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再次響起,蔣曉燕眼中的淚水越來越多,望向駱玉輝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此時此刻,駱玉輝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強烈的恐懼之色,渾身顫抖不已。
雖然對於今天的出現,他並不感覺到意外,但是,當省紀委的工作人員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崩潰。
但是,駱玉輝畢竟是見多識廣,意識到自己已經避無可避的時候,他咬着牙站起身來,穿上衣服之後,沉聲說道:“老婆,你放心吧,就算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們母子也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我早就已經給你們謀劃好了。我們現在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
蔣曉燕聲音有些悽慘的說道:“駱玉輝,你知道嗎,對我們女人而言,最重要的並不是我們有多少錢可以花,而是有老公可以依靠,有有人疼愛自己,如果你不在了,就算有再多的錢,又怎麼能彌補呢?”
駱玉輝慘笑着說道:“老婆,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其實並沒有什麼本事,以前的時候,你不總是罵我窩囊廢嗎,你總是罵我掙不來錢,現在,我能掙錢了,而且掙得是大錢,爲什麼你反而不高興呢?我之所以走到今天,也都是你一步一步的逼的呀。”
說到此處,駱玉輝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算了,不說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如果省紀委的人找你談話的話,你只需要告訴他們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了,所有的事情我會自己承擔的。走了,老婆。”
說着,駱玉輝彎下腰來,捧住老婆的臉親了一口她那梨花帶雨的臉頰。
蔣曉燕的情緒徹底失控了,哇的一聲痛哭出聲,猛的抱住駱玉輝的腰說道:“老公,你別走。我捨不得你。”
駱玉輝眼角之中有淚光閃爍:“老婆,別這樣,省紀委的人既然來了,恐怕他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了,我想要不走都不行,你可以轉告鮑成凱,我什麼都不會說的。記住,一定要打電話告訴他我的態度。否則的話,我擔心他會對你們母子下黑手,他這個人太陰了。”
說完,駱玉輝站起身來向外走去。眼神中流露出了幾絲決絕之色。
打開房門,駱玉輝冷冷的望着外面的幾個人說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爲首之人是心理學專家郭維超,他冷冷的看向駱玉輝說道:“駱玉輝,我們是省紀委的,這是我們的證件,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駱玉輝看了一眼,冷冷的說道:“你們想要讓我去做什麼?”
郭維超淡淡的說道:“駱玉輝,這是對你立案偵查的文件,你可以看一下,現在,我們正式對你採取留置措施,走吧。”
駱玉輝看到文件沒有任何問題,表情平靜的說道:“那就走吧。”
郭維超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頭就是一震,他知道,從此時此刻駱玉輝的表現來看,恐怕此人絕非等閒之輩,要想突破他的心理防線,難度非常之大。
帶着駱玉輝回到省紀委之後,郭維超立刻找到了負責此事的張濤,把當時帶走駱玉輝之時的情況詳細的跟張濤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張主任,我感覺這個駱玉輝恐怕早有心理準備,要想突破他的話,恐怕我們要下一番心思了。”
張濤點點頭說道:“對於駱玉輝,我們必須要採取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措施,一方面對他加強訊問,另外一方面,繼續加大對他的相關材料的調查。”
郭維超輕輕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我們必須要把這一系列的案子辦好,唯有如此,才能對得起李書記對我們這些人的信任和提拔。”
郭維超的預感非常準確,當張濤率領着整個小組真正的和駱玉輝面對面交鋒的時候,駱玉輝就彷彿一尊石佛一般,不管訊問人員問什麼說什麼,他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要麼就是不搭理訊問人員,要麼就是跟他們哼哼哈哈,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一點收穫都沒有。
此時此刻,江南省突然來了一個倒春寒,雖然已經春天了,但是這股寒流來得太突然,太迅猛,而這邊又沒有暖氣,訊問室裡有些冷,幾個訊問人員全都感冒了,張濤更是有些發燒,不得不由胡天勇和郭維超他們主持對駱玉輝的訊問。
李天逸作爲省紀委書記,自然一直關注着這個案件的進展情況,而且李天逸已經意識到,此時此刻的江南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已經暗流洶涌,私下裡已經有一些輿論開始針對他進行造勢,尤其是對省紀委對駱玉輝採取留置措施提出了諸多的質疑,爲駱玉輝抱打不平,甚至有人直接指出,駱玉輝的案子是一個冤假錯案,李天逸在這裡面有私心。他的私心是想要儘快通過這幾個案子樹立起他在江南省紀委的威望,這是典型的政績工程。
十天之後,當李天逸再次聽完張濤他們的彙報之後,突然問道:“你們這些人,誰對醫學知識比較瞭解?有學醫的嗎?”
