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組刺眼的強光瞬間照在她的臉上,她好像看到了白雲和藍天。
像她這樣雙手佈滿血腥的女人死後也可以跟上帝見面嗎?那她不是賺大了。
朦朧間,洛雲姬似乎看到了南宮絕的臉,只是一下子是南宮絕,一下子是陶子墨。
“南宮絕,把你的心臟拿走,我不要!”她的話語原本是要吼出來的,但是出口才發現虛弱無力的很。
“雲姬,我就這麼惹你討厭嗎?”南宮絕的臉上閃現出一絲痛苦和迷離。
冷意滲進她的四肢百骸,鑽的人又痛又癢,她說道:“我不要你的心臟。”
他難過道:“爲什麼別人的心臟你就要?我的你就不要呢?”
她目光閃了閃,淡淡的說道:“我不想欠你的。”
“你沒有欠我,是我一直以來都虧欠你,如今我還你了,我也該走了。”南宮絕微微笑了,那笑容竟然如同陽光般耀眼。
她一時有些發愣,南宮絕也有笑的這麼燦爛的時候嗎?
她吶吶的問道:“你要去哪?”
他眉目低斂說道:“去我該去的地方。”
她見他轉身就走,着急道:“你等等,我先把心臟還給你,你再走。”
他回頭看她,閉目,收斂複雜的思緒,用極度魅惑的眼睛,帶着說不出的深意,悲涼道:“雲姬,我的心臟不髒。你仔細聽一聽,它其實能夠發出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你一定會愛上它的。”
她的眼中,有了某種憤怒的光芒,彷彿一瞬間有什麼急流在她心中流動,她看着南宮絕,可謂是咆哮出聲:“爲什麼?爲什麼你們每個人從來都不問問我的意見,你們擅自就替我做主了,擅自就決策我的未來和一切,我恨你們。”
“傻瓜,有時候欺騙也是愛的一種方式。”南宮絕柔聲道:“我如果不愛你,還能做什麼呢?把我的心臟給你是最合適不過了,只有這樣做,纔是成全你,亦成全了我!”
“我不要你成全。”她淚流滿面,心口痛得難受。
“回去吧!他們都在等着你呢!在那裡沒有人會真正的傷害你,他們都是一羣深愛你的人。”他眼眶溼潤道。
“南宮絕,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們把心臟換回來,我不想對你心生愧疚。”她伸手,想要拉住南宮絕,卻覺得身體被一陣強大的吸力緊緊的束縛住,而南宮絕的身影卻開始慢慢的淡化。
他說:“洛雲姬,你一定要幸福!”
她忽然間淚流滿面,她怎麼幸福?她的身體裡面住着他的心臟,這讓她情何以堪?
眼眶深處劃過一抹絕望,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內心似痛似快。
洛雲姬好像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眼皮有千斤重,她看着玻璃窗外衆人的喜悅和激動恍若隔世。
之後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觀察治療期。
她在重症監護室呆了整整四個星期,好在期間並未出現什麼併發症,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
洛雲姬配合治療,但是除了治療之外的事情,什麼都不願意多說。
南宮傲更是把工作挪到了皇家醫院,儘管洛雲姬不願意和他說話,他也會每天抽出大部分的時間陪着她。
蕭牧也是每隔幾天就會飛來這裡,洛雲姬雖然對他沒有好臉色,但是看到她和孩子沒事,還是鬆了一口氣。
因爲懷孕的緣故,那段時間裡,洛雲姬身上插滿了各種管道。有用以進食的鼻胃管,有連至呼吸器用以幫助呼吸的氣管導管,用以排出心臟和肺部周圍多餘液體的胸管,還有起搏導線。
原本洛雲姬要服用藥物以抑制其免疫系統。但是安東尼和安娜擔心這些藥物會對孩子造成影響就悉數引進了新藥液體試劑。
如此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兩個月,用安東尼和安娜的話來說,心臟和她完全合二爲一,默契的很。
洛雲姬冷笑,卻並未出言反駁。
南宮傲進去的時候,洛雲姬正坐在房間內發呆,她的手溫柔的放在凸起的腹部,孩子已經六個月了,所幸發育良好,讓他寬心不少。
他怕驚動她,給她拿了毛毯蓋在肩膀上,洛雲姬好像沒有感覺一樣,他也不以爲意,只是坐在她身邊,將她摟在懷裡。
她也不掙扎,心裡不是恨,而是惱,可是偏偏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出來。
儘管他是爲了她好,她卻沒有辦法完全釋懷,就像現在的心跳聲,總感覺很怪。
也許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這天,她的病房裡來了一位訪客,衣着光鮮時尚,看起來美麗而性感。
除了夏雨涵,還能是誰?
夏雨涵摘下墨鏡,含笑的看着她,凜銳之色凝於眸中,語氣卻顯得溫柔繾綣,溫聲說道:“想不到你福大命大,竟然恢復的這麼好。”
洛雲姬淡淡的笑道:“是啊!上帝不肯收留我,我也沒辦法。”
夏雨涵習慣了她說話的腔調,脣瓣扯了扯,看到她凸起的腹部,灑脫之意稍斂,心中猶豫了一下,說道:“孩子六個月了吧!”
洛雲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看來你比我這個當媽還
要清楚,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夏雨涵沉吟了一下,方纔說道:“我聽說心臟是南宮絕給你的?”
洛雲姬的笑容淡了幾分,偏首說道:“是啊!我桃花滿天下,就是有男人願意爲我出生入死,我有什麼辦法呢?”
“都說心臟能夠傳播死者的記憶,南宮絕憎恨總統,你不會有一天也連帶的憎恨起總統吧?”夏雨涵表情凝住,肅穆的臉旁晦暗不明,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洛雲姬眼簾輕合,復又睜開,怡人之色流露,幽聲嘆道:“沒有科學依據的事情,講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靜靜地,夏雨涵平靜無波的說了一句:“洛雲姬,也許一直以來我都太小看你了。”
洛雲姬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沉穩內斂的女人,她眉目閃爍了一下,最終恢復平寂,淡聲說道:“你現在才發現嗎?”
夏雨涵深深地凝望着她,淡靜無波,雙眸卻宛若翻涌不息的雲,皺眉,冷然道:“你發現沒有,你自從心臟移植後,說話越來越尖酸刻薄了。”
洛雲姬隨即淺笑:“是嗎?我沒有你哈佛大學生有素質,說了什麼沒素質的話,還請你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