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LUS，你支持微軟被分拆？抑或不？”
第二天，宋亞在比弗利山莊接待一位意外的訪客，連線雜誌創始人，被譽爲‘吹響互聯網時代的號手’的路易斯羅塞託。
微軟壟斷案在聯邦上訴法庭的審理速度被加快了，傳言下個月，也就是六月份就會開庭出結果，隨着微軟股價在股災中跌跌不休，華爾街很明顯希望聯邦上訴法庭能推翻加州聯邦法院的判決，讓微軟躲過被分拆的命運，以挽救市場信心。
昨晚回來後玩得很瘋，是這麼多年來最瘋的，宋亞伸懶腰打哈欠，難以掩飾疲憊。
而對互聯網時代鼓吹至今的羅塞託受泡沫破滅的打擊精神頭也不高，一邊吞雲吐霧享受宋亞的頂級古巴雪茄招待，一邊懶洋洋的問道：“我記得你之前對微軟的壟斷行爲深惡痛絕，對嗎？你曾經在網絡上大罵過他們的現任CEO鮑爾默。”
“我無所謂了。”
宋亞腦子裡還在回味昨晚，加之無論AOL還是微軟，壟斷案陣營雙方的主要公司股票均已清空，他是真無所謂，“當然，我現在對鮑爾默沒任何意見……你知道的路易斯，罵鮑爾默的時候我太年輕，又持有網景股票，大部分相關言論都是吉姆克拉克手把手教我說的。這段話別發表啊……”
“呵呵……不會。”
羅塞託撣了撣菸灰笑了，“你是硅谷的自己人，重注投在了互聯網業，但同時你旗下的3DFX公司後來又成了微軟的戰略盟友，在世嘉遊戲主機和顯示程序接口領域都有很深的合作……你還持有不少微軟股票？”
“呃……抱歉，我不能回答你的這個問題路易斯，會暴露我的持股數據。”
大理論家羅塞托地位超然，但他另一個身份畢竟是媒體人，宋亞口風很緊。事後來看，起碼微軟和AOL自己逃得算快，這點上他還是頗爲自得的，當然，不足爲外人道。
“我理解。”
羅塞託說：“我發誓我不是來打探消息，或者爲什麼人當說客的，我同樣無比迷茫……於是這段時間我不放過任何機會，同很多像你一樣的硅谷大亨深談過，現在大家的士氣很低迷。”
“迷茫？”這算同病相憐嗎？宋亞問：“你對股災的態度是迷茫？”
“怎麼？”
“我還以爲你是我們這羣人裡意志最堅定的。”宋亞苦笑。
“我？呵呵，我不知道，我當然對網絡世紀的未來意志堅定，但我並不是不清楚一些互聯網企業在紐約資本市場亂來，股災確實很糟糕，但我有時候又覺得擠擠泡沫也好，總之我們需要改變，改變總是好的……”
羅塞託回答。他隨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當然這不代表我同意你虧損的那四十億是被擠出的泡沫，是改變需要付出的代價。”
“老闆。”這時候海登帶着自己昨天拍下的鑽石項鍊到了。
“雪琳！雪琳！？”宋亞高聲把雪琳芬叫出來，打着哈欠隨手指了指海登拿着的正方形首飾盒，“送你的。”
“昨天的？”雪琳芬輕撫胸口，又驚又喜，當場就要打開首飾盒欣賞。
“別在客人面前……”
宋亞揮手製止。
昨天雪琳芬受到了富三代惡毒的言語侮辱，雖然給自己生孩子的事不是秘密，在好萊塢，她應該也很久沒在大庭廣衆下被這麼下面子了，那些跟隨富三代鬨笑的小明星裡很多人平日裡對身爲製片人的她也是畢恭畢敬的。
幫自己立了刺探大功又受了委屈，昨晚表現很好，當賞。
再說她本就曾經被好萊塢認爲是相貌氣質最接近伊麗莎白泰勒的女星之一，這也算一種傳承吧。
