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通明的燈光,乾淨的大理石地面上擁滿了人,和着嘈雜的呼喊聲。羅寅禟皺了皺鼻,將大衣領子豎了起來,瞥一眼人羣,透過墨青色的太陽眼鏡,看到的是清一色的年輕少女,穿着一致的隊服,整齊的舉着橫幅畫報,嘴裡呼喊着同一個名字。
羅寅禟斜斜一笑,繞開人羣,徑直往大廳走去。
迎接他的是一名穿白色職業套裝的年輕女子,平劉海,修剪整齊的過肩中長髮,化着淡妝,很漂亮。
“羅總,歡迎歸國!我叫齊佳,是您的秘書。”齊佳微笑大方的介紹自己,伸右手欲圖同他握手,但頓了頓,還是收回了手。
羅寅禟自然不放過這樣的小細節,開口:“怎麼?嫌我的手不乾淨?”
其實只是個玩笑,卻令齊佳一驚,臉上的笑瞬間就尷尬起來。
“哈哈。”惡作劇成功,羅寅禟大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車鑰匙。”
“嗯?”齊佳還來不及反應,卻見羅寅禟向她伸出了手。
“鑰匙。”
“羅總,董事長說……”齊佳邊說話邊掏鑰匙,卻在鑰匙拿出來之時,被羅寅禟搶了去。
“麻煩齊秘書幫我把行李送回去。”說這話之時,羅寅禟已在齊佳十步開外。
齊佳追着他喊:“羅總,董事長讓您回國後先去公司報道,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這裡太吵啦!我出去靜一靜。”羅寅禟背對着齊佳,瀟灑揮手,一會兒就在大廳盡頭消失了。
齊佳站在原地愣了許久,耳邊羅寅禟那句“嫌我的手不乾淨”縈繞不絕,與總經理的第一回合就這樣尷尬收場,她不禁開始爲以後的日子擔心。
正想回身離開,卻被面前一大波人嚇到,伴隨着嘈雜的叫嚷聲,齊佳瞪大了雙眼,來不及逃離就已被人羣壓倒。
發現有人摔倒,衆人開始慌亂四散。
與地面的親密接觸,令齊佳疼得倒抽涼氣。正欲掙扎着起來,眼前忽而伸出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
“你沒事吧?”白手主人細膩溫柔的聲音同時響起。
齊佳猛然擡頭。
棕栗色的短髮,墨色的太陽鏡,溫柔的微笑,淺淺的酒窩,他是……他是……再環顧四周,一波着隊服的年輕少女正以自己爲中心圍成了圈,她們的隊服上印着Q版的頭像,頭像旁邊印着一個名字——Henry。
Henry,Henry,他是——Henry,洛海楓?
深秋,陽光普照,整個大地被印照出了暖洋洋的金色。羅寅禟提了車,銀色的跑車奔馳在了城市的高架上,如閃電一般耀眼。
手機開始震動,瞥見來電顯示,羅寅禟嘴角的笑在金色的陽光下顯得異常妖霍。
“大明星,被一幫少女圍攻的滋味可好受?”
電話那頭傳來洛海楓的尖叫:“小子,你到了不跟我打招呼?”
羅寅禟皺了皺鼻:“那也得我擠得上啊!”
“你在哪兒?”
“開車呢,兩小時後老地方見!”羅寅禟說完掛了電話,跑車繼而又提了速,哧溜一聲,飛遠了去。
湛藍的天空,碧澄的大海,金光落向海面,反射出粼粼的波光。
堯堯大病初癒,程筱便如約帶他來到海邊。
站在風中,望着在沙灘上歡樂奔跑的堯堯,程筱笑了。忽而覺得,心上壓着的一切都好似得到了釋放。
大海之寬廣,可以容納百川,果不其然。
“堯堯,媽媽跟你一起建一座城堡好嗎?”程筱向着遠處的堯堯揮手。
聞聲,堯堯快樂的飛奔而來,笑着點頭。
細軟的沙子在二人的精心打造下,堆成了一座漂亮的城堡,尖尖的屋頂、高高的圍牆。
看着城堡,堯堯特別興奮,笑着對程筱比劃道:堯堯長大了,要跟爸爸媽媽一起住在這樣的城堡裡面。
在看到他比劃“爸爸”時,程筱愣了愣。爸爸?
堯堯從沒問過她,爸爸在哪兒,她以爲他不懂。
見程筱不答,堯堯伸開雙臂環住她的脖子,在她臉頰輕輕一吻。
小小的舉動,卻令程筱心內一抽。
一直以來,她傷心難過時,堯堯總會這樣,這是小小的他在安慰她。
“堯堯,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陪在媽媽身邊。”程筱抱起他,輕聲說。
她賦予他生命,卻無法給予他美好的生活,小小的他,從出生開始就跟着她吃苦受累。她四處碰壁,孤單無助之時,他用他小小的手掌溫暖她。
起風了,海浪層層涌向沙案,程筱抱起堯堯,離開了海邊。
媽媽,我的遙控汽車。堯堯忽然指着不遠處的車對程筱這樣比劃道。
程筱擡頭,是一輛銀色的高級轎車。
“果真,跟堯堯的遙控汽車一樣呢。”程筱笑說,“抱緊了,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說着,轉身向着跑車的另一邊離開。
羅寅禟下車,摘下墨青色的太陽鏡,細長的腿向着海天一色的美景邁步。
此時風大了許多,吹着他深灰色的大衣衣襬隨風擺動。
到達沙灘時,一眼就讓被海水沖垮了半邊圍牆的城堡吸引,也不知何故使然,他蹲下身,欲圖將城堡修復。
然而一層巨浪打向他,他急着避讓,再回過頭來,城堡已被海水淹沒,海水收回,沙灘已平復,好似剛纔的城堡只是一場蜃景。
輕輕一笑,羅寅禟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靜靜望着遠處的湛藍色出神。
五年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