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清看着牀上的男人，這是五年後的第一次見面，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她從未想過五年後的見面，他們會變成這樣。
心裡百感交集，他們四個人終究是什麼樣的存在。
顧盛霆看着身邊的她，輕輕的握緊她的手，像是在給予她力量。
畢竟五年前的韓亦辰對於姜長清來，那也是一段刻骨銘心的存在。
姜長清簡單的瞭解下關於韓亦辰的情況，知道他如果今天晚上不醒過來，也許就徹底的醒不過來了。
胸口發悶，雖然怪他，但是還不忍心看到這樣的他。
“我想去看看趙可琳。”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姜長清對着顧盛霆道。
顧盛霆像是被電到了，沒有想到姜長清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她以爲趙可琳就算是死也得不到她的同情。
“好。”
手握緊，從下了飛機後，一路到現在，他一直緊緊的牽着她的手。
兩人很快又出現在警署，還沒有進去就遇見了那天的警察。
“顧少。”
他迎步走過來。
顧盛霆看着他，點了點頭。
“顧少，趙姐的情況有些變化。”
他叫住了顧盛霆要離去的步子，開口道。
“什麼意思？”
顧盛霆停下腳步問道。
“那天趙姐被我們帶回來之後，一直沒有話，我們以爲她只是短暫性的因爲害怕而導致的情緒失控，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後來她一直那樣呆呆傻傻的，而且我們的人員給她送飯的時候，發現她有些異於常人的舉動。”
警察到這裡的時候，卻是停了下來。
“什麼舉動？”
顧盛霆握緊姜長清，不讓她離開自己半分的距離。
“比如，她吃飯像個孩子一樣用手抓飯，還有她時不時的傻笑，還對着獄警叫媽媽，更甚的是她連大便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警察如實的將情況反映着，顧盛霆面無表情，而姜長清卻是流露出了擔心，這些情況明趙可琳此時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所以，我們找了權威專家來看她，發現她的智商已經倒退到四歲的孩子，之前的一切記憶恐怕都消失了。”
最後的一句話，成功的讓顧盛霆和姜長清感覺到措手不及，他們從未想到她會變成這樣子。
“那我們可以去看看她嗎？”
顧盛霆也是被嚇到了，沒想到此時的姜長清還能出這樣的話來。
她的善良真是讓他自慚形穢。
“可以是可以，但你們要時刻注意，因爲病人之前有發瘋的現象，她會拿周圍的硬物傷到身邊的人。”
警察出聲提醒，兩個人的面色越來越難看。
“好的。”
顧盛霆的大手放在她的腰上，摟着她，給予她保護。
她的未來，他都會在她的身邊保護着。
“兩位這邊請。”
跟在警察的後面，兩個人朝着關押趙可琳的地方走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警局，在加上趙可琳的特殊病例，所以她被安排在不被打擾的地方。
隔着鐵欄，顧盛霆和姜長清並肩站着。
“咯咯，媽媽---”
趙可琳感覺到身後有人出現，立刻轉過身來看。
她的稱呼令姜長清錯愕了好久，雖然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但還是沒有做好萬全的心裡準備。
“你認識我嗎？”
姜長清看着趙可琳，很心痛現在的她變成了這樣。
“認識啊，是媽媽。”
她的聲音帶着孩童般的天真，像是真的將之前的事情都忘記了一般。
姜長清心裡堵着慌，儘管曾經的趙可琳做了很多的錯事，但看着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心裡還是有好多的不忍。
顧盛霆自然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雙手摟着她的腰，低聲安慰，“或許這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有些時候，記憶太痛苦了，不如就選擇忘記吧。
姜長清在心裡重複着他的話，看着趙可琳臉上的笑容最終什麼都沒有。
每個人都有被註定的人生之路，她真的也管不了那麼多。
兩個人從警署出來的時候，立刻又返回了醫院。
姜長清提出要和韓亦辰單獨談談，顧盛霆點了點頭，然後到樓上的遊戲室接軒軒。
“亦辰哥，醒來吧，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都爲了成長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再次面對韓亦辰，心裡一片平靜，看着這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她的心一片恍然。
那些年少的歲月裡，她的身邊只有他。
那些年少的記憶，那些年的迷戀。
終究成了過去。
或許，她從未真正的愛過他。
那些只是年少時候情竇初開的記憶而已了。
“亦辰哥，我是長清，我回來了。”
她只是簡單的了幾句話，便沒有在開口，只是靜靜的坐在病牀邊，陪伴着他。
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們，已經爲了成長失去了太多。
