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和黎君聊了大概十分鐘,確定了一些細節後,便起身打算離開。
大哥現在算不上身陷囹圄,但也沒什麼實質上的區別。
雖說是協助調查,其實就是變相的看管。
黎俏拉開門,回身看了眼身姿端正的黎君,忖了忖,“如果我說,我對葉蘊動手了,大哥會怎樣?”
黎君負手而立,除了眼底一閃而過的錯愕,倒是沒有流露出讓黎俏反感的留戀,“你想怎樣都行,大哥沒意見。”
黎俏滿意地拉高脣角的弧度,看來還沒被女色所迷,她擺擺手,邁步而出,“走了。”
黎君在她背後叮囑了幾句,不能離開房間,所以只能趁着開門的一剎那,略顯擔憂地目送自己的妹妹離開。
然而,就是這麼一開一關的時間裡,他意外看到了倚在走廊窗前的那道黑色身影。
商少衍!
黎君很吃驚,即便多年身居高位鍛鍊了面不改色的能力,也掩不住眸底的震撼。
難怪俏俏能找到這裡,如果是商少衍出面的話,倒是……合情合理了。
只不過,她是怎麼求動商少衍的?
黎君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半晌回身走到窗前,繼續望着濃墨的夜色出神。
曾經年少,對待感情的嚮往好似與生俱來的執念。
印象中的葉蘊,溫柔嬌小,一身溫婉的氣質最是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可他們交往了兩年多,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一句話,男人這輩子,對愛情最深刻的記憶大多來自於初戀。
身爲男人,他也是。
五六個年頭的空白,她從國外回來了,結果卻給了他致命一擊。
黎君自認爲不是個心軟的男人,位居高位,沒點手段怎能握住強權。
那麼……但凡還有機會出去,葉蘊以及官場上那幾個死對頭,他倒是要好好算一算賬了。
……
不多時,黎俏和商鬱打道回府。
那名工作人員客客氣氣地將他們送出來,直到看見那輛車消失在凌亂的街頭,才嘆息着回到了招待所辦公室。
車上,黎俏坐在窗邊,望着窗外殘破的拆遷區,眼底暗影重重。
驀地手指一熱,她斂神看去,就見男人已經拉着她的手攥在了寬熱的掌心之中,沉緩的嗓音在安靜的車廂裡緩緩流淌,“擔心你大哥了?”
黎俏輕嘆着側身,把腦袋枕在了他的肩頭,淡聲道:“還好,也沒有特別擔心。”
不過就是一場看似精心佈局實則漏洞百出的陷害而已。
聽到黎俏的回答,商鬱偏頭看了她一眼,爾後擡起臂彎越過她的頭頂,把人圈在懷裡。
兩人距離拉近,若有似無的酒香也從女孩的呼吸中噴灑出來,“晚上喝了幾杯?”
黎俏斜倚着他,懶洋洋地彈了下手指,“兩三罐吧。”
——她最愛喝啤酒,你不知道?
雲厲當時說的話,冷不防躍然耳畔。
商鬱的眸光深暗,摟着黎俏的肩膀又往懷裡收了收,似乎對於她的喜好,他確實瞭解的不夠具體。
沉默了片刻,他的下巴貼着她頭頂的髮絲,說話間連胸腔都在震動,“沒吃飯?”
“唔,忘了,下午一直在忙,後來就去了娛樂城。”
黎俏回答的輕巧,但男人卻低頭瞅她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神色已見不愉。
他再次收緊臂彎,並對開車的流雲吩咐,“去水晶苑。”
“是,老大。”
流雲瞬間調轉車頭,原本該右轉的路,強行併線入了左轉道。
晚上九點多,一行人抵達了水晶苑。
商鬱點了幾樣易消化的食物,並特意吩咐服務人員不要放配菜。
黎俏確實有點餓,忙了一天,這會才感覺飢腸轆轆。
她坐在桌前端着茶水小口小口呷着,餘光時不時穿過杯沿看向對面側身抽菸的男人。
稍頃,她揚脣打破沉默,“衍爺,你今晚動了南洋外的關係?”
大哥被帶走,即便書記或市長都無權插手,更別說她還能直接去特殊地盤見到大哥。
這本身就不是普通權限能夠完成的。
“叫我什麼?”男人夾着煙送到脣邊的動作一頓,慵懶地掀着眼皮看向對面。
黎俏嗓尖一哽,有些畫面不受控制地在眼前劃過。
那兩個深夜,每一次契合的時候,他總是在她耳畔低吟,一遍遍讓她叫他的名字。
又刻意,又執着。
黎俏摩挲着水杯,眼裡有笑,但也沒再更改稱呼,就那麼淡淡地看着他。
目光交匯,男人抿了口煙,“嗯,想認識?”
黎俏勾了勾嘴角,搖頭,“不用,我就問問。”
其實即便沒有他出面,她也能見到大哥,只不過一旦驚動那幾方勢力……就會比較麻煩。
此時,商鬱聽着她輕描淡寫的語氣,垂下臂彎點了點菸灰,“你大哥的事,打算怎麼做?”
“先找證據把他撈出來。”黎俏邊說邊蓋住眼瞼,脣邊的笑容也淡了很多,“再幫他穩一穩秘書長的位置。”
不管對方是針對黎家,還是針對她亦或是黎君,都不重要。
既然想把大哥拉下馬,那她就偏要讓大哥越坐越穩。
聞聲,商鬱薄脣揚着淺淡的弧度,一陣青白的煙霧從他脣中溢出,伴着低沉又鄭重的囑咐,“不管做什麼,有任何需要,別吝嗇向我開口。”
黎俏望着男人,眼神如同被撥了琴絃般顫了顫,“好。”
以前他也總是問她:需要幫忙麼?
如今,關係更進一步之後,他彷彿徹底將她納入了羽翼之下。
這個男人從不多言,卻總是不動聲色地爲她做盡了一切。
黎俏低下頭淺淺喝茶,脣角的笑卻不自覺地越拉越大。
飯後,已經過了夜裡十點。
上了車,黎俏疲憊地靠在商鬱的身上,揉了揉額角,咕噥道:“送我回宿舍吧。”
男人側過臉蹭着她的髮絲,“嗯,累了就先睡會。”
黎俏懶散地點了點頭,靠着他的肩,嗅着熟悉的清冽味道,沒成想很快就迷糊的睡着了。
商鬱低頭看着她的眼底淡淡的倦色,薄脣抿緊,蹙着眉一言不發地將她摟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