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參謀長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面臨一陣“槍林彈雨”了,也不敢說話,只是低着頭。
這件事情主要是因她而起,嚴參謀長自知心虛。
席慕白冷着臉,盯着她,冷冷問道:“有多久沒做俯臥撐了!”
“報告首長,不記得了!”
“那就給我出去,做他媽一個小時!不到一個小時不許起來!”席慕白聲色俱厲。
“是,首長!”嚴參謀長縱然委屈,卻也沒有辦法,只得失落地往外走。
席慕白掃了一眼,吼道:“跑步去!”
嚴參謀長只得紅着臉,一路跑到訓練場,二話不說,趴下來就做俯臥撐。
以前做俯臥撐是爲了訓練,可現在純粹就是爲了發泄。心裡滿肚子的委屈總不知道往哪裡倒,嚴參謀長腦子裡不停地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不知道累似的,任憑汗水拼命地往下掉。
頭頂上的大太陽曬得火辣辣的,她早已習以爲常。
身邊兒,一個穿着整齊軍裝、臉皮兒白淨的女人盤腿兒坐下。
嚴參謀長擡頭,看到是邢指導員。
她倆一起入伍的,新兵集訓的時候兒就認識了,一直都是好朋友。
“你怎麼來了?”嚴參謀長氣喘吁吁地問道。
邢指導員微微一笑:“怎麼着,眼看着好姐妹受罰了,我能不聞不問嗎?”
嚴參謀長沒好氣兒地看了邢指導員一眼,繼續低頭做俯臥撐。
“哎呀行了行了!”邢指導員拽了嚴參謀長一把,硬讓她停了下來,“我已經跟首長請示過了,他答應不罰你了!”
爲了給嚴參謀長求情,她差點兒沒把嘴皮子磨破,還承諾這次一定要好好兒勸她。
嚴參謀長這才停了下來,累得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邢指導員嘆了口氣:“嚴冰啊,咱倆當初是一起入伍的,那時候兒就由首長親自帶着訓練。你說咱們倆都在一起那麼久了,你心裡想的啥,爲的誰,我還能不清楚?”
邢雪的話句句戳中心坎兒,嚴參謀長只低了頭,不說話。
邢指導員接着說道:“可是咱得面對分清現實不是?以國家大局爲重,以個人感情爲小。再說了,首長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要是心裡還那樣想,這可不是苦了自己嗎?”
聽到這兒,嚴參謀長鼻子一酸,眼圈兒紅了。還好她低着頭,沒給誰看見。
邢指導員繼續說道:“誰心裡沒有個喜歡的人?可是感情最終還是要靠緣分啊!你要是再這樣兒下去,給首長添麻煩不說,還斷送了自己的前程!嚴冰,你可得把這個看明白啊!”
聽邢雪這麼一說,嚴冰心裡有些明白了。她擡頭看着邢雪,問道:“可我現在能怎麼辦?低頭擡頭,看到的都是首長。這種事情,也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邢指導員想了一下,握住嚴參謀長的手,說道:“這樣,你現在先到我這兒來,帶新兵!暫時離開首長一段兒時間,等你什麼時候兒想明白了,再回去!”
嚴參謀長疑惑地看着邢指導員:“你是說,去新兵連?”
邢指導員點了點頭:“新兵連正好缺你這麼一個有實戰經驗的指揮官,相信你的到來會讓這些未來的戰士獲益匪淺!”
聽了邢指導員的話,嚴參謀長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帝都,麗濱大酒店。
這是帝都最有名的皇家級酒店,光是不菲的消費起步價和昂貴的菜單報價,就足以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在一間豪華的包間裡,安心正目瞪口呆地翻看菜單。旁邊的席爺雖然面色冷峻,卻語氣豪爽地對安心說道:“丫頭,想吃什麼,隨便點!”
對面的莫爲只笑而不語。
既然“東家”都已經這麼說了,安心也不管了,撿着菜單兒上想吃的嘩嘩地點了一堆。掰着指頭加了一下:唉呀媽呀,光是這頓飯就得花上她好幾年的工資了!
偷眼瞄了席慕白一眼,只見席慕白完全面不改色。
好吧,她承認席哥有錢!
正打算趁着這個功夫兒“調`戲”一下席哥,只見包廂的門兒被推開了:唐盛澤、舒語相繼走了進來。
舒語一眼就掃到了正坐在桌邊低頭看菜單的莫爲,喜從心生,偷偷地衝安心做了個“謝謝”的手勢,姿態優雅地在安心和莫爲中間的空位兒上坐下了。
唐盛澤則愣住了,本以爲是他和安心單獨的約會,卻沒想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
四下看了一下,唐盛澤向安心身邊走去,拉開安心身邊的椅子打算坐下。
“唐先生,這邊請——”席慕白眼疾手快,攔住了唐盛澤,不由分說就把他“請”到了自己旁邊的位置上。
安心瞬間對席哥的表現有些無語,畢竟上次唐盛澤幫了她一個大忙啊!