張濤郭維超談這些人全都搖了搖頭,李天逸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駱玉輝這個案子,我們省紀委承受了太大的壓力,很多矛頭都指向了我,認爲這個案子我們做的是一個冤假錯案。
這樣吧,這個案子我親自來主持,你能把精力全都放在針對駱玉輝展開立體式的全方位的調查,儘可能多的蒐集他的相關證據材料。訊問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邱滿堂有些詫異的望着李天逸說道:“李書記,您是省紀委書記,親自主持這樣的案子是不是有些殺雞用牛刀啊?”
李天逸笑着搖搖頭說道:“無所謂牛刀還是雞,關鍵是,我們省紀委必須通過這幾個案子樹立起我們的權威,這絕對不僅僅是我個人的問題,而是關係到我們省紀委的權威性。
現在明顯有人在背後打黑槍,玩陰謀詭計,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無所謂什麼牛刀還是雞,我們是一個團隊,是一個整體,我們必須要表現出我們強大的戰鬥力。”
邱滿堂聽李天逸這樣說,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邱滿堂包括在座的各位,全都對李天逸親自主持這次訊問充滿了疑慮。
畢竟,李天逸之前在寧康市當的是市委副書記,市長的職務,屬於行政職務,而紀委的執紀審查行動,尤其是訊問行動屬於十分專業的行動,一般人士很難掌握。
李天逸做出這個決定之後不久,這個消息便在省紀委內傳播開來。
省紀委副書記羅德水的辦公室內,紀委常委監察委委員樑思睿坐在羅德水的對面,正在跟羅德水聊着此事。
樑思睿說道:“羅書記,你說咱們這位李書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一個堂堂的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竟然親自插手駱玉輝的案子,還要親自主持對駱玉輝的訊問,這想法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呀?這樣的行爲幾乎是前所未見。哪有這樣當領導的呀。”
羅德水冷笑着說道:“李天逸這是着急了呀,你難道沒有聽說現在有人在散佈各種言論,說李天逸在我們省紀委大搞政績工程。”
樑思睿說道:“這個事情我倒是聽說了一些,我感覺這個提法很有意思,正常情況下,所謂的政績工程往往都是那些行政部門搞出來的,尤其是市政府那樣的部門,在紀委部門搞政績工程這樣的提法很少見,但這次李天逸搞出來的大規模的培訓和中層人事調整,恐怕影響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纔會提出這樣的言論,李天逸應該是得罪人了。”
羅德水冷笑着搖搖頭說道:“他絕對不僅僅是得罪人了,而應該是得罪了某些重要人物。”
樑思睿有些不解,問道:“不會吧,他纔剛剛到達我們江南省,不可能得罪什麼人吧。”
羅德水嘿嘿一笑,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們江南省的前任省委書記程國棟你知道嗎?”
樑思睿點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程書記在咱們江南省工作期間政績卓越,確實讓人佩服。”
羅德水說道:“程書記能力很強的確不假,在我們江南省也的確做出了很大的成績,但問題是,羅書記的工作作風十分強硬,眼中不揉沙子,在他工作期間雖然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同時也得罪了很多人,包括一些省委常委級別的人物。”
樑思睿說道:“這是肯定的,程書記明顯沒有任何私心,他只想把工作做好,這樣做肯定是要得罪人的,但這和李天逸書記有什麼關係呢?”
羅得水嘿嘿一笑,說道:“老樑,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咱們這位李書記可不是一般人呢,他是程書記的女婿,否則的話,你以爲他這麼年輕就能當上省委常委嗎?而且當時前任紀委書記離開之後,有多少人盯着咱們江南省紀委書記這個職務,但最終卻偏偏被李天逸給拿下來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程國棟對李天逸的支持力度非常大。
你想想看,一方面,程國棟得罪的那些人要想報復程國棟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現在程國棟已經不在咱們江南省了,但是,目前也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沒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我估計,很多人都會認爲程國棟很有可能要出事兒,如此一來,之前程國棟得罪的那些人怎麼可能會不想辦法報復程國棟呢?
如果他們要報復的話,找誰呢,正巧這個時候,李天逸空降到咱們江南省擔任省紀委書記,因爲這個位置,他也得罪了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