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回 神勇闖燈陣

那批黑衣丫鬟迅快的隱去了身形,只有如梅一人,立在原地,目送石承先走去,這才轉身向燈陣之人和藍仙姑激斗的空地行了過去。

卻說石承先剛自回到葛天森三人立身之處,耳中已聽得朱衣叟笑道:“賢侄,你很有一手啊!”

石承先連忙向那樹上抱拳道:“老前輩,晚輩一念之仁,未曾下手誅殺她們,你老可莫要見怪。”

朱衣叟大笑道:“怎麼會?賢侄,你這一念之仁,不但是活了她們幾條小命,其實,可說是暗中積了一樁極大的功德呢?”

石承先聞言一怔,道:“老前輩謬獎了……”

朱衣叟道:“賢侄,眼下你也許不大明白,但到日後,你終會發現,今日你不曾殺傷她們,對你和令師而言,不啻結下了十萬善緣……”

石承先聽得雖是甚爲不解,但卻沒有再問,只因雷剛已然走了過來,一把將他拉住,問道:“公子,那些妖女怎麼了?”

石承先笑道:“她們答應不再爲難我等,所以小侄已然饒了她們一死之罪。”

雷剛呆了一呆,道:“怎的饒了她們?”

石承先笑道:“她們既非爲首之人,殺之不武,大叔,小侄沒有作錯吧?”

雷剛本想說他不該隨便饒了這批妖女,但因見石承先一臉笑意,使他把那要說之話,又咽了下去。

只嘆了一聲,道:“也許公子做的不錯……”

葛天森、戴天行兩人也走了過來,石承先連忙向二人抱拳道:“兩位受驚了!”

葛天森、戴天行齊齊一笑道:“慚愧得很……”

葛天森語音一頓,接道:“兄弟,剛纔白頭老前輩曾經傳音相告,要愚兄和戴兄同去爲那藍老前輩掠陣,兄弟,你去不去?”

石承先心中暗道:“那白頭翁既然只要他們前去,那定然有什麼道理,我如也去,只怕有什麼不便了……”

他乃是個實心眼的人,白頭翁未指明要他去,他竟然以爲白頭翁不讓他去,是以接道:

“這個……白頭前輩既是未曾要兄弟前去,那自然是不當去的了;葛兄和戴老快去便是。”

葛天森聞言皺眉道:“你不去麼?”

石承先沉吟道:“小弟有心想去,但那白頭翁前輩不曾言說,兄弟只怕有甚不便……”

葛天森笑道:“不會吧,愚兄猜想……”

他餘音未已,忽然聽得那白頭翁在遠處大聲道:“石賢侄老夫果然另外有事要你去辦,你可到老夫隱身的樹上來一敘!”

石承先看了葛天森一眼,道:“白老相召,兄弟不奉陪葛兄和戴老了……”轉身一躍,便向白頭翁隱身之處躍去。

葛天森、戴天行和雷剛三人怔了一怔,望着石承先飛身而去的背影消失在枝葉之間,這才同時吐了一口大氣。

敢情,石承先這飛躍的身法大不尋常,乃是用的輕功身法中的絕技“凌虛步”,別瞧他乃是一躍而去,實際上他們都已發現,石承先乃是如履實地一般,一步高似一步的走了過去。

只因他腳步移動的極快,錯非像他們三人的功力,那就發現不了的了!

雷剛雖也知道小主人在四絕谷中的七年歲月,早已練就一身超凡的武功,但他並未敢期望到小主人能有這等驚世駭俗的成就,是故長嘆一聲之後,忍不住失聲道:“這不是‘凌虛步’麼?”

葛天森點頭道:“不錯,石兄弟武功之高,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雷剛這時只喜的兩眼之中,沾滿了淚光,大聲道:“總算蒼天有眼了,公子能有這等武功,老主人的大仇,不愁不能報了……”兩顆熱淚,終於奪眶而出。

戴天行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雷兄,石老弟天縱奇才,又得名師指點,武功成就,將來更是未可限量,依老朽看來,石老弟那報仇之事,如就武功而言,那是不會有何力所難及之處,只怕……”他忽然沉吟住不往下說。

雷剛聞言不禁一呆,道:“只怕什麼?”

戴天行皺眉接道:“只怕江湖經驗不足,稍一不慎,便足以誤事傷身!”

雷剛道:“不錯,戴老說的是……但老奴癡長了如許年紀,只要老奴不離他左右,想必也無大害了!”

戴天行點了點頭道:“雷兄如能不離他左右,那自然不妨事!”他語音微微一頓,接道:

“但雷兄莫要忘了,石老弟有着那一身功力,又是血氣方剛的盛年,有許多事只怕不是你雷兄所可全般預料的了。”

雷剛聞言,頓時呆了一呆,道:“戴大俠之意,老奴有些不懂了!”

戴天行沉吟道:“武功者靠自己苦練,江湖經驗,那也得全靠體驗閱歷,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石老弟增加閱歷的機會……”

雷剛獨臂一揚,啪的一聲,拍在自己頭上,大聲道:“是啊,這等簡單之事,老奴怎的不曾想到?”

葛天森忽然笑道:“雷兄,你且慢高興,有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何事的成敗得失,都少不了三個因素,石賢弟的武功,那就是沒得說的了,但這只是因素之一而已……”

雷剛見他侃侃而談,心中甚是着急,忙道:“葛大俠,還有什麼因素……”

葛天森笑道:“雷兄,石賢弟還少的這兩樣,其一是個人的聲望……”

雷剛一怔道:“葛大俠,我家公子既無開山立派之心,要那江湖威望作甚?”

顯然,雷剛不大同意葛天森這番意見了。

葛天森道:“當然有用!”

雷剛皺眉道:“老奴願聞高明……”

葛天森微微一笑,說道:“雷兄,石賢弟的仇家是誰,到今天都還未曾查出來,是不是?”

