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方領可沒第二個送定情信物的對象。
想着這些,
張家的小龍船就在竹製標杆前劃過。
安國公家有田家給選的水軍勁卒,實力強勁。
永昌侯府則有呼延炯託付給徐家的水軍悍卒助力,實力躍升。
英國公家源遠流長,用的水軍卒子也是不弱,
所以三家是斷層領先的。
而後面不遠處跟着的數艘小龍船中,
距離最近的韓國公家,船上的韓家五郎看到張方領的動作後,已經不再擂鼓,放棄了追逐。
和韓國公並駕齊驅的是信國公裴家六郎,年紀比徐載靖要大些。
徐載靖過年後初二在汴京城西,賽馬的時候和裴家兄弟說過幾句話。
這裴六郎的叔叔,就是當年提拔狄菁的裴元琛裴大人。
裴家大房的大娘子出身廉國公盧家,乃是盧澤宗祖父庶長兄的長孫女。
當年盧澤宗的這位庶出的伯祖父,要比廉國公年紀大了近十歲,
在國公府的支持下科舉有成,累官至工部侍郎,兒孫也是爭氣,在科舉一途上頗有建樹。
因爲長輩的年齡差距,一兩代人下來輩分和年紀就開始錯位,
尤其盧澤宗的母親是繼室,他出生的也晚。
因爲兩家的族譜並未分開,
所以,盧澤宗年紀雖小,但是輩分不小,見到信國公裴家的大娘子的時候.要稱呼爲堂姐姐。
裴家六郎,此時依舊在按照節奏擂鼓,
裴家的小龍船的速度也並未減慢,
在張方領手收回去的時候,
韓五郎和裴六郎都看到了這個情況!
但是韓五郎想要繼續擂鼓,讓龍舟加速的時候,節奏卻沒那麼容易起來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裴六郎將彩頭攬入手中。
拿到彩頭的裴六郎看着韓五郎笑道:“承讓!”
說完,裴六郎讓龍舟來到張方領附近,伸手笑着和張方領擊了一下掌。
裴六郎來到岸邊,
同岸邊有些得意的樑晗說了兩句話後,張家、裴家這兩艘奪了彩頭的小龍船,朝着金明池中停泊的大龍樓船駛去。
齊家帳子中,
在此處說話的大娘子們,看到安國公府和永昌侯府兩家小龍船撞在一起的時候,就發出了驚呼聲。
隨即議論紛紛的說着裴家要娶哪家的姑娘。
而全程目睹了事情經過的廷熠和柴錚錚對視了一眼,
柴錚錚低聲道:
“廷熠姐姐,看這樣子,樑家六郎好像也不是爲了她。”
一旁的顧廷熠好奇的看了看依舊站在吳大娘子身後的春舸姑娘。
這位姑娘面上倒也沒有非常失望的神色。
“是哦!難道我猜錯了?”
顧廷熠訥訥的說道。
一旁的柴錚錚看着遠去的張、裴兩家的小龍船,低聲道:
“廷熠姐姐,你先別想她了!剛纔你說金明池裡有你家的船?在哪兒呢?”
顧廷熠看了一眼自家母親後,道:
“不是正在奪標的那些,一艘平底的大船,就泊在奧屋一旁的碼頭上。”
柴錚錚點了點頭,看着帳外微微拂過的春風,滿是希冀的說道:
“那,過幾日咱們來金明池泛舟吧!”
顧廷熠頷首道:
“好啊!到時咱們多邀幾位京中的貴女。”
“咱們先在湖中釣魚,然後再辦詩會,詩會的獎品就是漁獲!”
柴錚錚眼睛一亮,笑着點頭同意。
這時,錚錚看到一旁的竇家姑娘欲言又止,
但是顧廷熠卻當做沒看到,繼續和柴錚錚嘀嘀咕咕的說着要請哪家的姑娘。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後,柴錚錚看着去更衣的兩個竇家姑娘,低聲問道:
“廷熠姐姐,那位輔國公竇家的大娘子,看着和白大娘子倒是親熱,出身哪家呀?”
“怎麼看着你好像不太想搭理她們?”
顧廷熠撇了撇嘴,低聲道:“楊家。”
柴錚錚疑惑問道:“世家楊家?”
“嗯!也是我姑媽的婆家。”
顧廷熠說完後,看了看帳子裡,見沒人注意她倆,她有些憤憤的低聲道:
“聽常嬤嬤說,之前母親剛嫁到汴京來的時候,這竇家大娘子也剛嫁到輔國公家,回孃家的時候,沒少編排姑姑。”
“說什麼竇家和楊家缺鹽了,讓姑媽回顧家取鹽。”
“連帶着姑媽的嫂嫂也這麼說。”
柴錚錚面上有些難受的感嘆道:“啊?怎麼能這麼說!這不是挖苦人嗎!”
