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湖省港寧市繼昌縣,一處偏遠的小山村。
村東頭有一戶人家,三間青磚瓦房,在大門外牆上有兩個紅漆寫成的大字,“診所”。
這天早晨,天剛矇矇亮,這戶人家的大門打開了,一位年輕男子抱着個週歲大的孩子,匆匆跑出門外,看着空無一人的道路,男子停了下來,凝視着遠方,久久不語。許久男子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他將手中的一封信小心翼翼的收好,神情沮喪的喃喃自語道:走了,你終究還是走了,你放心好了,兒子雖然不是我親生的,我一定當作親生兒子來養,等兒子長大了,我再告訴他真相,讓他自己選擇。
男子的笑容很苦澀,他懷中的小孩子卻是什麼都不知道,把大拇指塞在嘴裡,正吃得有滋有味,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四處張望着,也許是在搜尋母親的身影。
二十年後……
六月份的天氣,驕陽似火,毒辣而又刺眼的陽光照射在身上,讓人頭暈目眩。靳誠走到樹蔭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伸手摘下頭上的草帽,用力的扇了幾下,嘴裡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鬼老天,想把老子給熱死啊!這才爬了半個小時的山,渾身被汗溼透了,褲襠裡都能擰出水來。
拿出揹包裡的水杯,猛灌了幾口山泉水,用毛巾把臉上的汗擦了擦,稍稍感覺清爽了一些。忽然一陣涼風吹來,靳誠連忙掀起T恤衫讓風吹在他瘦弱的胸膛上,那感覺,舒服的想呻.吟。
只是好景不長,涼風悠悠的吹了兩分鐘以後就停了,空氣又變得燥熱起來。
靳誠擡頭看了看山頂,又回頭看了看山下,心道:總算爬到一大半的路程了,加把勁一鼓作氣衝上山頂,山頂上肯定是有風的,到時候再好好休息一會。
聽村民們說,在這座山峰的背面有個山洞,村民們稱之爲“神仙洞”,傳說在古代有神仙落過腳,靳誠今天就是衝着“神仙洞”而來的。
山頂的風很大,只是山頂上一棵樹都沒有,太陽更毒辣,靳誠只能自嘆倒黴,選了一個這樣炎熱的天氣爬山,要是中暑了倒在山上都沒人知道。
加快了步伐,再加上又是下山,靳峸很快到達了半山腰的洞口。
洞口高度大概兩米,寬度較窄,一個人通過還要微微側着身子。靳峸順着簡易的臺階向下走,說是臺階其實就是在石頭上鑿了一道道的凹槽。剛走了幾步,靳峸就感覺到身上的汗幹了,反而有點涼颼颼的,可見這洞穴裡的溼氣不是一般的大。
向下走了三十米左右,來到了洞底,洞裡的光線不好,靳誠打開手電筒,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個典型的溶洞結構,面積有籃球場大,洞頂上懸掛着奇形怪狀的鐘乳石,不時有水從洞頂滴落在身上,冰涼冰涼的。
把溶洞逛了一圈後,靳誠感覺到興趣索然,這裡實在沒什麼看點,比起他曾經遊覽過的磅礴大氣雄偉壯觀的太極洞,他覺得這裡只能算一個坑,他是被村部的女會計給“坑”了,忽悠到這裡來受罪。
想到這些,靳誠恨得牙癢癢的,暗暗發誓,回去後一定找那妮子算賬。
就在靳誠準備出去的時候,貼着地面一個不大的洞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突發奇想要鑽進去看看,這種想法一經產生就揮之不去,在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靳誠顧不得地面上髒,趴在地上往洞裡面爬去。
幸好靳誠的身體瘦弱,勉強能通過洞口,進去以後,裡面的空間稍稍寬敞了一些,往裡面爬了兩米左右是一個向右的直角拐彎,他好不容易轉過彎來,靳誠感覺左手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他擡起左手,看見掌心被劃破了一道小口子,血流出來了。
他把手電筒照向地面,發現是塊像金屬一樣的東西從地裡露出鋒利的一角,上面還殘留着血跡,應該就是它劃破了自己的手。