雷剛道:“這個……老奴難過得很……”

葛天森道:“雷兄倒也用不着難過,因爲,照葛某的看法,石賢弟的仇家,必是一批難纏的人物。”

雷剛道:“不錯!”

葛天森道:“雷兄,要對付這等難纏的人物,只靠石賢弟和你老哥兩人之力,只怕不易有成啊……”

雷剛沉吟了一會,接道:“老奴確也有些同感,只是……

這與公子有無威望,又有何干?”

葛天森道:“有關係!”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石賢弟如是能夠在江湖上闖出仁俠之名,自是就可得道多助了!”

雷剛似乎仍然有些不懂,皺眉道:“葛大俠之意,是要我家公子先行立威麼?”

葛天森笑道:“不是立威,雷兄,兄弟之意,是要石賢弟立名,只因石賢弟今後那報仇之舉,必得衆多武林人物相助方可!”

雷剛這才恍然道:“是這樣麼?老奴總算明白了!”

葛天森道:“雷兄,你雖然是明白了,但可知道,這事做起來,卻是大不容易麼?”

雷剛道:“是啊,老奴也想到了!”他語音頓了一頓抓頭道:“葛大俠,戴大俠,老奴有一事相求,不知兩位能答應否?”

葛天森道:“什麼事?”

戴天行笑道:“雷兄,你有什麼事,儘管請說,什麼求不求,倒是顯得生分了!”

雷剛道:“考奴知道自己的能耐有限,如何襄助公子立名之事,只怕老奴力所不逮,是以……”

他深深的望了兩人一眼,接道:“老奴斗膽,敢求兩位鼎力玉成我家公子,休說老奴終生感戴不盡,就連老主人在天之靈,亦必感激兩位不淺……”

葛天森聞言笑道:“雷兄,你這麼說,倒是好像葛某不願相助石兄弟了,其實……”忽然臉色一沉,嚴容道:“葛某若不是早已存下相助石兄弟立名之心,也不會隨他離開那神機堡了!”

雷剛怔了一怔,道:“葛大俠,你……應允了?”

葛天森道:“雷兄,這是葛某早就決定的事了,哪裡還要雷兄相請呢?”

雷剛迅快的看了戴天行一眼,道:“戴大俠呢?”

戴天行道:“老夫心意,在那犬王莊中,已然言明,雷兄還想不透麼?”

雷剛道:“戴大俠之意,也是應允了?”

戴天行道:“不錯!”

雷剛忽然雙膝一屈,竟然向兩人拜倒在地,口中接道:“老奴先代老主人謝過兩位……”

葛天森、戴天行似是未曾料到雷剛會行此大禮,一時間倒弄得甚爲尷尬,連忙雙雙扶起雷剛,笑道:“雷兄,你也多禮了……”

雷剛被兩人扶起,長嘆了一聲,道:“老奴只是望公子能夠報得大仇,休說這膝屈一拜,就是粉身碎骨,老奴又何可惜……”

餘音未已,耳中忽然聽得白頭翁大聲道:“你們三位羅嗦了半天,可已有了什麼結果?”

葛天森忙道:“老前輩有何見教麼?”

敢情葛天森心智過人,白頭翁這麼一問,他就猜想到這位老人家,必非無故出此一問。

白頭翁笑道:“葛老弟果然不簡單,老夫好似一張口,你就知道老夫的心事了!”

葛天森大笑道:“晚輩不敢當得老人家讚譽,你老有何指教,就請明說!”

白頭翁道:“那少林和尚,好像來了不少,他們把這一帶團團圍住,用心必是對付燈陣之人,但他卻不知那燈陣主人是何等難惹人物,少林已在多事之秋,千萬不可再樹這等強敵,老夫等人不用他們相助,你們可速速告知少林僧侶,撤回寺去,免得自找苦吃!”

葛天森道:“晚輩遵命……”舉步就待離去。

白頭翁忽然大聲道:“你們三人一道去,而且,也不用迴轉此間,就陪着少林和尚回寺去吧!”

雷剛聞言,呆了一呆,道:“那怎麼成?老奴還得侍候公子……”

白頭翁道:“石賢侄在此,有老夫等數人照應,難道還不夠麼?雷剛,你不用擔心了!”

雷剛苦笑一聲,只得隨同葛天森、戴天行兩人,向山坡之上走去。

葛天森心中明白,白頭翁忽然這麼急的要催着他們離去,並非全是爲了少林之故,而是不想讓他們三人也捲入燈陣主人糾紛之中,是以,他們一走上山坡,便立即告訴掌門,率領了一干人衆,迅速退回了寺中。

卻說那石承先依照朱衣叟之言,躍上了他隱身的樹上,只見朱衣叟盤膝坐在一根粗僅如姆指般的柏樹枝之上,正咧着嘴對他微笑。

石承先遂提氣騰身,站在柏枝之上,抱拳一揖,道:“小侄拜見朱老!”

朱衣叟笑道:“坐下來,老夫有話要告訴你!”

石承先學着朱衣叟的方式,也盤膝坐在一樹枝上,恭敬的接道:“老前輩有何指示……”

朱衣叟忽然伸手一撥身前的柏枝,道:“賢侄,你可瞧見了?”

石承先遂伸頭打朱衣叟撥開樹枝之處向下望去,只見一圈燈光之中,那藍仙姑和燈陣之人快速奔馳的身形,依然在那兒如同旋風一般疾轉不休。

他不禁皺了皺眉道:“小侄瞧見了……但不知藍姑姑是否已然佔了上風?”

朱衣叟笑道:“你看呢?”

石承先呆了一呆,暗道:“我怎麼瞧得出來呢?”但他卻在轉念之間,又凝神瞧了一會,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小侄武功有限,瞧不出誰高誰低!”

朱衣叟笑道:“不錯,你沒看走眼,賢侄,就目下而言,你那藍姑姑,和燈陣主人正打得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石承先道:“朱老,那燈陣主人武功很高麼?”

