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匹神駒一匹深棕,一匹雪白,雖然是馬,但是身體曲線充滿了美感。
哪怕不識馬的人,也能看出它們的神俊。
在愛馬人眼中,
這就如同兩個絕世容顏身材的下凡仙女,
還是那種微微果着的.
而且它們的脖子間還有轡頭,
轡頭上,馬兒的額帶、頰帶、鼻帶、咽帶、項帶上都有精美的黃金配飾。
就連馬頭下的都有個黃金的球鈴,神駒搖頭之間,鈴鐺叮咚作響。
榮顯如同是被勾了魂兒一般的嘀咕道:
“我敲!”
“天爺!”
一息不到的時間她就對上了信息,
“婆母,那個好像是我姐夫,真定府的。”
“大人慢走。”
看着周圍一幫子衣着華貴的汴京勳貴子弟,
馬侍身邊的留着鬍鬚的第三人有些驚訝的看着他們,他盡力的通過稱呼中的姓氏,覈對着他們的身份。
看着齊衡臉上的笑容,平寧郡主無奈的搖了搖頭:
“回府。”
齊衡和父親兩人都鬆了口氣。
那皇城司吏卒回禮道:“見過五郎,這是北遼耶律家指名送的,經陛下恩准,送到了您這兒。”
周圍的少年們恍然大悟,看到易子宴行禮,衆人皆是拱手回禮道:“見過易家哥哥。”
孫氏看着高雲青笑了笑,那留須青年趕忙躬身道:“真定府易家,易子宴見過嬸嬸!諸位,有禮了。”
齊益秋拍了拍齊衡,擡了擡下巴,齊衡高興的跳着腳跟上了隊伍,高聲喊道:“靖哥,帶我一程。”
看到顧廷燁的動作和話語,張方領和湊過來的齊衡紛紛也看了看馬腹,嗯,真是狐狸精。
知道他們身份的易子宴趕忙又回禮。
其餘的汴京勳貴少年們則是紛紛派自家的小廝回稟父母,今日去徐家賞‘絕色’。
樑晗被徐載靖單手拎了起來道:“樑六郎,你可以摸,但是把你的口水擦一擦。”
不爲則是來到了青雲身邊叫了一聲青雲哥,也被拉上了馬。
樑六郎直接抱住了徐載靖的雙腿道:“靖哥,你是我親哥!哥!你讓我摸摸它行嗎?”
跟在孫氏的馬車後面,
徐載靖讓齊衡抱着他的腰,看着在馬兒身側跑着的馬侍,他側頭和這位易子宴道:
“五郎,不是,他們是騎着馬跟來的,養馬也是極爲厲害,路上有馬兒生了病,艾家的哥兒都有些束手無策,但被他們倆治好了。”
“靖哥兒,易大人懂北遼話,也是易大人護送這些寶貝回汴京來的,既然都是親戚,那麼小人就告退了。”
一番姨姨、大娘子、嫂嫂的問好聲。
謝氏和華蘭跟在自家婆母身後,踩着馬凳上了馬車,在車廂前的她看着兩匹神駒的馬兒點了點頭,
然後她看到了旁邊有些熟悉的那個人,
聽到此話,車廂裡孫氏一愣,然後走了出來,這可是親戚。
路上說着話,
一幫子汴京的頂級勳貴騎着馬進了徐家的大門。
鄭駿看着馬兒低聲道:“這兩個小狐狸精,天爺!”
幾個勳貴子弟不是沒見過好馬,實在是沒見過這麼好看的。
顧廷燁很沒禮貌的看了一下馬腹,低聲說道:“靖哥兒,我都想當你家的馬了。”
英國公、忠敬侯、齊國公、富昌侯、永昌侯嘶.
勳貴少年們在對馬兒品頭論足,而女眷們則是開始上馬車了。
一旁的謝氏和華蘭趕忙回禮,
樑晗好奇的低聲問徐載靖道:“這是?”
“母親,孩兒我想”
孫氏下了馬車就直接吩咐徐家廚司趕緊整治宴席,這幫子貴少年們,看這個勁頭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定是要在徐家用午餐的。
看着走來的孫氏和兩個兒媳,顧廷燁、榮顯他們趕忙讓開了地方。
徐載靖從馬兒的美色中掙脫出來,來到皇城司吏卒跟前拱手一禮:“高雲青大人,您這是?”
聽到齊衡的聲音,徐載靖低頭伸出了手,然後就輕輕的把齊衡放到了自己身後,同坐在驪駒的馬背上。
孫氏三人皆是笑着回禮,看着馬侍身旁武官打扮的留須青年,孫氏道:
“這位可是真定府易家的哥兒?”
