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輕衙役的表情,
楊落幽臉上滿是希冀的跑了過去,
看到正窩在椅子裡睡覺的稚月,正要發怒大吼一聲的叫醒小姑娘的時候,卻看到了她抱在懷裡的小鼓。
不知想到了什麼,楊落幽一下子心軟了。
矮身蹲在稚月身前,輕輕推了小姑娘一下:
“月兒,醒來,我們要回家了。”
聽到楊落幽的聲音,小姑娘揉了揉眼睛,看到一旁穿着衙役官服的李慕白,小姑娘偷看了一眼後趕忙低下頭。
看着楊落幽牽着小姑娘的手,三人從晾曬的被褥後面出來,
徐載靖和顧廷燁高興的對視了一眼後道:
“楊娘子,好在是虛驚一場,如此我等就告辭了。”
楊落幽深深的蹲了一禮後道:“多謝貴人仗義出手,小女子銘感五內。”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說完,衆人便紛紛出了院子,坐車騎馬離開了此處。
“哈哈哈哈.”
跟在他們身後的面黑青年聽着他們的交談,舔了舔嘴脣,掩下了嘴角的冷笑,
邕王世子看着秦池翰笑着點了點頭道:“說說?”
小稚月疑惑的看着這一切,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待與衆人分開,回到了宜春巷,
楊落幽關上了院兒門,忍下心中的疼惜,拿着竹板來到了楊稚月的身前。
爲首一人面容還有些臉熟,徐載靖檢索着記憶:
當那熱情之人騎在馬上,朝着徐載靖的馬車看來的時候,只看到了被風吹動的車簾。
到了傍晚,
考場外,徐載靖坐在馬車中,一邊聽着車頂雨滴砸在上面的聲音,一邊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書箱之中的東西。
好在講堂所在的院子裡有大樹,樹蔭下的講堂溫度還算涼爽適宜,
不,應該是禽獸不如!
待衆人進了飛雲臺的樓中,
邕王世子和秦池翰走在了最後,
可能涉及嗜好交流,其他韓、呂等人知趣的早早上了樓,
“.有了這個,他的命也就不是命了,不過他這是”
看着馬兒油光水滑的皮毛映射着夕陽,還有馬兒身旁的徐載靖,
師父的獨眼中滿是笑意。
這幾年沒見,貌似更虛了。
盛家學堂中衆人的衣服也都處在了換季的時候,
向來體格不錯的徐載靖則是直接穿上了夏天衣服,在早晚披個薄斗篷。
這世子身邊還跟着徐載靖較爲熟悉的令國公呂三郎、韓國公家的韓五郎等公子哥,
這羣人中有一個感受到了徐載靖的視線看了過來。
因爲雨下的依然有些大,
徐載靖回到侯府的時候,自家母親還沒有到家。
歸家的孫氏和兩個兒媳都吃到了徐載靖特地留出來的一筐好瓜,
被母親和嫂嫂誇了幾句懂事。
可在府試的當天卻下起了雨,氣溫突降。
在院子裡喝了些醒酒的茶湯後,徐載靖便再次來到了跑馬場,和家中三匹齒齡未到的馬兒增進感情。
‘哦,那個被自己和顧廷燁一起抓過的邕王世子。’
心中暗道:自己是蠻夷,那麼前面這幾位那可真是禽獸,
“世子,你是不知道那人可是生生交歡了”
聽着身後的笑聲,
模模糊糊的聽到‘富侯’兩個字,
天色未亮,
徐載靖吸長柏文氣的計劃暫告失敗。
正看着車外依舊繁忙的街景,聽着各類叫賣聲交談聲的時候,
一幫騎着馬的紈絝子弟進到了徐載靖的視野裡,
“伸手!”
又過了幾日,
隨着府試的日子臨近,汴京的天氣越發的熱了,
正在這時,前方的呂三郎回頭道:“翰哥兒,你來同世子說說那服藥之人是怎麼找來的.”