朱衣叟大笑道:“那還用說麼?賢侄,這燈陣主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爲人也十分古怪,尤精於佈陣用毒,是以,武林之中,似乎她還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對手……”

石承先聽得一驚,脫口道:“朱老前輩,這麼說藍姑姑也不一定是那燈陣主人的對手了?”

朱衣叟略一沉吟道:“那也不一定!”

他語音一頓,低嘆了一聲,接道:“如論本身武功,藍四妹不會比她稍差,不過,那燈陣主人如是在武功之外,另耍手段,四妹就鬥她不過了!”

石承先心中着急道:“朱老前輩,咱們要不要助那藍姑姑一臂之力呢?”

朱衣叟笑道:“暫時還不用!”他眼見石承先對自己這句話有些茫然不解,連忙接道:

“賢侄,老夫是說,在那燈陣主人不曾另耍花樣之前,咱們大可不必動手!”

石承先心中暗道:“這話倒不錯,只怕那燈陣主人忽然弄詐,那就來不及了……”他心中雖然有了這等想法,口中卻是沒說,只淡淡一笑道:“老前輩,莫非咱們只袖手旁觀麼?”

朱衣叟笑道:“依你之見呢?”

石承先笑道:“由小侄下去替下藍姑姑……”

朱衣叟噗嗤一笑,道:“你有這等豪氣麼?”

石承先慨然道:“小侄不才,倒有這等雄心!”

朱衣叟笑道:“很好!很好!”

他一連說了兩個很好之後,卻又低頭沉吟不語。

石承先怔了一怔,忖道:“他怎麼沉吟不語了?”當下忍不住接道:“老前輩,小侄就前去好麼?”

朱衣叟被他一問,這才恍如從夢中醒來一般,脫口道:“你說什麼?”

石承先心中暗暗失笑,道:“他怎麼心神忽然不定起來了?”

但他口中卻道:“晚輩是說:這就由晚輩下去接替藍姑姑與那燈陣主人一拼可好?”

朱衣叟忽然哈哈一笑道:“賢侄,你可知道,老夫要你躍上樹來之意?”

石承先一怔道:“這個……小侄不知!”

朱衣叟道:“說來也很簡單,老夫就是要你瞧明白,那燈陣主人的燈陣佈置。”

語音一頓,指着那燈陣接道:“賢侄,那當中的一盞白燈,你可知曉它的作用麼?”

石承先搖頭道:“小侄不明白。”

朱衣叟道:“這燈陣的一切變幻,全由這盞主燈而起,你別瞧它此刻乃是白色,但如它發揮作用之時,就會自行旋轉,變成了多種彩色了!”

石承先皺眉道:“爲什麼?”

朱衣叟笑道:“玄人耳目呀!同時,那外圈的十多盞淺紅小燈,在主燈飛旋之際,也就會隨它移動起來,據說任何武功高強之人,一旦陷身其中,就難以脫身而出……”

石承先有些不信,因爲,他實在瞧不出這小小燈陣有何驚人之處,爲什麼會使人陷身其中,脫身不出!

是以,他搖了搖頭道:“晚輩實在很難相信!”

朱衣叟道:“賢侄,你不信,那也是人情之常,只因這等事太過神奇,不是身歷其境之人,無法知曉,只是……”他忽然頓了一頓話音,長嘆了一聲,接道:“只是,一旦有人身歷其境,明白了其中厲害,那個人卻也無法去告知任何人了!”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那又爲什麼?”

朱衣叟微微一笑,接道:“賢侄,你沒有聽說過麼?身入勾魂燈陣之人,有誰活着出來過?”

石承先道:“都死了?”

朱衣叟點頭道:“都死了!”

石承先仍然有些不信,先前他也聽那葛天森和戴天行說過,他不信,此刻雖然從朱衣叟口中說出來,他仍然還有些不信,皺了皺眉,道:“武林之中,數十年來,當真就沒有一個人從燈陣之中逃過生麼?”

朱衣叟道:“這個……”

石承先睹狀,暗道:“他遲疑不語,那是表示武林之中,還有人生出過燈陣的了……”

心念一轉,接道:“老前輩,可是有人生出過這座燈陣的麼?”

朱衣叟在夜色之中,兩眼光如燈炬一般的在石承先臉上閃來閃去,半晌方道:“沒有過!”

石承先只道他雖然有些不肯說出那生出燈陣之人姓名,至少也會承認有人是真生出過燈陣纔是,否則,他剛纔就可以斬釘截鐵的回答自己,不必那等猶豫不決了!

但他結果卻是這般回答自己,不由得使那石承先呆了一呆,道:“沒有?”

朱衣叟道:“不錯……”

石承先忽然笑道:“有一件事,晚輩甚是不解。”

朱衣叟道:“什麼事?”

石承先道:“既然這座燈陣有着如許之大的威力,而且藍老前輩也知道任何武功高強之人,身入其中,便難以活着出來,藍老前輩爲何要甘冒大險,與那燈陣主人相拼?”

朱衣叟一時似是爲之語塞,半晌沒有答話。

石承先等了一陣,未見朱衣叟回答,不禁又道:“老前輩,你老可知其中道理何在麼?”

朱衣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接道:“賢侄,這中間的道理,老夫並非不知,不過,老夫眼下卻不便說出……”

石承先道:“爲什麼?”

朱衣叟道:“因爲……這事與令師有關!”

石承先心中一動,暗道:“原來這事與師父有關,怪不得他們不願說了!”但他口中卻道:“老前輩,這事若與家師有關,晚輩當然不便多問,只是一樁!藍老前輩冒此大險,如是勝不了那燈陣主人,晚輩可就不便坐視了!”

朱衣叟忽然一笑道:“那燈陣主人武功機智雖高,但如想勝過你那藍姑姑,只怕還辦不到!”

石承先笑道:“老前輩見識過燈陣主人的武功?”

朱衣叟道:“沒有,但卻有人知曉她的強弱!”

石承先道:“哪一位?”

