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蒼摩挲着下巴，眼神之中不斷閃過思索之色。
空白的星天視域嗎……說起來，星天視域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呢。
對於這個問題，似乎早就有了答案。
“羣星視線的交織之地”
覺醒命星之後，就可以借用自己命星的視線，進入到這個地方。
因爲羣星都是超越神話的存在，他們對於法則的理解登峰造極，在他們的眼中，世間萬物都可以以最本源的韻律形式存在。
而這種視線對於星辰本身來說稀鬆平常，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又負荷極大，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那數量恐怖的信息流……所以，能夠進入星天視域的存在，萬里挑一，這種人，都是天生的學者。
這個說法，也被後來的星塵與拉所認可，所以於蒼一直認爲其就是正確的。
但是之前拉說的那個什麼“識界擬生學說”……卻預示着，真相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在星界，星天視域被稱作“識界”，看上去，很多學者都對其作出了許多與主流不同的假說。
假如星天視域的定義是一個蓋棺定論的東西，又怎麼會出現這些假說呢。
似乎也確實，到現在，星天視域的種種神異功能，假如只是以“視線”來解釋的話，確實有些不夠看了。
他沒有見過神話之上的存在，對於那種力量沒有什麼概念，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能看到什麼，但是無論如何，直接看到紀元前這種事情也太扯了吧？
識界第三層之後，可就是“往世”，那裡也算作識界的範圍，要是所有“星辰”都能看到那個地方，那還需要什麼考古。
不說別的，羅蘭空界肯定會直接使用掉那個超神名額，然後對紀元前展開瘋狂的考古、研究。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名額封印起來。
當時羅蘭空界是做過實驗的，既然最後那位超越神話的學者還是選擇了自盡，那就說明，超越神話做不到以視線觸及星天視域第四層之後。
既然如此，那麼很顯然了，星天視域絕對不只是單純的視線交織出的世界……這個地方，本來就是真實存在的！
只不過，可能這個地方本來無形無質、不可捉摸，而羣星的視線進入了其中，才令其充盈了起來，讓別人也能夠感知到。
從命名就能看出來了……於蒼基於普遍的認知，對其命名爲星天視域，含義就是視線交織的領域。
而星界的命名“識界”，則側重於其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那麼，這個地方的本質到底是什麼呢？
於蒼眼神稍眯。
十分自然地，他想到了天門世界。
那個地方……沒有星天視域。
起初，他以爲是因爲那個地方直接坐落於混沌之中，就連羣星的視線都無法窺視，所以其中的生靈沒有命星，那裡也就自然沒有星天視域。
當於蒼進入其中之後，因爲帝星就在他的體內沉睡，所以他去到哪，帝星就會跟到哪，所以星天視域也會蔓延到那個地方，他也就獲得了在天門進入星天視域的能力。
但現在想來，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現在看來，帝星的本體或許在第三層之後，假如天門世界本身就沒有星天視域，恐怕帝星也沒辦法來到那個地方。
既然如此……
於蒼的心中有了些許的猜測。
理論上，沒有星天視域的地方只有界外混沌……
……
不行。
信息還是太少了。
於蒼有些苦惱。
要是能親自體驗一下這種感覺就好了。
但是，似乎有些困難。
星神意志的攻擊，對自己造成不了傷害。
不然，那幾次隕石降落，他自己肯定是最先死的。
就算餘波造成了傷害，那麼星神意志也會因爲於蒼即將“死亡”而立刻斷開連接，然後立刻將於蒼重新放出來。
相當矛盾。
拉也去不了那個地方……或許，可以讓星塵試試？
於蒼的目光緩緩落在了王女身上，這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你要幹嘛？”
“……不，沒事。”
“你肯定是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吧。”
於蒼移開目光：“怎麼會呢。”
值得嘗試。
不過，在獵族的地盤上，顯然並不適合做這種事……等回到炎國之後再說吧。
於是，於蒼暫且收起了這份心思，轉而向界影詢問道：“界影，你有學到什麼嗎？”
對於界影的悟性，他還是很信任的。
那被稱之爲禁咒的以太遷升，界影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學會了……雖然是藉助了魂卡的便利而學會的閹割版本，但是也足夠說明問題。
或許，界影能領悟出來什麼有用的也說不定。
聞言，界影的眼神更加茫然了起來。
“我學到了……”
說真的，那個世界如今回憶起來，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被星神拉進去的時候，他整個識獸都迷迷糊糊的，出來之後更是彷彿大夢一場，所有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看到界影的神色，於蒼便知道，估計是指望不上他了。
於是，他拍了拍界影的腦袋：“沒關係，你多體驗幾次，肯定能學會的。”
這話一出，界影眼神中的茫然一掃而空，整隻識獸都有幹勁了起來。
“嗯嗯，我一定會的！”
學者大人的肯定就是最好的激勵口牙！
反正不疼，再來幾次都沒有問題！
“於蒼。”
一旁傳來聲音，於蒼轉頭望去，只見……拉此時正看着一旁的星神，眼神中閃動着莫名的光澤。
他停頓良久，才道：
“假如說……星天視域不只有一片，你會怎麼看？”
“什麼？”
於蒼的瞳孔驟然緊縮，
“不只有一片……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拉用平靜的聲音緩緩道，“或許，存在着第二個識界。”