“易大哥,這兩個馬侍就是這麼跟着跑到汴京的嗎?”
“這,太貴重了.”
“美!太美了!”
兩匹神駒有些無措的擡蹄,打着響鼻,在愛馬人眼中,就如同美人在搔首弄姿。
聽到孫氏的話語,一旁的高雲青拱手道:“夫人說的是,小人正要介紹呢。”
“陛下說,與揚我國威相比,這不算什麼。五郎,這兩名是與馬兒同生共死的馬侍,極爲擅長養馬,馬的主人是誰,他們的主人就是誰。”
平寧郡主看着都是少年兒郎,沒有女孩兒的衆人,又看了看自家兒子齊衡眼中的期盼,她點了點頭。
徐載靖聽到真定府、易家就知曉了身份:
“我大哥的連襟,娶的都是謝家的姑娘。”
看着踱馬而過的衆多貴少年,在徐家門房中取暖的楚戰探出了頭,待看到了轉彎的時候露出了那兩匹馬:
“乖乖.”
正在馬廄中照顧着徐家馬匹的獨目師傅瘸着腿走了出來,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事如此喧譁。
他的獨眼中沒有看到各個穿着華麗貴重的少年們,只看到了那兩匹神駿無比的馬兒。
看到那馬兒身邊,穿着破舊羊皮襖的少年,他獨目眯了起來,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後低聲道:“天爺.”
因爲是自己的東西,徐載靖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去圍着這兩匹神駒轉,而是和易子宴趴在跑馬場邊的木柵欄上。
冬日的暖陽中,
看着神情畏縮的看着國公侯府各家少年們身上華貴無比的錦緞衣服的兩個馬侍少年,
徐載靖問道:“這兩個少年有名字麼?”
易子宴驚訝的看着徐載靖,笑了一下後道:“你居然會問名字!有,一個叫阿蘭散霧,一個叫烈犬尋書。”
“好奇怪的名字。”
看着易子宴的眼睛,徐載靖問道:“易大哥,怎麼了,老是這樣看着我。”
易子宴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將心中的想法搖走:“沒什麼,我亂想而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神駒身上,獨眼師傅來到了青雲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很快,徐家正在家中過年的泥瓦匠師傅和木匠師傅被叫了過來,馬廄旁的小屋旁的雜物間開始被改造了起來。
之前徐載靖的坐騎想要往兩匹神駒前面湊,卻被馬伕徑直拉走。
驪駒的後代,則是被放了出來,結合了父母優點的它,在跑馬場撒起了歡兒。
看着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豔福有多麼讓人嫉妒的小驪駒,圍觀的少年們紛紛向這匹小馬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暴殄天物”
“馬嚼牡丹”
皇宮
皇后寢殿
聽着皇帝將北遼國送來的禮物給了徐載靖,她皺起了眉道:
“我怎麼記得,這麼神俊的馬駒,在北遼有些不同的說法?”
皇后一臉的回憶神色,
皇后身邊的女官眼睛轉動不止的說道:
“奴婢似乎記得,在一本遊記中記述,似乎只有耶律家的女兒想要求娶男子的時候纔會.”
中午在徐家用了豐盛的午飯後,衆人又繼續去了跑馬場,看着三匹駿馬在場中跑着,
年紀不大的齊衡看的目不轉睛。好幾個人要好的,已經預定了這三匹馬兒的後代了,估值任徐家開。
駿馬各家都是不缺的,但是如此神俊的,卻是真的沒有。
下午的時候,衆人告別。
易子宴是最後準備走的,
剛纔在徐家的一頓飯,他已經認識了很多汴京的勳貴少年。
尤其是大周北方軍隊的張、顧、鄭三家的,你要說有什麼好處麼,那真不知道,
但是混熟了,肯定沒壞處。
他高興的來到,來到跑馬場,正要用北遼話叮囑那兩位馬侍幾句的時候,他卻看到一位馬伕正在熟練的用北遼話和兩個少年交流着。
看到侯府有翻譯,易子宴便告辭離開了徐家。
下午的時候,徐明驊臉色肅正的回了徐家。
剛進了主母院兒,就被孫氏告知,家中馬廄的那位好友有請。
徐明驊換了家中的便服後道:“備些好菜好飯送來,再送些酒來。”
來到跑馬場,進了爐火熊熊很是溫暖的小屋裡,
徐載靖看到父親,趕忙起身躬身一禮:
“父親。”
“唔,坐。”
“殷兄,怎麼了,讓我過來?”