朱衣叟笑道:“你師父……”話剛出口,便已自知失言,連忙改口道:“賢侄,老夫居然上了你的當了!”

石承先道:“老前輩,晚輩決無此意!”

朱衣叟笑道:“賢侄,看來老夫是不能不把這話告之於你了!”

石承先笑道:“老前輩自己要說,那晚輩總不能把兩耳堵起啊!”

朱衣叟大笑道:“賢侄,你的確比老夫厲害,居然迫得老夫不能不向你說明了!”

石承先也笑道:“晚輩洗耳恭聽便是!”

朱衣叟略一沉吟,道:“賢侄,這勾魂燈陣,武林中傳言,從來無人能陷身其中,生還而出,其實,那話可並不是真!”

石承先道:“晚輩一直就不大相信。”

朱衣叟道:“賢侄,這勾魂燈陣之中,就是有人曾經進出自如過!”

石承先道:“可是家師?”

朱衣叟縱聲笑道:“武林之中,除了尊師甘兄,又有什麼人能有這等能耐!”語音頓了一頓,接道:“這事說來,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石承先心中有些不解,三十年前,燈陣主人不是尚未在中原武林露面麼?

他一念及此,不禁脫口道:“老前輩,三十年前,那燈陣主人就來到中原了麼?”

朱衣叟道:“怎麼?有什麼不對?”

石承先道:“據葛天森說,那燈陣主人是在二十年前方始進入中原的啊!”

朱衣叟道:“賢侄,葛天森說的也沒有錯,那燈陣主人果然是在二十年前進入中原的,不過,那已是她第二次來了!”

石承先道:“這麼說,武林之中,可是無人知曉那燈陣主人早在三十年前就來過中原麼?”

朱衣叟道:“不錯,那燈陣主人第一次前來,武林中知曉之人不多,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全都知曉,只因格於形勢,無人敢說而已。”

石承先越聽越覺有些迷糊,笑道:“老前輩,那可是上一代的各派掌門麼?”

朱衣叟道:“正是上一代掌門人。”

石承先道:“他們既然知曉,爲什麼不敢說?”

朱衣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賢侄,這事說來,他們九大門派的掌門人可說是丟了很大的面,試想以他們的身份,栽倒在燈陣主人手中之事,又怎能向門下弟子說出去?是以,中原武林才無人傳說此事!”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

朱衣叟道:“燈陣主人第一次進入中原,首先找的,是九大門派的掌門人,結果,他們九人太不爭氣,真給中原武林人物丟了大臉!”

石承先聽出朱衣叟的口氣,似是對九大門派的掌門人甚是看不起;否則,他不會一連說了兩次丟人,當下接道:“老前輩,除九位掌門,這燈陣主人還找過什麼人?”

朱衣叟道:“八荒魔劍,乾坤一劍,雲天四皓以及令師哈哈狂劍,中原武林的頂尖人物,她幾乎全都找遍了!”

石承先怔道:“先父她也找過?”

朱衣叟道:“找過,只是除了八荒魔劍和哈哈狂劍而外,別人她沒有找到。”

石承先道:“爲什麼?可是先父和老前輩等當時不在中原?”

朱衣叟道:“那倒不是,因爲燈陣主人找了八荒魔劍和令師之後,便悄無聲息的失蹤了!”

石承先有些發愣低聲道:“老前輩,莫非是家師將她打敗了?”

朱衣叟道:“大概是吧!”

石承先略略沉吟了一下,接道:“那八荒魔劍軒轅豪,不知跟燈陣主人交過手沒有?”

敢情,他想知道八荒魔劍的武功,在當年與那燈陣主人相較,到底誰高誰低!

朱衣叟淡淡一笑道:“軒轅豪當年的武功,與那燈陣主人似在伯仲之間,他們很可能交過手,只因軒轅豪自己不願談論這件事,到底勝敗如何,外人自然無從知曉了!”

石承先道:“倘若傳聞屬實,凡是陷身燈陣之人,決無生還可能,那軒轅豪如是不敵燈陣主人,那又怎能活到今天?照晚輩猜測,八成是軒轅豪並未敗給燈陣主人!”

朱衣叟大笑道:“賢侄,老夫不會騙人,你這種想法,正跟老夫相同,不過,老夫直到今天仍然不明白,那軒轅豪爲何不向人提起這樁事?”

石承先沉吟了一陣,接道:“老前輩,那軒轅豪不說,其中必有道理,據晚輩猜想,必是那燈陣主人與他有着什麼協定。”

朱衣叟道:“那怎麼會”但他話音頓了一頓,接道:“賢侄你這麼一猜,倒叫老夫想起一樁事來了。”

石承先一怔道:“什麼事?”

朱衣叟道:“這軒轅豪與燈陣主人見過之後,便絕口不提燈陣主人之事,八成只怕正如你所說,他和那燈陣主人之間,有着什麼默契……”

石承先道:“會是什麼默契?”

朱衣叟道:“這個……老夫一直猜疑,這燈陣主人,會不會與那九大魔尊有關?”

石承先心中一震,脫口道:“與那九魔有關?”

朱衣叟道:“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原因,使那軒轅豪會絕口不談此事!”

石承先一聽,不由心中大急,暗道:“這燈陣主人如是與那九魔有關,我倒非見她一面不可了……”一念及此,接道:“老前輩,晚輩現在替下藍姑姑可好麼?”

朱衣叟呆了一呆,道:“你怎地忽然有了這等想法?老夫不是說過,藍四妹如果不曾落敗,咱們大可用不着出手麼?”

石承先道:“晚輩是想……或許那燈陣主人,會知道八荒魔劍的下落!”

朱衣叟聞言,沉吟道:“這個,賢侄,你想查問軒轅豪下落,似乎也用不着這等急啊!

且等他們分出勝敗,再行打聽不遲!”

石承先見他不允,當下只好笑道:“老前輩,家師是什麼時候與燈陣主人交手的?”