顧廷熠雙眉緊蹙,胸膛劇烈的起伏着,說道:
“因爲這個,每次姑姑回來把怨氣都撒在了我娘身上!”
“常嬤嬤說,我娘沒少爲這個難受哭的睡不着!”
“二哥週歲宴的時候,姑姑更是差點和常嬤嬤吵起來,席都沒吃就走了,很是下了母親的面子!”
柴錚錚趕忙撫摸着顧廷熠的後背,低聲道:“不生氣,不生氣!”
顧廷熠和柴錚錚示意自己沒事道:
“哼!我沒生氣!”
“現如今,父親除了前幾年仕途有些振動,如今也算順遂。我大哥科舉高中,二哥也算讀書有成。”
“而且,母親更是把我家經營的蓬勃興旺!”
顧廷熠自豪的說着這些,面上笑逐顏開,滿是痛快的低聲道:
“錚錚,那日姑姑長子大婚,我娘送的賀禮是一套金絲楠木的傢俱!”
“你是沒瞧見她們臉上的表情,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幾年,她們倒是貼上來了!”
柴錚錚滿是感慨的說道:“大娘子她,也算是百忍成金!”
顧廷熠笑着點頭,看了一眼自己母親後,顧廷熠笑着壓低聲音,說道:
“錚錚,你知道汴京公侯家眷,第一個邀請我母親去參加正式宴請的是誰嗎?”
柴錚錚看了看正在同白氏親熱說着話的吳大娘子,心道:吳大娘子自帶,自來熟增益,應該是她吧?
隨後,柴錚錚又看了看平寧郡主:寧遠侯府和齊國公府離得非常近,有事應該會請白大娘子!
柴錚錚咬着嘴脣,眼睛一轉一亮,肯定的說道:“是英國公夫人!”
顧廷熠搖頭,看着疑惑的柴錚錚,笑道:“是勇毅侯府的孫大娘子。”
柴錚錚一怔,隨即恍然大悟,眼中滿是驚喜的神色,感嘆道:
“啊!”
“孫大娘子?是她!”
顧廷熠點頭。
柴錚錚道:
“果然!”
“孫大娘子她,人好好哦!”
隨即嘖了一聲,十分自責和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心道:我怎麼這麼唉!
顧廷熠贊同的點頭:“嗯!記得小時候,孫大娘子就經常抱着我玩兒。”
柴錚錚眼中羨慕的嘆道:“啊~?是嗎!!!”
隨後,柴錚錚抿着嘴,神遊物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
金明池周圍傳來了百姓山呼萬歲的聲音。
兩位姑娘擡頭看去,原來是大龍樓船已經停泊到了臨水殿前,皇帝正在同臣子、貴眷們下船。
此時已經臨近午時初刻(上午十一點後)
帝后在臨水殿中賜宴。
絲竹管樂之聲,不時的從臨水殿方向隱隱傳來。
徐載靖在自家帳子裡和要好的貴少年們用着午飯。
有徐載靖的建議,徐家廚司的廚娘手藝還是非常不錯的。
衆人沒有飲酒,飯後,
青草帶着花想雲想姐妹給貴少年們奉上了消食的茶飲。
看着消失在帳後的女使身影,樑晗眨了眨眼,端着茶飲同齊衡道:
“小公爺,襄陽侯老侯爺他那裡可有門路,能找到這般的.”
齊衡搖頭,嘆了口氣道:
“她們不是外面的買的,乃是外祖院兒裡從小養大的。”
“就這麼一對兒!”
樑晗心中一番比較後,暗道:她們穿的沒有萬家妹妹好!嗯!
想着這些,看着正在同顧廷燁說話的徐載靖,樑晗道:“靖哥兒,咱們去釣魚吧!”
畢竟,釣魚,樑晗是十分拿手的。
徐載靖環顧帳子裡的衆人,道:“去嗎?”
齊衡:“去!”
齊國公帳子裡,
平寧郡主藉着陪竇家大娘子的理由,
將帳子裡的諸位大娘子挽留在了齊家帳子中用飯。
柴夫人自然是不好推脫的,
寧遠侯府又和齊家離得近,吳大娘子更是喜歡熱鬧。
於是衆人便留了下來。
帳子裡,
大娘子和姑娘們分坐兩席,一邊在斯文的用着午飯,一邊低聲的說着話。
這時,
外面又隱隱傳來喧譁聲,
平寧郡主看了一眼侍立的嬤嬤,嬤嬤會意走到了帳子門口。
過了一會兒,
嬤嬤在門口用適度的,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
“郡主娘娘,是周圍幾家的哥兒,要一起去奧屋附近釣魚。”
聽到‘釣魚’二字,正在說話的廷熠和錚錚對視了一眼,而坐在他們下首的春舸卻微微停箸。
上首的平寧郡主點了點頭,道:
“他們倒是精力充沛!”
