給他的一招半式,卻讓他並未跳河,而是讓他臨陣反殺...”
“因此撐到了衙門捕役的到來,這樣說,我對他,是不是有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