朱衣叟笑道:“就在燈陣主人與那軒轅豪動手以後不久,燈陣主人便去找了令師。”

石承先道:“那時家師可是在那祁連山中?”

朱衣叟道:“不在,那時你師父正與藍四妹連袂行道江湖。”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師父是跟藍姑姑在一起的麼?”

朱衣叟道:“不錯!”

石承先道:“這就不對了!”

朱衣叟笑道:“哪裡不對了?”

石承先道:“老前輩不是說,雲天四皓,並未與那燈陣主人碰過頭麼?倘是家師與藍姑姑在一起行道,那燈陣主人自然是與她見過的了!”

朱衣叟道:“賢侄,天下有許多誤會之事,都是十分湊巧的造成,藍四妹與令師之間的多年不快,也正是這一次奇妙的遭遇造成。”

石承先聞言,心中有些恍然,但口中卻道:“老前輩,可是那次正好藍姑姑不在麼?”

朱衣叟道:“不錯!”他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接道:“說來也是造化弄人,燈陣主人找上令師之日,恰好藍四妹因爲追蹤一名丐幫的逆徒,離開了令師……”

石承先道:“家師怎地沒有跟藍姑姑一道!”

朱衣叟道:“這事令師並不知曉,因爲那名丐幫逆徒所做的壞事,只有藍四妹一人目擊,所以,藍四妹想把那沽名釣譽的丐幫弟子擒到之後,再向武林公開他的罪惡,使他無以遁形。”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朱衣叟道:“當時令師和藍四妹乃是在衡山的南嶽廟中分手,令師打算遊遍南嶽,然後去衡陽等候藍四妹見面,豈料就在令師攀上衡山絕頂之際,便遇上了這位燈陣主人。”

石承先道:“這麼看來,燈陣主人似是存心要等家師獨自一人之時,方始露面的了!”

朱衣叟道:“事後想起,倒果然有此可能……”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甘兄與那燈陣主人在衡山絕頂一戰,據甘兄事後向黃大哥說起,相持了一日夜之久,直到那燈陣主人認敗服輸,已是第三天的黃昏時分,但甘兄卻並未回到衡陽,與藍四妹見面,結果,藍四妹在衡陽等候令師長達一月之久,仍未見到令師蹤影!”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家師可是出了什麼岔事?不然,他老人家怎會失約?”

朱衣叟道:“這個……令師在一年之後,遇到黃大哥時,只說與那燈陣主人在衡山相鬥,耽誤了與藍四妹約定見面,究竟爲了何故,令師並未詳說……”

石承先皺眉道:“奇怪……家師豈是失言背信之人?晚輩猜想,必是有了什麼特別的緣故!”

朱衣叟道:“黃大哥說了當時看甘兄的神態,果真似有着什麼難言之隱,不便說出,黃大哥心中雖然十分着急,但甘兄不說,黃大哥自也不便追問!”他忽然嘆息了一聲,接道:

“其實,黃大哥當日如是逼着甘兄說出其中原因,也許藍四妹就不會對甘兄有着那等深深的誤會了!”

石承先雖然對於男女間的感情,所知不多,但他也曾想到,一個女人,等了男人一個月都不來,彼此間有了誤會,那自然是很深的了!

是以,朱衣叟話音一落,他立即皺眉道:“看來還是家師的過錯了!”

朱衣叟道:“賢侄,真說起來,那倒不一定全是甘兄之錯!”

石承先道:“藍姑姑在衡陽等了家師一個月,家師沒有去見她,於情於理,都似乎不對啊!”

朱衣叟:“甘兄若非有着特別原因,他也不會失約不去,壞就壞在黃大哥當一年後遇到甘兄之時,竟然不將此事查明,你說可惜不可惜!”

石承先此刻覺得這事果然是由許多誤會造成,孰是孰非,倒是一時不易分辨了!

當下淡淡的笑了一笑,接道:“老前輩,眼下藍姑姑對家師還有誤會麼?”

朱衣叟笑道:“人老了,自然就會心胸變得開闊起來,當年的事,應是不會記在心上了!”

但石承先卻覺得不盡然,因爲藍姑姑如是真不再介意,她又何必與那燈陣主人,在這裡以死相搏?

他一念及此,不由自主的向那仍在激鬥中的兩人看了一眼,接道:“老前輩,晚輩看來,似乎不一定呢!”

朱衣叟笑道:“賢侄是從哪一點着想?”

石承先道:“老前輩,倘若藍姑姑真的不再記恨,她又怎會與這燈陣的主人拼鬥不已?”

朱衣叟聞言,笑道:“造成誤會,是由此人而起,要藍姑姑不記令師之仇容易,要她忘記這燈陣主人,那可就困難了!”

石承先皺眉道:“晚輩雖也曾這麼想……不過,晚輩甚怕藍姑姑將來見到家師之時,仍然餘怒難消……”

朱衣叟笑道:“那是不會的了!”話音頓了一頓,接道:“藍四妹在知曉你是哈哈狂劍甘兄的弟子之後,不但未曾爲難於你,反而暗中用那傳音之術,求請黃大哥乘那比武的機會,傳你武功,足見她對令師的誤解,業已不再擺在心上了!”

石承先心中暗道:“姑不論藍姑姑對我恩師的誤解已否冰釋,從她對我的盛情來看,朱衣叟的話,倒也似是可信的了!”當下長長一嘆,道:“老前輩,藍姑姑對我的關懷之德,晚輩不會一日或忘的了……”

朱衣叟聽得失聲笑道:“賢侄,雲天四皓豈是要你報答盛恩之人?”

石承先道:“這個……晚輩只是略盡做晚輩的心意而已!”

朱衣叟暗中點了點頭讚道:“賢侄,不愧是甘兄弟子,果然有着過人的心性……”語音微微一頓,低聲接道:“賢侄,咱們在這樹上談了多久?”

石承先一怔道:“約有一個時辰了!”