離開了潘樓附近,
徐載靖坐在馬車上掀開了車簾,
讓車外的微風吹拂進來,因爲喝酒有些發熱的臉龐涼爽了一些。
盛家學堂的同窗們沒有如之前那般聚在一起,
而是各走各的,
而平寧郡主則是讓齊衡帶來幾柄摺扇當做夏禮送給學究和同窗。
徐載靖的馬車和這一幫人相對而過後,
這纔看到他們身後跟着一個膚色有些黑的青年,正笑着在同一熱情之人交談着,
那人有禮的和麪黑青年點了點頭,策馬追了上去。
不過天氣卻是慢慢的變熱了,
“石榴裙下死,也算是個風流鬼。”
第二日,
徐載靖又恢復了往日的鍛鍊和上學。
卻是那位去年在城外廟會惹禍的中山侯沙家的兒郎,看到徐載靖,他夾了夾腿,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
韓程雲和呂三郎對視了一眼。
楊落幽兩人跟在衆人最後,
看到那位年輕衙役出院兒的時候,不僅得了賞錢,還有幾家的小廝在低聲詢問着他的名字。
一切妥當。
打開車門,一股夾雜着雨滴的冷風吹了過來,讓徐載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接過披着蓑衣的青雲手裡的油紙傘,
青雲道:“公子,按您的吩咐,府裡多帶來的傘都已經散給沒帶傘的人了。”
徐載靖:“嗯,二哥呢?”
“三公子已經到貢院門口了”
問着話徐載靖走下了馬車。
走到前來送考的母親和嫂嫂的馬車前,
馬車車門開着,
徐載靖說了幾句話後沒讓她們下馬車,自己便朝着考場走去。
看着徐載靖的背影,謝氏在一旁道:“婆母,咱們家小五倒是個會照顧自己的。”
華蘭看着徐載靖的一身裝束,贊成的點了點頭後,看向了遠處貢院門口的自家官人。
撐着傘,感受着腳下皮靴上裹着的整塊防水皮革,身上罩着的有些許防水作用的薄披風,
徐載靖深深的吸了口清爽的空氣。
走在雨中,感受着身上的乾燥,只是下雨沒有被淋到,徐載靖居然感到了些許的幸福感。
待兵卒檢查完了身上的東西,徐載靖再次裹好皮革,撐着傘走進了考場。
當徐載靖在號舍內放置帶着的東西的時候,不時的能聽到有人打噴嚏的聲音。
早晨下雨一天晴。
天色放亮的時候,太陽升了起來,
待考試的題目宣佈後,
徐載靖安靜的在號舍內答題的時候,太陽居然有了一些盛夏的模樣,烈烈的照着地面,貢院幾處較高的地面都被曬乾了。
沒了早晨的清冷,天氣居然又變的燥熱了起來。
徐載靖靜靜的脫下了自己的皮靴,從包袱裡拿出一雙輕便透氣的鞋子換上,
繼續清爽愜意的答着題。
在另外一間號舍的徐載章,看着手裡的便鞋不知該不該穿,
之前在徐府來貢院的時候,自家小弟讓多拿一雙便鞋,他可是有些不同意的,還是華蘭說了句有備無患才被塞到了他的書箱裡。
感受着腳底的皮靴的溼熱,徐載章低聲道:“這是我家娘子疼我的。”
說着也換了鞋子。
大周府試與縣試流程大同小異,
快到傍晚的時候,徐載靖交了卷,帶着書箱和行禮出了貢院。
此時天色放晴,貢院外滿是焦急等待的家屬們。
徐載靖將東西交給青雲,又和齊國公夫婦、盛紘夫婦行禮問好後,便準備跟着家人上車,
進車廂前,看着有不少中年模樣的人也在貢院內走出來。
府試結束,
盛家學堂休沐了兩日。
這天,
徐載靖和同窗們一起來看府試發榜。
幾人都是家境優渥,從小讀書,又有莊學究這般名師,
自然是全部通過,
不過是盛長柏、徐載靖、顧廷燁、徐載章四個人名次都在前三十,
齊衡和長楓的名次依然是排在榜單的後面。
幾人意氣風發的和家人報喜。
