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一片峽谷,說是峽谷,也有數百米寬闊,漆黑的夜幕下,所有的生物都是朝着一個方向猛衝而去。
不時地有閃電劃過夜空,場面恢弘壯闊,卻也觸目驚心。
在這樣的場面下,才感受到人類的渺小,和那些體型碩大無比的靈獸比起來,人類仿若螻蟻。
更別說,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更鬼扯的是,這孩子還是一個實力低微的武士,單從紙面實力上來說,根本就是大寒山脈中最爲弱小的存在。
這個鬼扯的存在,自然就是明揚。
此時的他雙目緊閉,不時的微微搖晃着腦袋,似乎是在拼命的感知着什麼。
的確,身後傳來的壓力越大,明揚能感知到的範圍也就越來越廣,最後,甚至是直接抵達了這道峽谷的兩個邊緣。
然而,前面的路卻仍舊是沒有盡頭。
那是什麼?
明揚的感知力在兩邊的崖壁上掃過,突然發現右前方的不遠處,似乎是有一個山洞。
山洞。
一個大膽的念頭涌上心頭。
與其朝着沒有盡頭的前方奔跑,隨時面臨被追上踩死的危險,不如斜着跑,躲進那個山洞中避難。
一旦這樣去做,所要承擔的風險有兩種,第一,斜着奔跑,和身後靈獸的距離就會大大縮短,很可能被野獸追上,踩成爛泥。
第二,即便是跑到了山洞裡,很可能這裡原本就窩着一羣靈獸,自己冒冒失失的鑽進去,等於是闖入了龍潭虎穴,進退維谷,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怎麼辦?
明揚的腦袋裡突然冒出了一句粗話,出自前世的一個亡命之徒口中:幹你孃的!左右一條命,該死球朝天!
死過一次的人,固然惜命,卻又何懼再死一次,就算是死了,老子兩世爲人,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也值了!
於是轉換方向,悶頭跑!
咚!
剛跑出幾十米的距離,就被一隻猛獁撞飛了出去,正好,距離山洞更近了,顧不上翻江倒海的五臟六腑,爬起來繼續跑!
咣!
又一次被撞飛,明揚能清晰的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似乎,斷裂的茬口直接插進了肉裡,撕心裂肺的疼。
不能停,無論什麼情況,只要跑,就有希望,一旦停下,那就無異於一堆爛泥!
人在面臨絕境時候所迸發出的能量無疑是巨大的,而且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明揚手中緊緊的攥着一顆白色的圓珠,荔枝一般大小,佈滿了奇異的紋路,這是噬靈獸的獸魂,被撞飛的時候,獸魂也差點掉了出去,明揚乾脆將它握在手裡,哪怕是被撞死也不鬆手!
明揚也想過直接將這獸魂給一口吞了,那樣更省事,起碼可以甩開手跑,不用處處小心顧忌。
但是他沒有,一方面是固守着自己的底線,除非覺醒靈印失敗,否則絕不選擇這條絕路!
然而更重要的理由,只是一個簡單的名字:蘇倩。
儘管知道,此蘇倩,非彼蘇倩,只是碰巧重合了名字。
可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賤,始終放不下心中的執念,即使不被理解,不被在乎,即使所有的付出都註定沒有回報,卻還是固執的想要爲她做些什麼,拼勁自己最大的努力。
以蘇家的血脈來說,蘇倩覺醒靈印的事,多半沒戲,如此一來,這小妮子終生就只能止步於修士的門檻,做一名平庸的武士,成年,嫁人,相夫教子。
如果在進入大寒山脈以前,這樣的結果明揚或許能夠接受,可現在不一樣,明揚從那些修士的口中知道了修士的等級,知道了這條修靈之路上的種種精彩。
他很想讓蘇倩也能夠用機會經歷一番啊,真的很想。
哪怕是採用一種如此極端的方式。
你成妖成魔,爲禍世間,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即使有一天你再度親手送我上路,一次和兩次,又有什麼分別。
人一旦豁了出去,又有什麼可在乎?
蒼生無念,你是唯一的執念。
一個男人如果不是爲了女人而死,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嘭!
思緒翻飛執念如潮的明揚,再度被撞飛了出去,這一次卻是搭了一輛順風車,看看將他送到了那山洞的洞口。
明揚搖搖晃晃的鑽進山洞,感覺像是安全了,然後一頭栽倒在地,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
大寒山脈的獸潮整整持續了三日的時間,沒有人注意到,在大寒山脈最高的一座山峰之頂,有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孑然傲立,一道青色的光暈將二人籠罩在內,風吹不動,雨滴不透,安穩如腳下的高山一般。
洶涌的獸潮幾乎是席捲了整個大寒山脈,誰也說不清是天災還是人禍,獸潮過後,留下的唯有一片狼藉。
好在,這些靈獸似乎是受着某種規則的約束,在一路狂奔到小寒山山頂的時候,卻是怎麼也不肯翻過這座山,猶如不敢越雷池半步。
三日後,雷鳴電閃消散,疾風驟雨消散,雲開霧散,溫暖的陽光再度普照大地。
那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周圍的青色光暈也消散,這時纔看清,是一箇中年男子,牽着一個十幾歲大的小姑娘。
這是一個極具魅力的中年男子,及腰的長髮用一根布條隨意的收束在背後,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沉熟穩重的氣息,猶如山嶽一般,令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實力。
中年男子身邊那道較矮的身影,則是一個扎着兩條馬尾辮的小姑娘,看上去有些肉嘟嘟的,眉宇之間透着一股古靈精怪,十分可愛。
最引人注目的是,這二人的眉間,都是有着一枚黃色的靈印,這是天品初級靈印,所代表的驚人天賦,不言自明。
“沒想到,這次外出採藥,居然會碰上難得一見的獸潮,也算是給你長見識了。”中年男子隨意的拍了拍穿在身上的長衫,開口說道。
目光卻是一動不動的盯着腳下的一株藥草,墨綠色的菊花,開的一塵不染,醉人心魄。
“我的肝兒,沒想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也能見到如此浩大的場面,雖然都是些不入眼的靈獸,可發起狂來,也有些嚇人。”小女孩砸着嘴說道。
“見識了這麼大的場面,怨氣還是難消?”中年男子寵溺的一笑,問道。
“場面歸場面,聊以慰藉罷了,可一想到咱們苦苦尋覓的寒山墨菊,居然是生長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偏僻之處,跋山涉水的趕了那麼久的路,我就氣得肝兒疼。” 可愛少女苦着一張臉,癟嘴說道。
“珊兒有所不知,這大寒山脈雖然地處偏遠,卻是大有來頭,相傳遠在十萬年前,就從這裡走出過一位名動天下的靈神,名字叫做任寒,尊號封天靈神,就連這大寒山脈,都是用任寒的名字來命名的。
我們所要尋找的寒山墨菊雖然不是什麼極端名貴的藥草,卻是目下煉製九轉天丹必不可少的一味藥材,普天之下,也只有這大寒山脈中才能孕育生長的出。
若非爲父見多識廣,曾在一本古籍當中見到過與此相關的記載,恐怕還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到死也煉製不出那九轉天丹了。
如今,雖然跋山涉水,來到這偏遠落後之地,卻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居然被我們成功找到了一株寒山墨菊,已經是不虛此行了。”中年男子柔和的解釋道,一言一語都是讓人如沐春風一般。
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隱隱之間,好像這一片天地所蘊含的靈氣,都是十分密集的聚集在這中年男子的周圍,形成了一片神奇的領域,甚至散發出淡淡的光暈。
不禁令人好奇,這父女二人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