朱衣叟一笑道:“沒有那麼久,頂多,只有三刻時光而已!”

石承先心中暗道:“他突然問到時刻,必是有着什麼原因的了……”轉念至此,不由得笑道:“老前輩,你老可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說麼?”

朱衣叟笑道:“不是!老夫是想,黃大哥該回來此間了!”

石承先道:“黃老前輩也來了?”

他一直未聽到黃公出聲,只道他沒有來此。

朱衣叟道:“黃大哥怎會不來呢?不過,他來到此間不久,便又離去了。”

石承先道:“黃老前輩去了何處?”

朱衣叟笑道:“黃大哥沒有說明,只是他曾說過,一個時辰可以回來,想必不會很遠的了!”

石承先道:“晚輩抵此,也將近一個時辰了!怎地黃老前輩還沒有回來呢?”

朱衣叟道:“是啊!老夫也正爲此感到奇怪?”餘音未已,突然失聲道:“不好,那燈陣主人怎地會使出這等下流手段……”

石承先聽得大吃一驚,掉頭望去,只見那小小的燈陣已然有了極大的變化!

那盞原是白色的主燈,這時已飛快的在中間空地上旋轉起身來,四周的小燈,也在不停的轉動,幻繪成了一幅十分龐雜的彩色畫面。

那兩條本是在追逐奔躍的人影,此刻反倒停了下來。石承先也才瞧出,背向自己而立的,是穿着一身天藍羅衫的藍姑姑,面向自己這個方向的,乃是一位身材十分纖細,體態甚是輕盈,身披杏黃羅衫,用一幅極大的金色絲巾裹住了頭髮的女人。石承先目力雖強,但卻仍然瞧不清楚那女人的臉色,隱約之中,彷佛隔着一層水霧一般。

他打量之間,只聽得朱衣叟接道:“賢侄,那燈陣主人的武功,不敵你藍姑姑,眼下的情景,她好似要施展什麼詭計,咱們可得留心一二……”

石承先道:“老前輩,晚輩下去爲藍姑姑助聲威可好?”

朱衣叟沉吟了一陣,道:“這個……”

石承先道:“老前輩,這也有什麼不妥麼?晚輩只是在旁助陣,藍姑姑如是不許,晚輩不插手。”

朱衣叟道:“賢侄,老夫原意,是想叫你過來,在那燈陣主人敗機初現之際,便行出手搶先,傷那燈陣主人一劍,免得她被藍四妹取了性命……”

石承先聞言,呆了一呆,道:“這又爲什麼?”

朱衣叟笑道:“賢侄,藍四妹積了這麼多年的怨恨,一旦發作出來,自足有如山洪爆發,不可收拾,試想,那燈陣主人如是落了下風,四妹焉能饒她不死……”他長嘆一聲,接道:

“是以,賢侄如能搶先傷了那燈陣主人,便可救下那燈陣主人的性命了!”

石承先聽得仍然有些不解,他想不出,朱衣叟爲什麼要救那燈陣主人一命?

是以,他忍不住問道:“老前輩,這燈陣主人算不得什麼好人啊!”

言下之意,是認爲朱衣叟此舉,未免多餘,倒不如由那藍仙姑取了燈陣主人性命,正好爲武林除一大害!

朱衣叟搖頭道:“賢侄,有一件事,你不應該忘記的啊!”

石承先道:“什麼事?”

朱衣叟道:“那二十名燈娥,和二十四名丫鬟,對你說過的話,你難道不記得麼?”

石承先一怔道:“什麼話?”

敢情,他一時之間,只顧想到除去燈陣主人,別的事全部不曾考慮了!

朱衣叟笑道:“那燈陣主人交代過手下之人,舉世之中,只有甘大俠的弟子,不可冒犯,言猶在耳,你怎麼就忘了?”

石承先笑道:“這是真的麼?晚輩原只當是那批妖女要想保身求命,哄騙晚輩呢!”

朱衣叟道“賢侄,這事說來並非是假,僅此一樁,只怕你就不能眼瞧那燈陣主人在你面前喪命吧!”

石承先心中吃了一驚,怔得一怔,道:“這……”

朱衣叟臉色一黯,接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使老夫不願四妹殺了燈陣主人。”

石承先驚上加驚,脫口道:“還有什麼原因?”

朱衣叟道:“八荒魔劍軒轅豪!”

石承先心中驀地一震,暗道:“是啊,如是留下燈陣主人不死,也可以打聽得出軒轅豪下落……”動念至此,不禁接道:“老前輩,那燈陣主人想必會知曉軒轅豪的下落了!”

朱衣叟笑道:“也許會,不過,老夫倒不是爲了打聽軒轅豪的下落,纔要你救那燈陣主人,老夫乃是不想四妹又樹一強敵而已!”

石承先這時總算恍然大悟朱衣叟用心所在,當下接道:“老前輩,目下的情勢,似已不同,咱們又當如何處置纔好?”

朱衣叟道:“首先,咱們必將阻止那燈陣主人用什麼詭計,傷了你那藍姑姑!”

石承先道:“不錯!但不知計將安出?”

朱衣叟道:“此事是十分爲難,不過,老夫想了很久,覺得只有你我挺身而出了!”

石承先笑道:“是啊!晚輩正也有着這等打算。”

朱衣叟道:“賢侄,咱們兩人現身之後,你可徑向那燈陣主人挑戰,藍四妹由我來勸解便了!”

石承先覺得,也惟有這麼辦較好,當下笑道:“晚輩遵命……這就下去麼?”他本已作勢欲起,但卻又忍不住問了一問。

朱衣叟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突然一振雙臂,便向那燈陣之中撲了下去。

石承先張口發出一陣長嘯,隨在朱衣叟身後,宛如一陣輕煙般,飄向那燈陣主人身前。

那燈陣主人和藍仙姑俱都呆了一呆,容得看清楚來人是誰,藍仙姑頓時大爲不快的喝道:

“朱兄,你這是何意?”