手上的傷口不深,血很快止住了。靳誠好奇這地下是什麼東西,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沿着金屬塊的兩邊挖掘,很快一個比掌心略小的金屬塊被挖了出來。
金屬塊呈正方體,厚度不足兩釐米,通體是墨綠色,表面的紋路很複雜,一種古樸蒼桑的氣息撲面而來。靳誠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也沒認出是什麼金屬,但是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金屬塊上面的血跡正在慢慢的淡去,直至完全消失,突然金屬塊綻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首當其衝的靳誠直接喪失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靳誠悠悠的醒轉過來,他第一感覺就是頭痛,好像腦袋裡被塞進去了很多東西,接着他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靳誠感覺頭不再那麼痛了,還有點輕微的脹痛,他仔細的感受了一下,發現腦袋裡憑空增多了大量的信息。
半響後,靳誠終於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驚訝的嘴巴張得老大,眼睛瞪得滾圓,只見他搖了搖頭,又用手指戳了下左手的傷口,很痛。他終於相信這不是夢了,表情由震驚轉變爲狂喜,繼而大笑出聲。
渾然忘記了自己還在洞中,一擡頭,頭頂撞在石壁上,痛得他齜牙裂嘴,還依然在樂呵。
原來那金屬塊是一個名叫林必恩的人留下來的,此人是個修真者,他在壽命極限到來之前,放棄了轉世投胎的機會,將自己一生所學用魂念剝離這種非常痛苦的方式封印在這塊魂浶石裡,留給有緣人,只爲了將他所獨創的修真功法得以完善併發揚光大。
這套修真功法叫《仙醫速成》,初看到這個名字,靳誠腹誹不已,仙醫還能速成?他聯想到了社會上那些只爲賺錢不顧質量的速成教學班。
不過在瞭解了後面的信息,他才喜不自禁,這林必恩真是個天才,竟然獨創了一門修煉功法,另闢捷徑以功德之力來輔助靈力修煉,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自從七百多年前,最後一批金丹期修真者撤離了地球,修真者這個羣體就漸漸淡出了世人的視線,到五百年前,古武門派稱霸華夏,之後再也沒有修真者出現。
林必恩師從百草門,百草門是修真界比較罕見的醫者門派,在修真界地位不低。百草門的前輩在離開時,將門派內種植的爲數不多的靈藥全部帶走了,沒有了靈藥就沒法煉製丹藥,沒有丹藥的輔助,林必恩自感無法突破至結丹期,在晚年時期他致力於研究創新,終於讓他研究出《仙醫速成》這門功法,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積累所需的海量功德,所以修爲始終停留在築基後期圓滿,最後卒於五百年前。
在今天這個靈氣匱乏,天材地寶滅跡的地球上,修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就算天資再卓越的人,窮其一生的時間和精力,也最多隻能達到煉氣六級,連最基本的五行法術都無法施展,其實力只能相當於暗勁後期武者。
而暗勁之上還有大把的化勁高手,甚至是先天強者,大家族中的子弟,在四、五十歲達到化勁期很正常,這也是導致修真沒落,古武崛起的原因所在。
靳誠得到這塊魂浶石,等於是得到林必恩的傳承,林必恩留在人世間的一絲魂念就此消散,離開之前也沒留下只語片言。
靳誠慢慢地退出了洞穴後,對着洞口磕了三個響頭,算是拜祭了便宜師父,感謝他將傳承留了下來。行完禮後,他朝着出口走去,來到洞外,他看了下手錶,已經六點多鐘了,太陽快要下山了,他估計最多一個小時天就會完全黑下來,得趕緊回去,他可不敢在漆黑的夜裡一個人在大山裡逛蕩,這山上可是有野獸出沒的。