“不可能！”
於蒼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星塵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無論怎麼想，這個都沒有半點可能性吧……”
“哦？”拉神色未變，“爲什麼。”
“這沒有意義！”星塵斷然道，“識界是現世在韻律層面的映射，因爲羣星能夠直接看到韻律，所以才能讓識界得以被感知，第二個識界……就算存在，又能映射什麼？就算有那樣的空間，它早就不符合識界的定義了！”
“爲什麼存在一定需要意義呢。”拉的聲音十分平緩，“只要能證明其客觀存在，有沒有意義重要嗎？何況……如同界影所說，他剛纔確實看到了一片空白的識界，我認爲，這已經足夠支持這樣一種猜想存在了。”
“可是……”星塵下意識地想要反駁，“界影的說辭只是孤證……並且，這樣的地方就算存在，也不可能是一個‘星神碎片’能夠有資格開啓的！”
星神碎片，看上去位格很高，但其實放眼星界，也就是那樣了。
在一般的世界之中，以本世界太陽爲命星的存在，會成爲星神，在本世界之中擁有至高的權限。而當星神破碎，權柄分裂，就會誕生各種各樣的權限神。
那些分裂的權柄，就是神格。像拉，之前爲了躲避荒的感染，曾經殺了許許多多的權限神，獲取了他們的神格。
本質上，現在的“星神意志”，和被拉殺死的那些權限神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不對，差別是有的，現在的星神意志是魂卡，某種程度上說比權限神高貴。
但不管怎麼說，就算有第二片識界，一個小世界權限神也沒辦法掌握通往那裡的權限的！
不管從什麼地方想都是這樣！
“星塵，你的反駁太主觀了。”拉如是道，“作爲一名學者，我們應該在實驗中得出結論。”
“……”
“何況，你如何認爲，星神只是一個普通的‘星神碎片’呢？”拉的臉上忽然浮現了一抹莫名的神色，“我對於權限神做了很多的研究，星神……他看上去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星神意志：“……”
他不發一言，熾紅雷霆纏繞身周，他的身軀始終巍峨。
拉繼續道：“藍星，本來就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小世界，哪怕放眼整個星界，可能都找不出第二個與藍星類似的地方，這裡更是帝星親自選擇的隕落之地……能夠擔任如此重任，藍星的星神碎片怎麼可能和普通的權限神一樣？”
星塵皺起眉：“帝星選擇在這裡隕落，是因爲這裡的隱蔽性……這是當初‘星神’親口和我們說的。”
她所說的“星神”，就是最初的那個“星”，一萬年前封印了朝辭的存在。
星塵與王兄來到這裡時，帝星已經隕落了，所以他們只能從星神的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拉搖了搖頭：“但是，這並不衝突。”
“……”
星塵有些沉默。
她張了張嘴，但是沒有說出什麼。
其實，剛纔的反駁只是因爲拉的發言完全打破了她的常識，所以才下意識地反駁。
現在冷靜下來，她便覺得拉說的或許也有其道理。
但，第二個識界……怎麼想都很扯啊！
而看着爭辯之中的兩人，一旁的於蒼卻開始眼神閃動。
拉的說辭，讓他想到了之前的一個猜測。
當初得知藍星旁邊的夜魘邊界是所謂的“羣星墳場”時，他便認爲……將朝辭的“卵”放在這種“溫牀”裡孵化，太過巧合了。
一定是有什麼人將朝辭放在了這裡。
而這樣的朝辭，身上有着就連帝星都必須覬覦的東西，讓他不惜代價，墜落在藍星，用“養蠱”的方式將朝辭的力量完全吸收。
莫非……就是這第二個識界？
帝星可以掌管星界之中的一切，唯獨朝辭，竟然能夠抵抗重傷帝星的掌控。
難道，這就是其中關鍵？
單從位格上看，似乎很合理！不管怎麼說，識界這種東西，是有資格和帝星擺在一起討論的！
而假如這樣的話……
於蒼皺起眉。
難道說，帝星對其他存在擁有絕對掌控能力的原理，是與識界有關嗎？所以依託於第二個識界，朝辭纔可以做到抵抗帝星的掌控？
想到這個猜測，於蒼的內心立刻火熱了起來。
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隨着他知道的信息越來越多，帝星已經從最初的友方單位，變成了敵我不明。
雖然目前看來他們還走在同一條道路之上，但是誰知道將來某一天會不會分道揚鑣。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必須獲得抵抗帝星的手段！
這個信息的出現，太重要了。
腦海中閃過如此種種，於蒼卻沒有聲張。
之前朝辭說要梳理記憶，於蒼答應了她，在她梳理好記憶之前，不將這個猜測告知別人。
嗯……驕傲的朝辭，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可能還存在一個“創造者”這樣沒逼格的事。
所以，他決定等會出去後，自己先去問一問朝辭。
在他思索的時候，星塵已經冷靜了下來。
她張嘴道：“那，你想怎麼驗證這第二個識界是存在的？”
“我得想一想。”拉沒有立刻回答，“要想搞明白這個問題，就要先搞明白，‘識界’的本質是什麼……原先的老理論，估計是不夠用了，得儘快搞出新的。”
羣星視線的交織之地，這種定義，以之前星空對於識界的利用程度來講，非常足夠了。就算是無名帝國，對於識界的利用也不會超過這個定義的範圍。
畢竟，他們也去不到第三層往世界之後的識界。
但現在，要想觸摸到第二個識界……這個定義，就顯得稍微有些落後了。
必須找到更貼切的定義！
話音落下，拉與星塵的目光同時落在了界影身上。
界影：“誒……誒？”
“界影，我們星界下一次科技迭代的契機，可就全在你身上了。”
拉拍了拍界影，語重心長。
此時，他心中也是有點激動的。
對於識界的開發與研究，就算是無名帝國，也已經停滯了太久。
科技發展到這種地步，再想突破，面臨的壁壘十分恐怖。
卻是沒想到，在偏遠的藍星，竟然能遇到突破這種壁壘的契機！
作爲一個學者，他沒辦法不激動。
見他鄭重其事，界影眨了眨眼。
誒？
他這麼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