朱衣叟哈哈一笑,道:“四妹,別那麼大火氣,石賢侄一片好心,要相助於你,你又何必不快……”

藍仙姑因是未曾除去臉上黑紗,無法瞧見她此刻的神色,但從她身軀的微微顫悸而言,顯然是心中甚爲激動!

這時,那燈陣主人已然和那石承先相對而立,互相注視了很久,石承先趁這機會,把那燈陣主人,仔細的打量了一眼。

原來這位燈陣主人,臉上也罩了一塊麪紗,不過,這塊面紗不像藍仙姑那塊那麼黑,那麼厚,是以,可以隱隱約約的瞧到那燈陣主人的臉色,彷佛是十分年青,不似武林中叱吒三數十年的人!

這一看,可把石承先看得呆了半晌,心中嘀咕道:“這有些不對啊,這燈陣主人在武林之中,三十年前就已能擊敗九大門派的掌門,如今算來,至少也有五十出頭,怎地會這麼年輕呢?”

他凝思之際,燈陣主人忽然冷哼了一聲,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妄自亂闖燈陣?”

石承先聞言,淡淡一笑道:“小小燈陣,也不見得有何驚人之處,我爲什麼不能來?”

他語音一頓,接道:“區區也曾聽說,幾十年來中原武林,還無人活着逃過勾魂燈陣,區區今日倒要你這位主人證實一下,不知是真是假?”

燈陣主人冷笑了一聲,道:“不假!”

這句話雖然只有兩個字,但聽到石承先耳中,可是更使他心中犯疑,因爲,那語音如此嬌嫩,簡直只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大丫頭!

這也使他覺出,先前她喝問自己之時,是故意啞着嗓音之故!

石承先心中雖然在轉動着念頭,口中卻是接道:“區區卻是有些不信!”

那燈陣主人冷冷喝道:“你如不信,何不試試看再走出陣瞧瞧!”

石承先大笑道:“怎麼,你是想我自動離去麼?沒有那等便宜事!”

那燈陣主人,似是未曾料到石承先會有這等想法,一時倒怔了一怔,道:“你不想出陣了?”

石承先笑道:“當然啊!”

燈陣主人忽然沉聲道:“那你是想死了?”

石承先故意呆了一呆,道:“區區年歲尚輕,哪有想死的道理。”他語音一頓,立即接道:“咱們說了半天話,還未曾請教貴姓芳名,真是失禮得很了!”

那燈陣主人似乎又是怔了一怔,顯然石承先這等相詢,完全又出乎她意料之外,是以過了半晌,方始應道:“勾魂燈陣主人的姓名,你也敢動問麼?你的膽子不小啊?”

石承先大笑道:“區區如是膽小,那也不會闖進這座燈陣了!”

燈陣主人哼了一聲,道:“你叫什麼名字?什麼人的弟子?難道你的師長們沒有告訴過你勾魂燈陣的故事嗎?”

石承先越聽,越覺得她的聲音直如出谷黃鶯一般好聽,決不會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但此刻他覺得有些不解,乃是燈陣主人,又怎會有了冒充之人?

石承先心中不禁又生出了好奇之心,當下暗暗有了決定,今日非將她的身份弄明白不可。

轉念之間,脫口道:“沒有!區區的長輩,從來未曾說過勾魂燈陣之事!”

燈陣主人忽然噗嗤一笑,道:“你騙人!”

石承先被她笑得一呆,暗道:“這話豈會是燈陣主人的口氣?”口中可反問道:“我幾時騙人了?”

那燈陣主人似是也覺出自己說錯了話,很快的啞着嗓音,喝道:“你剛纔現身之時,便曾說過勾魂燈陣無人生離之言,這些話難道不是你的長輩告訴於你?”

石承先暗道:“你想掩飾,那也遲了……”他豪放的大聲一笑,接道:“誰告訴你,那是長輩對我說的?”

燈陣主人過了一會兒,方道:“不是長輩,又是什麼人告訴你的?”

石承先道:“朋友!”

燈陣主人又沉吟了一陣,怒道:“你如不敢說出姓名和師門,怕我找你師父麻煩那就算了!不過,你今生也休想出陣了!”

石承先聞言,不由得激起了好勝之心,怒道:“誰說我不敢?”

燈陣主人道:“那你就說吧!”

石承先道:“區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中原豪劍大俠石承先是也!”

他居然給自己加上了一些零碎名號,不但把燈陣主人聽得怔了一怔,連雲天四皓中的三位,也爲之呆了一呆。

顯然,他們並未料到石承先會突然風趣起來。

燈陣主人猶豫了一下,道:“石承先麼?你是哪一門派的弟子?”

石承先道:“石某身屬九大門派之外,弟子不提師諱,傳我武功之人,乃是哈哈狂劍……”

他餘音未已,只見那燈陣主人竟然退了一步,發出了一陣驚呼!

石承先大爲意外的愣了一愣,目光如電一般的盯在那燈陣主人身上,接道:“怎麼?你可是害怕石某了?”

那燈陣主人哼了一聲,道:“你是甘大俠的傳人?”

石承先道:“不錯!”

燈陣主人加了一句話道:“沒有騙人麼?”

石承先忽然仰天大笑道:“石某豈是說謊之人……”語音一頓,臉色一沉,接道:“你叫什麼名字?石某不信堂堂勾魂燈陣主人,連個姓名都沒有啊?”

燈陣主人對於石承先這等無禮的言詞,並未動怒,反倒笑道:“石公子,妾身的姓名很重要麼?”

石承先聽得一怔,暗道:“這是什麼稱呼?如果她真是燈陣主人,怎會有着和丫鬟,燈娥一般的口氣?顯然,她不是真正的燈陣主人了!”轉念之間,哼了一聲,道:“你如是不說出姓名,石某又將怎樣稱呼於你?”

那燈陣主人忽然嘆了一口氣,道:“石公子,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石承先道:“很好辦,告訴我你的姓名,然後,是友是敵,只在你一念之間!”

