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程中有點低聲下氣，但宋亞還挺喜歡馬克安德森和吉姆克拉克的，同爲掌握技術的公司創始人，馬克安德森比DTS的特里比爾德、Palm的傑弗裡霍金斯精明太多，也很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吉姆克拉克就更不用說了，他對DTS現狀‘羣氓的角鬥場’的判斷和對馬克擁有Mosaic皇室血統的說法戳中了自己的心，SGI創始人果然不是白給的。
和聰明人合作與博弈可能不會太愉快，但應該離成功更近一些。
吉姆克拉克在SGI從創立到上市和資本的搏鬥中吸取了很多經驗教訓，所以這家以Mosaic通信公司命名，擺明了和Mosaic瀏覽器傳承關係的新公司中股權特別簡單明瞭，他佔大頭，馬克安德森以技術入股佔小頭，百分之二十給了知名風投KPCB，剩下百分之五給了願意支付最高溢價的自己。
只有這四方參與，只有自己沒有投票權。
“OK，吉米，接下來你出差跑一趟華國，搞清楚我在萬燕的那三百萬刀到底是怎麼花的，那邊的具體經營到底是怎麼個狀況。”
吉米任務完成得一般，但眼下手裡沒什麼既能信任又可用的人，“宋阿生在那邊，你去找他帶路。”
宋亞準備把辦事難度一級級給吉米往上加，如果萬燕那邊他的表現仍能令自己大致滿意的話，以後就讓他盯着Mosaic通信公司、萬燕以及Palm三個沒人管的風投攤子。
接下來他要處理‘羣氓的角鬥場’問題。
趁着還有點空閒，他又去了一趟大衛格芬在比弗利山莊的家中。
“博特？”
在辦公室門口，正巧遇到了大衛格芬和MJ共同的律師博特菲爾茲，“很久不見。”
“你好APLUS。”博特菲爾茲看上去心情很糟，握了個手就繼續悶頭往外走。
“MJ的案子怎麼樣了？情況還好嗎？”宋亞問他。
“不關我事了，我出局了！”博特菲爾茲丟下句話。
“博特怎麼了？”宋亞走進辦公室，問大衛格芬。
“MJ把整樁案件的應對失措歸咎在他身上。”
大衛格芬聳聳肩，“也確實該有個人承擔責任，只有他了，MJ給了他一個體面，主動辭職。”
他同樣不願聊MJ的事，宋亞只知道洛杉磯和聖芭芭拉縣檢方的起訴工作進展得都不順利，最後應該會把證據遞交給大陪審團，讓大陪審團決定是否對MJ發起刑事訴訟。
與原告牙醫方的前期法律交涉是博特菲爾茲負責的，雖然後來MJ找來最強黑人辯護律師科克倫等人組成了全明星陣容的律師團接手，但前期應對的失誤本就很大，博特菲爾茲的鍋確實甩不掉。
當然，具體內情外人很難知道，博特菲爾茲受限於律師委託人協議，估計也不會說，起碼不會對自己說。
兩人聊起了正題，“我在DTS的股份很少，不想爲這件事牽扯太多精力APLUS。”大衛格芬說。
在目前的DTS，擁有較少股份的大衛格芬和卡森伯格是支持加速上市的一方，創始人特里比爾德沒有表態，但應該是於傾向他們的，畢竟公司估值不能吃不能喝，公司上市纔是實打實的身價。就算不上市，搞個C輪，引入華爾街投資者把部分股票出手套現也不錯。
而擁有較多股份的自己和斯皮爾伯格則打算等更多使用DTS技術的環球系電影上映，公司估值達到滿意的程度再引入後來者，確保利益最大化。
但參與的幾方都出於各種考慮沒有展示出明確的態度，大衛格芬和卡森伯格在暗中推動，但又不肯因爲這點小事和斯皮爾伯格撕破臉，特里比爾德也對兩種選擇舉棋不定。
“我聽到個很有意思的說法。”
宋亞把吉姆克拉克對DTS的評價轉告給大衛格芬，“也許這種狀態對我們來說是最糟糕的，其他旁觀者早已很清楚地看穿了這一切，只有我們自己困在其中而不自知，成爲了別人眼裡的笑話。”
“你的想法有所轉變？”大衛格芬問。
“其實我沒什麼想法，我是按照迪萊的建議表態的，我沒多大精力關注具體生意。”宋亞沒做任何隱瞞。