哪怕剛虧了四十億，面前這位黑法老的奢靡生活也是路易斯羅塞託無法企及的，他默默目送美滋滋將首飾盒抱在懷裡離去的豔麗金髮女星，又打量了下這座被沙俄宮廷風裝飾得金碧輝煌的豪宅，目光穿過大門，數條身姿曼妙，青春無敵的美人魚正在游泳池裡嬉鬧……
光自己認識的面孔就有安吉麗娜阿克和梅樂莎喬姬兩位二線女星。
傳說這處比弗利山莊兩千萬豪宅已經被他送給了女星米拉喬沃維奇。
那個首飾盒，應該就是傳說中昨天他在慈善拍賣上壕擲四百五十萬，壓過西格拉姆環球大老闆競得的伊麗莎白泰勒珠寶。
還不止，隨着雪琳芬帶着首飾盒身影消失，門那邊又傳來了女人即羨且妒的尖叫，也就是說裡面還有……一個腦袋從那門口探頭往這這邊看，好像是今年的新科影妃詹妮弗康納利啊！羅塞託瞳孔發散，他記憶中對那張熟悉的漂亮臉蛋還停留在出演米國往事時的清純少女……
“你剛說什麼了路易斯？”宋亞打斷他的豔羨情緒問道。
“呃……呃，我說……改變總是好的。”羅塞託差點把話頭忘了，重新收拾心情回答：“Change is good。”
“是啊，改變……大家都需要改變……”
宋亞同樣在被這個問題所困擾，“但往什麼方向改變呢路易斯？”
“我不知道，現在不是以前大家都很窮的時候了，你們這些互聯網大亨纔是真正能決定未來的人，而我，只是個卑微的號手。”羅塞託說。
“大亨？”
宋亞翻了個白眼，“我的三家網站都快被打回原形了，還算什麼互聯網大亨。”
“困難只是暫時的。”
“噢？你有什麼新消息嗎？股災會在短時間內結束？”
“我哪有……”
倆男人繼續聊天，詹妮弗康納利縮回腦袋，旁觀米拉、哈莉和娜塔莎金斯基三個圍住雪琳芬，貪婪地盯着她手裡打開的首飾盒，大顆鑽石組成的項鍊閃閃發光，哈莉有些失態，不停嘮叨‘這該是我的，這本該是我的，是我的……’
“用你的劍魚行動片酬自己買咯。”
雪琳芬得意地陰陽怪氣她，心說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嘻嘻。
說時遲那時快，她正想將首飾盒合起來，項鍊卻被米拉摘了手中，然後直接往脖子上一戴，邁開大長腿撒丫子跑了。
“該死！米拉！還給我！”雪琳芬氣急敗壞地追下去。
詹妮弗康納利看着這一幕扶額嘆氣，昨晚她是親眼見證雪琳芬被小布朗夫曼那句‘Baby mama’打擊得鬱鬱寡歡的，而今天就被一串項鍊哄得重新開懷了。
她本以爲雪琳芬好端端無故去招惹環球大老闆，引發雙方激烈言語衝突會是個大‘失分項’呢，結果……
哎，男人終究是下半身動物，昨晚雪琳芬準備了個‘蘇丹的後宮’Cos節目來哄男人開心，自己就真的和其他女人各自呆在一間臥室裡等待黑法老的臨幸。
從這個角度看，這串項鍊又是雪琳芬應得的吧？
她對這種荒唐的活動有些反感，但這次就算了，男人現在正處於事業低谷，沮喪、易怒、自我懷疑，需要人安慰和一些外部刺激轉移注意力。
以後……
她自認沒雪琳芬這麼沒底線，她也觀察出無論雪琳芬或者米拉、哈莉、艾米智商都不高，在生意正事上和男人沒什麼共同語言，那自己就要發揮長處……
真該死！自己這是在籌謀什麼爭寵的智慧嗎？她晃晃腦袋自怨自艾，又回想起了昨晚男人推開門時，自己雙手提起古裝裙行屈膝禮的羞恥場面。
嗯？她突然發現其他女人都追着米拉跑遠了，於是正好留在原地偷聽。
“你今天真不是來採訪我的？”