那燈陣主人沉吟了一會兒,方始幽幽說道:“石公子,妾身姓蕭,單名瓊字。”

石承先拱了拱手道:“蕭姑娘!”

蕭瓊尚未答話,只聽得藍仙姑忽然大聲道:“勾魂燈陣的主人,明明是秦湘子,怎麼忽然你又自稱蕭瓊?莫非你是個冒充的麼?”

站在藍仙姑身邊的朱衣叟也一連乾咳了兩聲,接道:“不錯,秦湘子的名號,老夫也記得一些不差,姑娘自稱蕭瓊,其中必有原故的了?”

蕭瓊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這個……”

她似是有些打不定主意,該不該照實的答覆藍、朱二人之話,一連說了兩個這個,卻是仍未將要說之話,說了出來。

石承先聞得二老之言,心中暗暗一震,忖道:“看來雲天四皓,是知道那燈陣主人一切的了!”但他口中卻是很快的向那燈陣主人道:“姑娘,有一句話,在下不知當問不當問?”

蕭瓊道:“什麼話?石公子請說便是。”

石承先道:“聽姑娘的聲音,好似年紀不大!”

蕭瓊笑道:“是麼?”

石承先遲疑了一下,接道:“在下猜想,姑娘並非三十年前進入中原的那位燈陣主人!”

蕭瓊隔着薄紗,向石承先嫣然一笑道:“不錯,妾身不過十八歲,三十年前自然不會進入中原了!”

石承先忽然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這就是了!”

這時,朱衣叟和藍仙姑也走了過來。

那藍仙姑冷哼一聲,向那燈陣主人喝道:“蕭姑娘,那秦湘子呢?”

蕭瓊聞言,忽然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朱衣叟在旁接道:“蕭姑娘,三十年前進入中原的燈陣主人,是姑娘的什麼人?”

石承先似是也想到了這一點,笑道:“是啊!那三十年前進入中原的燈陣主人,想必和姑娘有着極深的關係的了!”

蕭瓊緩緩的低下了頭,幽幽答道:“那是我師父!”

顯然,她這等回答,正在情理之中,聽入朱衣叟等三人耳中,並未引起什麼驚異的表情。

藍仙姑冷冷的笑了一聲,接道:“你是秦湘子的傳人麼?”

蕭瓊低聲道:“不錯!”

藍仙姑微一沉吟,接道:“她可曾來中原?”

蕭瓊搖了搖頭道:“沒有!”

藍仙姑忽然大聲道:“秦湘子現在何處?”

蕭瓊忽地雙肩一陣抽動,啞着聲音接道:“先師已然仙去了。”

藍仙姑聞言,大出意外,呆了一呆,道:“那秦湘子死了?”

蕭瓊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朱衣叟神情也甚是震動的接道:“蕭姑娘,令師是幾時死的?”

蕭瓊幽幽的看了眼前三人一眼,道:“先師仙去已有三年。”

藍仙姑忽然頓足怒呼道:“秦湘子,你怎麼會死……”

聽她這言下之意,那是說秦湘子不該死了!而且,那種憤憤的語氣,令人聽來,十分難受。

朱衣叟皺了皺眉,回望了藍仙姑一眼,長長一嘆,道:“四妹,人總歸是要死的啊!”

藍仙姑咬牙道:“她怎麼會死?我不信!”

蕭瓊彷佛對藍仙姑這等言語,甚感意外,忽然向藍仙姑福了一福道:“老前輩和先師很熟麼?”

藍仙姑冷哼了一聲,道:“誰說的?老身與她素未謀面,怎會很熟?”

她這麼回答,大大出乎蕭瓊的意外,她呆了一呆,道:“素不相識麼?老前輩爲何這等關心先師生死?”

藍仙姑頓足道:“丫頭,老身找她決一死戰,她竟然先行死去,那不是叫我十分失望麼?”

蕭瓊聞言,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等時刻,她忽然笑出聲來,不禁大出三人意料。

石承先脫口道:“姑娘笑什麼?”

蕭瓊道:“難怪這位老前輩進得燈陣之內,一言不發,就和妾身拼個不休,原來老前輩錯把妾身當作先師,纔會這等死拼了!”

藍仙姑怒道:“是又如何?”

蕭瓊被她問得一呆,道:“不如何,妾身只不過說說罷了!”

朱衣叟接道:“蕭姑娘,你可知道老夫是什麼人?”

蕭瓊隔着面紗,目光在兩位老人身上一轉道:“兩位老人家,可是與石公子一道的麼?”

朱衣叟道:“可以算是,但也不是!”

蕭瓊道:“這是什麼道理啊?”

朱衣叟道:“咱們本是從同一地方離開,分道來到嵩山,豈非是既是一道,也並非完全一道麼?”

藍仙姑忽然大聲道:“蕭瓊,你師父去世之時,可曾有什麼話告訴你?”

蕭瓊二怔,道:“什麼話?老前輩如此相詢,妾身真不知怎生回答了!”

藍仙姑聽得一愣,但旋即搖了搖頭,道:“是啊,我怎麼這般糊塗……”

敢情,她問的太過囫圇,休說蕭瓊不明白她在問什麼,連她自己也覺的甚是可笑。

朱衣叟這時笑了一笑,道:“四妹,你不用太過激動,慢慢的說話,愚兄相信,蕭姑娘不會不答覆於你的!”

蕭瓊道:“老前輩有什麼要問,何不說得明白些?”

藍仙姑乾咳了一聲,道:“令師臨終之時,可有什麼重要遺言,囑咐於你?”

蕭瓊道:“這個,先師遺言甚多,不知老前輩要問的是關於哪方面?”

藍仙姑冷哼道:“關於中原武林,令師有什麼話交代過你?”

蕭瓊沉思了一下道:“先師關於中原武林之事,交代過不少,只是,老前輩問的仍顯籠統,妾身不知如何作答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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