而周圍也有不少年紀看起來不小的人,目光在榜單之上苦苦尋找,最後搖頭黯然離去。
看到這些,不知爲何,徐載靖想到了盛家大房。
盛家大房這些年,最開始有曹家、徐家、孫家幫助,後來又和顧家、白家、樑家等有了合作關係,
如今盛家大房在官面上不再只有盛紘這一房關係,所以生意如今要比之前好太多。盛家也已經是宥陽第一大富戶,
家中財產,哪怕是去了揚州這等大城,那也是數得上號的。
徐載靖又想到如今自己和同窗們參加的是府試,
今年沒有院試,要到明年纔有。
而過了院試才能被稱爲秀才。
徐載靖自然也知道,如今他們家大姐兒盛淑蘭定的是宥陽一個十二歲就成了秀才,幼年喪父的學子。
也就是著名的‘宰相gin苗’孫秀才。
也知道將來這位孫秀才會一直是‘gin苗’,苗着苗着,最後被迫和淑蘭和離。
但那是將來的事情
單看如今府試的名次,再經過一年的學習,明年的院試,齊衡和長楓能不能過還未可知,
可這兩人的家境、學習條件、教導恩師,
和幼年喪父、寡母洗衣、族人出力供養的孫秀才可是天差地別。
以如今角度去看,這位十二歲就過了院試的孫秀才,當的上一句宰相根苗的讚賞和期盼。
盛家大房看孫秀才,也一直是開盲盒的心態,盼着他他哪天過了鄉試,再過會試.
可惜
想着這些,徐載靖搖了搖頭,要是男孩兒還好說一些,
可盛淑蘭是個女子,汴京各家位高權重,不論誰提了一嘴,哪怕是華蘭,也會讓人想偏了:有人可能會以爲載章想要納妾呢。
徐載靖又想到,將來的事情,只有時間纔是最有說服力的.
現在說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爲眼饞盛家大房的姻緣呢。
讓盛家退婚?
嘶.這個劇本有些讓人熟悉啊.不會有很大機率會讓孫秀才爆種.吧。
徐載靖又搖了搖頭。
一旁的平寧郡主笑着摸了摸齊衡的腦袋,
看着得意的齊衡,平寧郡主想要說些什麼,可.正巧平寧郡主看到了面帶思考神色,不停搖頭的徐載靖。
“衡兒,你看你徐家哥哥,名次比你還要高,卻是一直在搖頭。”
“母親,靖哥是不滿意自己的名次嗎?”
平寧郡主點了點頭道:“不然呢?見賢思齊!”
看到徐家人,郡主又想到了平梅夫婦,道:“而且你也莫要高興,要再想想你顧家煜叔叔院試的名次。”
“母親,孩兒知道了。以後定然繼續努力讀書!”
“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母親沒白疼你。”
聽到平寧郡主的話,齊國公笑着點起了頭。
不遠處,
徐載靖又嘆了口氣,
他想到了一個人,兆眉峰。
這位揚州府的特務頭子,或許可以讓他幫忙教訓一下孫秀才.
算了,
在別人看來,他就是個陌生人,
對淑蘭這麼上心,
徐載靖是絲毫不懷疑兆眉峰的實力,
他怕兆眉峰直接把淑蘭給送到汴京來。
欠錢不怕,徐家有錢。
欠人情纔可怕,因爲伱不知道怎麼還纔算正好。
而且皇城司是皇帝直屬,他不好多用的。
更何況,
在電視劇或是原著裡,淑蘭有此境遇,
一是身爲大房長女,要顧忌家族大房甚至是二房名聲和以後妹妹的姻緣,只能在孫家這個火坑裡忍氣吞聲的煎熬着;
二則多是盛維夫婦處理問題不當,身爲大周身份低賤的商賈,做事有些束手束腳,起不到孃家人的作用,甚至起了反作用;
讓淑蘭事實上成了孫家的人質,孫家缺錢就捏淑蘭,
淑蘭一哭,盛家就給鋪子給錢。
惡性循環。
可這幾年來,盛家大房打交道的都是汴京頂級勳貴,
盛維夫婦的情況,或許情況會有些改觀。
如若以後盛家大房還是如之前一般,
那麼,再說.