服務生將各色菜餚陸續端上,香噴噴,熱騰騰,色香味俱全,光是一眼看過去,就足以讓人垂涎三尺了。
安心這個吃貨自然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二話不說就開始開工。
“丫頭,嚐嚐這個!”
“丫頭,這裡的魚味道不錯!”
……
爲了宣告自己對安心的“所有權”,席慕白當衆“秀恩愛”,不一會兒,就把安心面前的盤子加滿了菜。
坐在席慕白旁邊的唐盛澤,聽着他一口一個“丫頭”的叫,看着席慕白使勁兒給安心夾菜,心裡總也不是滋味,坐着一個勁兒地喝悶酒。
安心充分發揮吃貨本色,也不挑食兒,席慕白給什麼就吃什麼,吃了半天,一擡頭,才無意間掃到鬱鬱寡歡的唐盛澤。
心裡頓時覺得對不住人家了,爲了不傷害她和席哥之間的感情,也爲了讓唐盛澤對她死心,白白讓唐盛澤做了個“大燈泡”。
安心頓生愧疚,起身夾了一個獅子頭放到席慕白麪前的盤子上:“盛澤,上次多謝你幫我度過難關!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唐盛澤這會兒臉上才勉強露出一點笑容,接過安心夾的菜吃了。
在中間正襟危坐、耀武揚威的席慕白不淡定了。
這是什麼情況?心兒竟然不夾菜給他,卻給別的男人?!
席慕白拿着筷子,可就是不夾菜,用深奧的眼神兒看着安心。
安心塞得腮幫子鼓囊囊的,白了席慕白一眼:“你怎麼不吃呀?看我幹嘛?”
席慕白委屈地說道:“丫頭,我想吃魚!”
席哥這個樣子,倒是有點兒萌。
“魚不就在你跟前兒嗎?”安心詫異地看着席慕白。
一伸筷子就能夠到啊!
再看看席慕白那“深邃”的眼神兒,安心頓時會意了,心裡一樂,差點兒忍不住笑噴:給唐盛澤夾菜沒給席哥夾,席哥這是又吃醋了啊?!
莫爲故意一本正經地把筷子伸到席慕白麪前的剁椒魚頭,別了很大一塊魚肉:“老大,你要吃魚跟我說啊,我給你夾!”
說着,作勢就要往席慕白麪前送。
席慕白有點兒氣急敗壞,衝莫爲吼道:“什麼時候讓你插手了!”
安心和舒語瞬間樂開了花兒。
舒語正笑得緩不上氣兒,只見莫爲忽然把筷子一轉,把魚肉放到了舒語的盤子裡,若無其事地說道:“老大不要,給你了!”
舒語瞬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低頭默默地把莫爲給夾的菜吃完了。
安心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整頓飯下來,除了唐盛澤心情鬱悶之外,其他幾個人都喜上眉梢。最高興的莫過於舒語,藉着這頓飯,和莫爲的感情又有了新的進展。
高興得她在酒席間就已經悄悄謝過安心不知道多少次了。
飯局結束,五個人陸續從酒店出去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舒語故作爲難地說道:“都這麼晚了,不知道去哪裡打車?”邊說邊使勁兒地朝安心遞眼色。
安心立刻會意,掐了席慕白一把。
席慕白轉身命令莫爲:“舒語一個人回去不安全,你去送她!”說完又等賞似的看了安心一眼:是這個意思吧,丫頭?
安心滿意地一個勁兒點頭。
和唐盛澤告別完畢,席慕白開車帶安心離開,莫爲則打車送舒語回去。
有些孤單的街頭,只剩下唐盛澤一個人。他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內心彷彿痛苦,又彷彿釋然。
痛苦的是,如果當年不是他一時犯錯,現在陪在安心身邊的人,一定是他;釋然的是,席慕白對安心的好,他親眼看到了,至少,她現在過得很幸福。
以前,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努力讓安心回心轉意,但是現在,看到安心沒有嫁錯人,他的心情反而有些複雜了。
也許他不該這麼繼續執着下去。
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放下這份感情。
唐盛澤心思複雜地開車離開。
漆黑的街頭,安然看着唐盛澤的車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表情卻已不再痛苦,而是麻木。
她從唐盛澤的秘書那裡知道了唐盛澤的行程,一路尾隨唐盛澤而來。
唐盛澤看安心的每一個眼神,她都看在眼裡。
可是,她爲唐盛澤付出了那麼多,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哪怕是一點點——像他對安心那樣的待遇。
少女的情竇初開,懵懂心動,已經完完全全地因爲這段痛苦的單戀而死去了。
心被傷透了,就不會再悲傷了。
淚流乾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安然麻木地撫摸着自己已經越來越明顯隆起的肚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個鮮活的生命對來到未知世界的渴望。
可是——
是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