“看你面色,是朝中有什麼大事?剛纔靖哥兒還和我說出殿門的時候伱們被叫了回去。”
很快,門再次被打開,飯菜被擺上了桌子,美酒也被送了過來。
徐載靖作爲小輩兒趕忙給兩位斟酒。
徐明驊看了一眼自家小兒子道:
“宮裡得了消息,北遼和黑水女真在北方大戰了幾場,北遼連敗,那黑水女真建國爲金。”
看着老友驚訝的樣子,徐明驊繼續道:“那金國通過咱們在京東東路的水師,趁着初一,給我朝送來了大批的朝貢珍玩。”
徐載靖和自家師父消化着這個驚天消息,
“對了,你要我來是有什麼事要說?”
馬伕待徐載靖斟滿了酒後,再次一口飲盡後說道:“你可知,咱們府上得到的這兩匹龍駒,有何來歷?”
“唔?什麼龍駒?”
“阿蘭!”
馬伕喊完話,兩名馬侍之一的北遼少年很快出現在了門口,看着那兩匹馬兒,徐明驊酒杯中的酒都撒了出去。
“這這馬兒怎的長得如此好看!”
馬伕苦笑了一下道:“北遼專供皇室的神駒,怎能不神俊!但是據我殷家記載,這等配生死與共馬侍的神駒母馬。
要麼是北遼皇族頂級貴女求娶男子的場合,要麼就是皇室求娶皇后的聘禮。”
徐明驊和徐載靖父子二人同樣的問號臉。
“首先,排除耶律家求娶靖哥兒。那麼有這等神駒的,只能是被求娶的貴女家族。”
徐載靖點頭稱是後說道:“師父,你是說耶律鷹家族中,將要有人成爲北遼皇后了?”
馬伕點了點頭:“還是耶律鷹的直系親屬,不然不可能將這種神駒當做謝禮送出來。”
第二日,
巳時(上午九點後)
徐載靖應約來到了汴京西的新鄭門門外。
樑晗提議的繞着汴京外城一圈的馬兒賽事準備開鑼。
各家的僕役開始散開,紛紛前往沿途的橋樑、岔路站着,防備着被堵住或者走岔路。
徐載靖等衆多勳貴兒郎高官子弟們則是騎在馬上,分成幾堆在說着話,話題自然是昨日的遼金兩國的事情,
雖然都是年紀不大的少年,但是他們有在大週中樞的長輩,比很多低階的京官更早的知道了此事。
衆人各抒己見。
有的說,應該趁此時機聯金攻遼,讓其自顧不暇。
有的說,應該趁着內亂先攻白高,滅白高後,再圖北遼。
有的說,應該開啓東西兩條戰線,要對兩國開戰,如此方能以絕後患。
“我認爲我朝不應攻打任何一國!”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滿臉嫌棄的看着說話之人。
“我說陳四郎,你也太慫了吧!”
“哈哈哈”
聽到榮顯對此話的評語,衆人都笑了起來。
徐載靖看了看英國公家的三郎、四郎,他們卻是沒笑的。
“三哥,這位看着面生,是哪家的公子?”
張方頌道:
“戶部,陳顯陳尚書家的。總是自小喜歡在院子裡看算學,和海家有親戚關係,這不被朝階拉着出來湊湊熱鬧。”
那陳四郎木木的看了榮顯一眼道:“這位,你可知之前對白高、北遼的大戰,我朝耗費了多少萬貫銀錢?”
“啊?”
“你可知,我朝歲入多少銀錢?”
“這”
“一旦戰爭打起來,北方商賈斷絕,又會影響多少朝廷稅收,你可知道?”
“我”
幾句話問下來,少年們差不多都和榮顯一般有些懵懵的。
榮顯卻是一瞪眼道:“怎的,你知道?”
陳四郎木木的說道:“我不知道。”
聽到此話,榮顯笑了起來,但還未笑出聲,那陳四郎又道:
“我只知道,那年西軍二十萬兵卒,單是後勤運輸開支一千六百四十二萬貫,北方和東北方的我文書還沒看全,就不亂說了。”
“那年我大週歲入三千八七十九百萬貫。”
“白高、北遼,我朝可是能一年而滅之?如不能,我朝又要耗費多少?”
聽到數字,
衆人面面相覷。
有的少年感覺,這陳四郎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尤其他還是錢袋子戶部尚書家的兒郎。
“似乎,陳四郎說的也沒錯”
“打起來,是要死人的。”
“北方的那兩家,一年怎麼可能滅掉!”
“這麼算,幾年下去,國庫都要空了!”
榮顯神色訕訕的低下了頭。
旁邊的顧廷燁騎在馬背上,皺着眉看着陳四郎,然後他來到徐載靖身邊道:“靖哥兒,這,我心裡認爲他說得有些道理,但是總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