徐載靖的腦海裡畢竟有對付孫秀才的滿分答案。
想到這些徐載靖自嘲的笑了笑。
看榜結束後的下午,
興國坊齊國公府和寧遠侯府都放了不少的炮竹,
兩家的僕役在街邊買了不少的肉饅頭、炊餅,無償送給路人。
更是在乞討人多的地方設了粥棚。
當然,寧遠侯府這些動作的規模自然和之前顧廷煜中榜自然是沒法比的,畢竟顧廷燁還有好幾關要過呢。
曲園街的勇毅侯府,
侯府門口的攤位上,
舒伯等擺攤的侯府故舊,紛紛在攤子上豎起了‘無償品嚐’的牌子,
楚戰則是仗着臉嫩,到處攬路人來吃。
心裡想的是:說不定有人因爲這次免費吃飯,和花媽媽一般被舒伯的手藝勾住,
以後能成常客呢!
皇宮內,
皇后坐在榻上,
一旁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正在呼呼大睡。
傍晚的微風透過紗窗吹了起來,吹散了香爐上的香菸。
拿着大內官特地送來的試卷細細的看着,
“唔,不錯,看得出字是認真練過的,文章也不錯。”
一旁的趙枋脫了鞋子來到皇后身後,
學着宮中嬤嬤在皇后的肩膀上捏着:
“母后,聽父皇說,靖哥兒家中有兩匹神俊的北遼龍駒,孩兒想去徐家.”
“你父皇說的?”
聽着皇后的話語,趙枋趕忙低聲道:
“是父皇說的母后,孩兒想去.”
看着下了牀榻,穿上繡鞋朝外走走去的母后,趙枋道:
“母后?你去幹什麼,等等孩兒。”
“你喜歡看馬兒,讓靖哥兒帶馬來宮裡就可以,你父皇倒是隻管說.”
半個時辰後,
榮妃寢殿,
女官快步的走來過來
“娘娘,今晚陛下來.”
榮家姑娘的迴雪院。
女使凝香拿着一張紙走了進來,
看着正在拉着軟弓鍛鍊榮飛燕道:“姑娘,這是剛送來的此次府試發榜。”
榮飛燕將弓箭和扳指放在桌上後拿過了紙張,
看着上面的名字,她笑了笑道:“拿五貫錢賞了,當是辛苦錢。”
“姑娘,這樣賞,也太”
“那,三貫吧。”
盛家,
家有喜事,
葳蕤軒和林棲閣都各自賞了院兒裡的僕人。
盛紘自中午知道兩個兒子,尤其是年紀不大的長楓都過了府試,
心情非常的不錯。
大女婿也過了府試,
他心情更好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
壽安堂小廚房弄了席面,
盛老夫人都破例和盛紘夫婦喝了一盅酒,其中有盛家兩個孫兒的原因,
也有徐家兩個孃家侄孫過了的原因。
兩房妾室卻是沒有讓來的。
吃飽喝足,
盛紘出了壽安堂和王若弗朝外走着,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撫須一笑道:“大娘子先回去,我去槙兒哪兒看看。”
王若弗點了點頭,反正不是去林噙霜屋裡就行。
今安齋,
衛恕意看着將幼子抱在懷裡的盛紘,淡淡的笑着。
盛紘擡起頭道:
“恕意啊,你說咱們孩兒以後會如何?”
衛恕意道:“有主君教導,定然是差不了的。”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