“我聽說你給了你那位同伴一些遠期承諾，要當心他和你的利益發生不一致的情況。”大衛格芬意有所指。
“我知道，我聽到吉姆克拉克說出那句話時就立刻醒悟了。”
這就是宋亞跑這一趟的原因，迪萊有三年五年期的股權激勵，DTS越晚上市對他越有利，而這確實和自己的利益不一定一致。
他這次過來對大衛格芬表明態度並沒有通知迪萊，只會在事後和他打個招呼。
“羣氓的角鬥場ah？”
大衛格芬笑着搖搖頭，“我們好萊塢的人總是讓情緒支配意志，一起做點事業不知不覺就互相爭鬥了起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藝術家氣質吧。”他自嘲，“這點上我們的確不如那些科技業和華爾街的人，他們更冷靜，更精密。”
“你現在怎麼打算的APLUS？”他問。
“也許我們該引入一些專業的公司，信任專業的人，總好過像眼下這樣自己人先吵昏了頭。”宋亞回答。
“所以你的態度轉變咯？”
“是的，也許儘快展開C輪融資，讓華爾街的人接手設計具體上市方案是個不錯的選擇。”宋亞回答。
“好小子。”
大衛格芬很高興，摟着他的肩膀親自送出別墅。“我最近對MJ有點失望，他太孩子氣了，或許我們的合作應該更加深入。”在門口，他駐足暗示。
“我對MJ很尊敬，格芬先生。”
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也不能說出口，特別是面對和MJ有緊密合作的大衛格芬，“當然我很喜歡與您合作，你也很照顧我，無論是唱片業還是好萊塢，我很感激。”
大衛格芬好像對自己的恭維很受用，他多說了幾句，“做出好的音樂，你的基本盤不能丟，雖然你在那個什麼化工廠的生意裡賺了筆大錢，但要知道，你是靠音樂事業上的影響力才帶動起了熒光之夜的潮流，包括在DTS這件事上，你的底氣來自你的唱片，或許以後還會加上你的電影。千萬別忘了這一點。”
“是的，我明白。”
宋亞知道這句忠告確實很中肯，現在外界對自己的音樂才華質疑聲越來越大，很多人都賭咒發誓APLUS就要過氣，首專歌曲熱度也都不太能打了，再想帶貨，真不一定有‘正當紅’時的效果。
不過等到舞出我人生原聲大碟一出，相信會讓一堆人跌破眼鏡的。
就是大衛格芬擱在自己肩膀上不停輕輕揉捏的鹹豬手有點討厭……
三月一號，他陪瑪麗亞凱莉出席了在紐約無線電城音樂廳舉行的第三十六屆格萊美頒獎典禮。
無敵的惠特尼休斯頓以一襲白衣在開場表演獻唱I Will Always Love You，現場效果非常震撼，無愧於她美利堅之聲的名號。
“有句低音破音了，還降了半個調。”
瑪利亞凱莉的最佳流行女歌手獎項又敗在她手裡，和宋亞一樣顆粒無收，中途不無嫉妒地小聲挑着毛病。
“你是最好的，Mimi。”宋亞趕緊拍女朋友馬屁。
九四年的頒獎季，最大贏家絕對屬於惠特尼休斯頓，她幾乎拿到了所有能拿到的大獎。
剩下來的小贏家還有唐妮布萊斯頓，她是各種最佳新人獎的常客，雖然她的年紀在女歌手中已經不算年輕了。
還有德瑞，嘻哈音樂方面的主流獎項終於‘看見’了匪幫說唱歌手，德瑞包攬了AMA的兩個嘻哈音樂獎，以及這屆格萊美的最佳說唱歌手。
這也與LL Cool J、威爾史密斯等被昆西瓊斯和羅素西蒙斯力捧的拿獎常客音樂風格越來越不受歡迎有關，昆西瓊斯那個老滑頭都在悄悄改變態度開始和知名匪幫說唱歌手搭關係，而羅素西蒙斯則首次消失在頒獎典禮的觀衆席上，他倆的時代看起來要過去了……
“APLUS，派金斯利女士讓我交給你的。”
頒獎典禮結束，衆人散場離開時，一名陌生的白人男子遞了張紙條到宋亞手裡。
展開來看了眼，只有‘國會唱片（Capitol Records）’字樣以及一個‘八百萬’的數目。
宋亞面無表情把紙條揉成一團，當着對方的面隨手丟到了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