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股之王喬丹貝爾福特去年年底就開始跑法庭了,剛定罪入獄不久,宋亞之前就天啓過未來仍由小李子主演,關於他的自傳電影‘華爾街之狼’的部分片段,後來昏迷中又補完了全片碎片。
而另一位和他以及卡爾伊坎關係親密的華爾街風雲人物,垃圾債券之王米爾肯入獄更早,因違規交易、不披露重大信息、逃稅和非法獲利等罪被罰款加賠償總計十億刀以上,九二年才被放出來,但終生被禁止進入證券業。
這也是卡爾伊坎那撥人的弱點所在,他們侵略性太強,手腕骯髒,喜遊走於法律邊緣,開罪了大量華爾街同行和上市公司。
賊吃肉,但也沒少捱過打,所以別看傳言卡爾伊坎那的資金回報比巴菲特還豐厚,但形象正面溫和許多的巴菲特如今已身家上百億,多年霸佔全球富豪榜前列,卡爾伊坎身家應該還不到二十億。
卡爾伊坎、米爾肯、喬丹貝爾福特,加上曾和卡爾伊坎在漫威激斗的佩雷爾曼,這類金融大亨一般崛起發家的時間點均爲八十年代裡根大統領執政時期,他們愛死了里根和撒切爾夫人信奉的經濟上的新自由主義和政治上的新保守主義。
爲回到那個美好時光,他們在媒體上大肆鼓吹小政府、減稅、放鬆金融監管等政治經濟政策,並積極投資同理念政客,徹底社達化的資本主義叢林纔是這些兇殘成性,無法無天的金融狼羣的掠奪樂園。
那類政客一般是象黨的,和自己支持的現任副統領戈爾的理念背道而馳,他們相互之間視若仇讎,開乾沒什麼心理負擔。佩雷爾曼就被戈爾折騰得夠嗆。
天啓的這部華爾街之狼內容有點隔靴搔癢,可能喬丹貝爾福特本人不敢在自傳裡爆料太多秘辛或者未來的好萊塢不敢拍得太露骨。
喬丹貝爾福特入獄前的往事對自己的未來投資也沒什麼指導意義。
宋亞本不想在分秒必爭的關鍵時期分心弄那部電影,昏迷五個月,天啓了很多東西,但被卡爾伊坎一激,他索性找大騙子阿巴格爾內去鼓動監獄喬丹貝爾福特現身說法,由於貓鼠遊戲的成功,阿巴格爾內出書、賣新小說版權加各地演講現在身家估計也上千萬刀了,希望能引誘落魄的喬丹貝爾福特多說一些。
就算喬丹貝爾福特嘴巴很嚴,那部華爾街之狼起碼能爆出卡爾伊坎那幫人用垃圾股、垃圾債券詐騙牟利以及醉生夢死的醜態,到時候自己再讓葉列莫夫在電影劇情里加點關於卡爾伊坎的料……
哼哼,還是那句話,噁心人誰不會?殺人誅心,以後你卡爾伊坎你就徹底告別華爾街狼王的頭銜吧!
“那麼現在……”斯隆翻着3DFX的資料喃喃自語。
“什麼?”在做着復健的宋亞問。
“收購VideoLogic的事。”
“哦,只能慢慢來了。”
宋亞和VideoLogic當然知道併購案需要經過英國政府機構的許可,但那些都可以在收購過程中慢慢公關拿到。
賣一家市值才八千萬鎊的半導體公司,雙方都沒預料到英國監管機構會那麼快放話,英國人的行政效率纔沒那麼高呢,這必定是卡爾伊坎從中作梗。
沒辦法,他和奧格雷迪急於在3DFX復牌前釋出大利好繼續軋空,那麼被對做的卡爾伊坎操縱英國政客來這一下子即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玩金融,卡爾伊坎確實不負狼王之名,若不是佔了突襲的先手優勢,奧格雷迪還不是對手,門外漢的自己更不是。
“我給安德伍德妻子克萊爾打過電話,驢黨會幫忙施壓英國政府的。”
米國企業買英國企業,雖然大家是表兄弟,你不願賣……那也是不行的,最終應該不難搞定。
可惜卡爾伊坎只需要復牌當天有利空消息幫空單跑掉就行,後面拿不拿得到英國監管機構的許可他其實無所謂。
“然後呢?”斯隆問。
“然後就這樣吧,經營企業畢竟不能總盯着股價辦事,還是要把內部打理好。”
宋亞回答,其實他之前就對吉姆克拉克所有行爲總圍繞着網景股價轉頗有微詞,前車之鑑。
“3DFX董事會短期內無法進行合併改組,你仍然要把羅斯踢出董事會嗎?”