“多囑咐幾句,然後多派幾個熟悉水性的跟着,以防萬一!”
“是!”
約莫兩刻鐘後,
大娘子們吃完了飯,應是習慣使然,都有些睏倦睡意。
還是喝了齊家女使奉上的提神湯茶纔好了些。
衆人笑着,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
竇家的兩位嫡女沒了剛纔的生疏,湊到了顧廷熠身旁,一起和柴錚錚說着話。
這時,
吳大娘子的兒媳帶着萬春舸走到了吳大娘子身邊,貼耳和吳大娘子說了幾句話。
吳大娘子收起笑意,眼中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庶子兒媳,思考片刻後,點了點頭。
看着兒媳和萬春舸帶着女使走了出去,
吳大娘子恢復了笑意,繼續參與着帳子中的話題:
“哦!大娘子,你說的是康安伯家的炎小伯爺?”
輔國公的楊大娘子點頭道:
“對!之前離京的時候,就聽說是個木訥的,親事一直沒說成,如今怎麼樣了?”
吳大娘子有些自得的和白氏對視了一眼道:“定下了!”
楊大娘子一愣:
“啊?誰家呀?”
“子爵謝家的三姑娘。”
“哦!謝家!他們家大姑娘嫁到真定府?二姑娘就是勇毅侯府長媳了?”
“大娘子好記性!”
楊大娘子頷首,轉頭朝着平寧郡主,興致盎然的說道:
“郡主娘娘,說起這勇毅侯府,今日來的時候,我看他們家小兒子倒是不錯!”
“不僅坐騎神俊,小孩兒長得更是俊秀挺拔!”
一聽此話,
帳子裡,不論是平寧郡主、柴夫人還是白大娘子、吳大娘子等,都是紛紛露出了笑容。
這笑容可不是敷衍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平寧郡主笑道:“大娘子說的是,靖哥兒這孩子,是討人喜歡,現在還在讀書呢!”
楊大娘子眼睛一亮道:
“哦?怪不得身上有書卷氣呢!好!”
楊大娘子看着周圍的大娘子們道:“不過這孩子也有缺點,還不小呢!”
白氏疑惑的吳大娘子對視了一眼。
平寧郡主笑容滿面的側頭看了看有些僵住的柴夫人,回頭笑着問道:
“大娘子何出此言?”
楊大娘子疑惑的看着不笑了的衆人,道:
“來到時候,柴夫人,您看到他馬車裡的女使了麼?”
看着眼中有思索神色的柴夫人,楊大娘子繼續道:
“就那馬車裡的兩個小女使,顏色長得真是好,還是一對兒雙胞胎!”
“爲了找這樣的女使,誰知道這孩子費了多少銀鈔!”
平寧郡主怔了一下。
楊大娘子的看着有些捉狹笑意吳大娘子道:
“大娘子,我家這兩個嫡出的女兒,也到了議親的年紀。”
“這兩日,託您去徐家說和說和,我只有一個條件,就是那兩個小女使,必須趕出去!”
又轉頭看着平寧郡主道:
“郡主娘娘,我說的對吧?”
平寧郡主散了笑容,輕咳了一聲後,板着臉端起了茶盅。
楊大娘子一愣,不該是這反應呀
想着這些,她看向了帳子裡的其他人。
柴夫人輕哼了一聲,也端起了茶盅,低眉專心的喝了起來。
白大娘子則貼耳和吳大娘子說着話,直接沒看她。
還是吳大娘子聽完白氏的話語後,笑着對竇家的說道:
“大娘子,說和就不必了。”
“之前,我那孫家妹妹和我說了,她家靖哥兒要等科舉之後,再論婚事。”
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的楊氏道:“哦哦!原來如此!”
帳子裡的空氣,安靜了下來。
楊氏看着一旁的柴錚錚和顧廷熠,找話題道:
“這兩位姑娘,長得真是標誌,與我兩個女兒不相上下。可定了親事?”
“咱們國公府和楊家,有幾個適齡的.”
白大娘子直接打斷:“三娘她還小!”
柴夫人:“錚錚也要在閨中養幾年。”
楊氏尷尬一笑:“哦哦!”
帳子外,
往北,去往奧屋方向的路上。
樑家庶長媳陪着萬春舸走的腿都有些酸了,
但是距離奧屋還有一半多的距離,距離兒郎們釣魚的地方,更遠。
兩人帶着女使,不得不停下歇息。
這時,從榮家帳後騎着馬兒踱步走過來的榮飛燕,疑惑的看了看有些狼狽的幾人道:
“你們是要去釣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