站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她想的希望他能懂。
門關上的時候，牀上一直未動的男人手指輕輕的抽了下。
走出病房門，她深深的呼吸了下。
腳步頓住，看着面前的景象。
軒軒被他扛在肩膀上，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轉着圈圈。
“軒軒，頭暈嗎？”
他的問候傳入了她的耳中。
“不暈，一點都不暈。”
軒軒像個大王一樣，大聲的開始指揮着。
“快點，在快點。”
孩子的聲音，他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他們大聲的笑着，兩個人之間是那樣的和諧。
姜長清雙眼被刺痛，看着面前的這一幕。
這些她缺失的童年，這些她不曾擁有過的幸福。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強烈，顧盛霆停下了動作，視線看了過來。
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轉過身來，眼角的淚還沒有擦去，就這樣的暴露出來了。
她尷尬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他卻是抱着孩子，朝着她走來。
她趁着低頭的瞬間擦乾了眼角的淚水。
“媽咪---”
軒軒叫着她，她擡起頭來，儘量表現的輕鬆起來。
只是，那發紅的眼角卻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走吧。”
顧盛霆騰出一隻手來，牽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涼，他的手溫熱。
感覺到她手心的涼，他的手緊了緊，將自己的溫暖遞上。
待他們離去後，病房內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各項檢查開始，醫生很是驚奇。
明明已經沒有了希望的人，可是此時卻是奇蹟般的甦醒過來了。
“你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醫生在確定了他是真的正常之後，交代了句，然後從病房裡出來。
韓亦辰看着窗戶外，那即將落下的夕陽。
腦海裡想起長清剛纔過的話。
亦辰哥，這些都是成長的代價。
是啊，誰沒有懵懂衝動的年少。
笑了笑，那是一抹釋然。
再次回到顧盛霆的別墅，姜長清百感交集。
看着那熟悉的地方，這裡曾經自己生活了三年之久。
那些過往一瞬間又涌上了她的心頭。
‘記住了，我叫顧盛霆，給我看清楚是誰在佔有你。’
‘三件事，一，不要和她爭寵，二，打扮自己，伺候我，三……’
‘你不是想要顧太太的位置嗎，好，我給你。’
姜長清的思緒瞬間被拉回，連帶着身體都開始發抖。
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還會回到這裡，眼角泛紅，終是抵不過那些忘不掉的過去。
她的視線看着別墅的大門外，那裡她曾近瘋狂的踩着別墅的影子，弄得自己滿身是血都毫不在乎。
“長清姐---”
一聲尖叫打破了現在的沉默，她循着聲音望去。
“百雀---”
在看清楚聲音的來源，姜長清也變得激動起來，從未想過五年了還能在看見百雀，她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讓她在這裡繼續幹下去。
兩個女人的身子向着一起跑去，然後緊緊的擁住。
百雀的眼淚直接就涌了出來，她一直守在這裡，只因爲顧少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所以她就在這裡等着。
只是，沒有想到一等就是等了五年之久。
“嗚嗚嗚---”
兩個女人的哭聲糾纏在一起，顧盛霆抱着軒軒站在他們的後面。
“她是誰？”
軒軒的手指向百雀，一臉的不解。
“她是媽咪的青春。”
他的語氣也有一絲哽咽，那些年的過往堵得他心慌。
“什麼？”
軒軒沒有明白他話裡面的意思，眉頭皺着。
“錯了，她是媽咪的好朋友。”
顧盛霆抱歉的看了眼軒軒，他只被自己的內心給震住了，卻完全的忘記了軒軒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
“你的別墅好像心形哦。”
軒軒一句無心的話成功的吸引了顧盛霆的注意。
顧盛霆也看着那別墅的影子，思考起來。
那一年，她剛流產完，然後被自己給逼回來。
她就那樣不顧身體的在那踩着，他當時不解，她踩的是什麼。
現在被軒軒一，終是明白了過來。
她的眼淚，她的虛弱，她的鮮血，卻是拼命的做着那件事。
腳步凌亂卻又有力，一下又一下。
在此刻想起來，那麼多的腳印彷彿踩在了他的心上。
他終於明白了那日的她歇斯底里是爲了什麼。
長清，我原來傷你這麼深。
他的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後背上，那灼熱的程度要將她融化，他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抽着。
如果真的有失憶的藥，他想他會毫不猶豫的給姜長清喝下去。
因爲那些痛苦，他一個人記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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