斯隆提醒,“目前來看很難百分百獲得規定票數。”
“我知道,暫時不動吧。”
沒有併購,那就沒有董事會合並改組,更沒有來自VideoLogic的新董事會成員幫忙,連鎖反應就是對3DFX原董事會的改造要延後了。
踢不掉羅斯和巴拉德就意味着讓3DFX和微軟媾和的計劃也要順延下去,Glide API是目前3DFX公司的珍寶,想讓他們在還算有點優勢的情況下突然低頭與競爭對手微軟的D3D API合作,羅斯和巴拉德兩票仍在的話更鐵定無法拿到3DFX董事會的相關決議。
遺憾未能全功。
但這麼一折騰,出清Infoseek等網景關聯概念股,3DFX市值從九塊多升到二十五左右,在做空VideoLogic上又狠狠賺了一筆,自己手裡還多了大量VideoLogic股票,宋亞也能滿意了。
總之,醒來後的第一件大事:3DFX之戰告一段落,剩下的等運用政商關係公關英國監管機構許可兩家公司的併購案再說。
卡爾伊坎的空單具體虧了多少……也許以後伊坎資本的季報年報之類會做披露,也許。
第二件大事,纔是搞清楚自己昏迷五個月的具體損失,並想辦法奪回阿美利加音樂網站。
“這是米國銀行的結單。”
由於古德曼和哈姆林捲走、毀掉了幾乎所有文件,PGE律所幾乎在廢墟上進行重建,很困難,目前只有些階段性成果。
是真正的老鼠搬倉,古德曼沒有動用A+版權和資產管理公司大筆金額的權限,只能用小金額一次次投資購買垃圾股、垃圾債券的方式把賬上四千多萬存款以及其他錢弄走。
光從米國銀行要來的結單就是厚厚一大摞。
“一點部分花在了當時昏迷的你身上,大概是古德曼還沒有下定決心叛亂的時期,比如給老麥克的安保支出,還有其他正常花費……”
PGE律所,永道的薩穆爾和銀行的人都在,薩穆爾彙報:“九七年上半年BMI(米國廣播音樂協會)自動匯入的版權收入,還有其他廣告代言和其他進項都不翼而飛了,加上現金,大約被轉走了……四千六百萬。”
宋亞深呼吸。
“古德曼還扣下了該在未在後七個月分批撥付給A+風投的七百萬,解僱你夢幻律師團除科克倫的其他律所與獨立律師、專家證人後剩下的四百多萬酬勞,預留的慈善撥款和政治現金兩百萬左右……加上前面的四千六,那就是五千九百萬。”
薩穆爾繼續說,“你佔百分之八十五股份的A+音頻公司經過迪萊故意對阿美利加音樂網站進行一輪大筆設備投資和其他支出,走完破產保護程序後,仍在資不抵債的邊緣,名下森尼韋爾的土地、合成音版權庫還有百分之五的DTS股份都已被質押,分拆出去的阿美利加音樂網站裡,A+音頻公司擁有的百分之三十二股份也已被質押給了當地銀行……”
PGE律所的人補充:“經過兩輪融資,伊坎資本的兩個專門基金已經反超A+音頻,佔到了阿美利加音樂網站股份的近一半,差不多百分之四十九,剩下的約百分之十九由德明信等其他幫忙上市的投資機構擁有。”
“這百分之四十九的專門基金,一個是趁你,也就是A+音頻董事長兼大股東無行爲能力但公司面臨破產需要緊急處置時,由總裁迪萊,母公司A+版權和資產管理公司實際管理人古德曼向伊坎資本的紓困借款,然後再操作債轉股。一個是常規上市前融資,裡面除了伊坎資本的錢,肯定還有迪萊、古德曼和哈姆林的錢,否則他們沒必要合夥。”
薩穆爾分析,“如果阿美利加音樂網站順利上市……APLUS你的總損失會以億計。”
“也就是說,他們是用偷我的錢再搶我一遍,對吧?”宋亞咬着牙問。
“嗯,迪萊應該拿了不少,這一系列操作他是中心人物。”薩穆爾回答:“所以他要先炒了艾麗西亞的律所和我們永道,他還有上市後被各機構許諾的期權以及超高薪。”
“目前的問題是起碼明面上看起來這些都沒什麼問題。有當地律所和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伊坎資本幫忙……他們不會犯錯。”
PGE律所的人說:“目前唯一漏洞就如果伊坎資本的兩個專門基金裡真的有迪萊、古德曼和哈姆林的錢,那我們絕對能告倒他們。但卡爾伊坎是配合做這種事的老手……到時候那些錢的來源肯定是很難往下追查的什麼海外離岸賬戶之類。”
“古德曼願意做交易嗎?他還帶走了大量你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打唱片結算官司,巴恩案以及其他案子的原始證據,結算官司的部分證據是他們還沒有暴露的時候從A+唱片總裁琳達手裡騙過去的……”