“真不是，我早就不做一線工作了。”
羅塞託正在打消宋亞的疑慮，面對質疑解釋道：“只是因爲喬布斯也在好萊塢，我是過來見他的，正好今早聽說你也在，於是順路過來拜訪一下。”
“喬布斯？呵呵……”
蘋果在這次股災中算比較抗跌的科技公司，但喬布斯回到蘋果幾年，宋亞對他的評價並不高，拳頭產品IMAC個人電腦高價低性能，就靠着彩殼的顏值和蘋果這牌子的格調支持賣貨，而且這個項目是被他趕走的前任CEO阿梅里奧任上就規劃好的，根本不是他的功勞。
可憐的阿梅里奧，迎回喬布斯的操作簡直是引狼入室這個成語的典型案例。
天啓過的未來蘋果產品也不見蹤跡，以至於宋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穿越造成了蝴蝶效應，把蘋果公司的原發展脈絡打亂了。
但喬布斯個人魅力是真的足，面前的羅塞託就是他的忠實粉絲之一，連線雜誌十數年如一日的吹捧他，感覺到黑法老隱隱約約的不屑態度後立刻爲偶像辯駁，“喬布斯回蘋果後，雖然公司業績和市佔率沒有大起色，但實際行業地位已經有了全面回升，運營成本降低，研發投入增加……他們內部管理也已逐漸理順，在供應鏈層面，他們的庫存週期降到了奇蹟般的六天，庫存量從四億米元降到了不足一億，在經銷渠道方面，他們去年又有實力僅僅爲確保黑色星期五那天的供貨通暢，而預付單筆一億刀的空運費用了。喬布斯是天才，這一切都是由於他知人善任，比如從康柏挖來了供應鏈管理大師蒂姆庫克。”
“噢？”
宋亞若有所思，他這段時間正在糾結這方面的事，這次股災令他看清了天啓的熟悉感有用又沒有用，但天啓電影或者MV中實實在在出現的品牌，比如諾基亞、三星、蘋果等等公司這次股災中表現都算堅挺。
可惜這些科技公司大部分是偏製造業的，投下去沒互聯網公司漲得快，而且自己也全早早分散投過了。
“你說……”
宋亞正好藉機徵詢腦海裡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路易斯，我有點厭煩互聯網業了，既然你說改變是好的，你說我借這個機會脫虛向實怎麼樣？”
“脫虛向實？”羅塞託反問。
“是的，資本遊戲就像過山車，對我來說太刺激了，心臟會受不了，我感覺我實際上也不擅長這個，反而沉下心投注過極大精力的3DFX在這次股災中表現一枝獨秀，我覺得我其實更善於經營實業一些……如果我早早把放在互聯網的精力轉移到酒、服裝甚至電影、傳媒生意上，也許我的資產會更保值一些？雷石東、默多克還有沃爾瑪家族不也都是富豪榜前列的大亨嗎？這次股災過後，也許互聯網業……不說好時光過了，但產生造富新神話的可能性應該會大大降低。”
“這些實業大亨達到今日成就時年紀可都很大了，實業需要經年累月的沉澱，而且由於倖存者偏差，人們往往忽視了成功企業背後的累累屍骨，現在誰還記得聯美電影公司？米高梅也快完蛋了，更別提在你的芝加哥正在痛苦掙扎的西爾斯百貨，摩托羅拉……”
羅塞託搖頭，“這方面我給不了你什麼建議APLUS，否則我就不會只是一個動動嘴的筆桿子了。”
“嗯……”
宋亞摸着下巴沉思，喃喃自語，“無論如何到需要改變的時候了，改變總是好的，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