PGE律所的另一位律師說:“沒有那些,我們很難接手相關案件,這可又是一大筆錢,光去年A+唱片和你個人的唱片收入……”
“還有A+酒業、A+服飾籤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新合同,估計古德曼也從中分了部分佣金。”
斯隆也忍不住抱怨,“你太信任古德曼了。他和哈姆林是你的私人律師,又幫你管理名下幾乎所有企業的母公司,A+版權和資產管理公司。”
“以後A+版權和資產管理公司最好有自己的全套總部部門,再僱至少一位私人律師,我們PGE律所一般不插手相關私人業務。”PGE律所的律師說。
“嗯,我會的。”
宋亞突然想撓頭,但胳膊又沒力氣擡那麼高……
“你的阿美利加音樂網站賬號登不上去了。”斯隆擺弄完電腦鍵盤後補刀。
“M-FXXK……”
“迪萊先生,聽說你已經和APLUS反目了?他的律師說你偷了他很多錢。”
剛成爲被告的迪萊還有閒心在法院門口接受記者訪問,如今的他穿着休閒,神色自信、舉重若輕,在一衆西裝革履的律師環繞間頗有硅谷科技業新貴的派頭,“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APLUS身邊現在小人太多……”他回答。
“能詳細點說嗎?”
“我也不瞭解情況,他昏迷期間所有生意都被其他人藉機控制了,你知道的,我根本無法見到他,一次機會都沒有。”
“可現在他醒了。”
“他不接我電話……總之這件事我倆之間有一些誤會,僅此而已。”
“PGE律所說A+音頻公司上次的破產保護是你故意爲之……”
“做網站沒那麼簡單!OK?”
迪萊不悅的打斷記者,“當初是我建議APLUS進入合成音行業的,所以纔有了A+音頻公司,也是我建議他把阿美利加音樂網站弄出來的,創意是我的,無數個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一磚一瓦都是我在流血流汗。這麼說吧,機房裡每一臺設備,只要報出編號我就能說出來它是什麼品牌,什麼時候買來的。而APLUS根本沒來過公司幾次,來也是在公司裡走馬觀花逛逛然後匆匆走人,他聘請的那些律師都是些撒謊成性的混蛋,如果不是因爲他們搞砸了,我要支付與全音樂網站官司的和解金,A+音頻又怎麼會差點破產?”
“那阿美利加音樂網站的上市計劃會有麻煩嗎?”記者問。
“希望不會,總之如果APLUS能看到我剛纔說的這些話,他確實應該好好認清楚身邊的那些人的真面目了。”
“你們的友誼會因此受影響嗎?”
“我直說了吧,和大衆眼中的形象不同,他其實是個非常冷血的人,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他有沒有人類的感情,我甚至不知道在他心目中,我到底算不算他的朋友。他對我也好,對他的親屬或者其他什麼人也好,總是非常非常刻薄。”
迪萊回答:“記得以前大家在一起談論誰誰的歌很不錯,是什麼風格、用了什麼新鮮技法的時候,他的關注點卻在那個女歌手簽在哪家公司,是哪位唱片公司高管‘的人’,爬沒爬上過對方的牀之類的,他總是這樣!”
“你說過他不像位藝術家。”
“總之他以前和我們相處時,除了進錄音室,幾乎不聊什麼藝術,真的,他私下從不關心這些,難以想象的庸俗。”
迪萊晚上在家時又像換了一個人,看過播出的採訪片段後,他小心翼翼撥開窗簾,張望屋外有沒有出現可疑人物和車輛。
“你的電話,迪萊先生。”保鏢將座機拿過來。
“你好?哈嘍?有什麼事嗎?”
話筒那頭的人沉默了很久,“APLUS?”他似乎心有所感。
“讓我們設想一下你的下半生迪萊……”
果然是,嗓音冰冷得好像在應驗自己白天說的話,“別想用你那些街頭手段來對付我!你敢那麼做我就把你的秘密全曝光!”他馬上大喊道。
“你會不停奔波在法庭和家之間,你什麼別的事都做不了,你的女人會離開你,你的律師也會在你付不起律師費後拋棄你,漸漸的,你一無所有,你被債權人趕出已抵押的房子去街頭流浪,你會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對一同睡橋洞的流浪漢訴說你曾經在舞臺和硅谷的輝煌生涯,但就連流浪漢都懶得相信你……迪萊,你以後只有兩位朋友,飢餓與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