崗頭村衛生室位於村部旁邊,是村裡在四年前出資修建的三間平房,靳誠於一個星期前來到這裡接替老村醫的工作,這裡就是他今後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他將最裡面的半間房子作爲住宿,其它的都作爲醫療用房,吃飯的問題由村支書特批在村部的食堂裡解決,只要交納少量的伙食費就可以,享受村幹部同等待遇。
劉書記的此番照顧讓靳誠很受感動,說實在話,如果村裡不解決吃飯問題,他只能天天吃方便麪了,長這麼大,他還沒燒過一餐飯。
只是他今天回來的太遲了,村部的大門早關上了,食堂老王不知道去哪家溜達了,也許是在村東頭張寡婦家耕地,也許不是……這都不是所靳誠關心的,他只關心晚上吃什麼,在回來的路上,肚子可是一直在抗議。
等老王回來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靳誠只好去村裡的小店買點東西填肚子。
村裡的小店離村部也就一百來米遠,靳誠先把電水壺插上燒開水,買完方便麪回來正好水燒開,馬上把面泡上,一點都不耽誤時間。
就在他剛吃第一口面的時候,聽見外面有人敲門,“靳醫生,靳醫生快開門啊。”
聽着急切的聲音,靳誠知道是有急事上門了,他快步跑向門口,打開衛生室大門。
“靳醫生,快,我家老姚摔了一跤,頭跌破了,流了好多血。”一位長相清秀,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滿臉焦急的神情,見靳誠開門,馬上向他訴說了事情的緣由,拉起靳誠的胳膊就要他跟着她走。
“大姐,你等等,我拿點東西,不能空着手跟你去啊!”靳誠掙脫了中年婦女的手,往櫃檯裡走去。
“哦,對對,我都急糊塗了。”中年婦女攏了下額前的頭髮,自責的說道。
靳誠的動作很麻利,拿上一個清創包就跟着中年婦女出門了。兩人一路小跑,五分鐘後來到了中年婦女的家。
一位中年男人仰面一動不動的躺在涼牀上,一個十幾歲的男孩用毛巾按住了他的頭頂,地上、涼牀上都有血跡,毛巾也被染紅了。
靳誠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會是死了吧!他連忙走上前去,摸了下他的脈搏,還好脈搏正常,再看他呼吸也平穩,這才鬆了一口氣。
打開清創包,熟練的帶上手套,準備好縫合針線以後,靳誠讓小男孩把毛巾拿開。
小男孩猶豫的看着他母親,見他母親點頭,他才慢慢的將毛巾拿走。
清創縫合這類小手術,靳誠在實習的時候做過不少,他看了一下傷口,大概三、四釐米長,傷口還在往外滲血。這樣的頭部外傷處理起來難度不大,先把傷口周圍的頭髮清理,然後消毒,縫了三針,很快靳誠就收工了。
至始至終受傷的中年男人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在縫合的時候,哼了幾聲。
靳誠雖然感到奇怪,但他沒有說什麼,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就告辭了。
“靳醫生,謝謝你,我拿礦燈送你回去,這路上黑燈瞎火的。”中年婦女感激的說道。
“那好吧。”靳誠沒有拒絕,他來崗頭的日子尚短,對這戶人家不瞭解,對這個男人的情況也很好奇,另外他沒帶手電筒,確實看不見路。
在路上,沒等靳誠開口,中年婦女就竹筒倒豆子一樣把家裡的情況向他說清楚了。
中年婦女名叫李來芳,受傷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姚錄全,今年四十一歲,兩年前,姚錄全在縣城裡工地上幹活的時候突然發病,送到縣醫院被診斷爲腦血管意外,也就是俗稱的中風。
雖然治療的還算及時,保住了性命,但還是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經過這兩年時間的治療恢復,半身不遂的情況有所改善,如今他可以緩慢的行走,說一些簡單的言語,但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今天就是因爲走路時不慎摔倒,摔了個頭破血流。
“李嬸,姚叔有沒有高血壓病史?”一直靜靜地在聽的靳誠突然問了一句。
“是啊,我家那位高血壓好幾年了,醫生叫他吃藥控制血壓,可是他從來不聽,非常固執的不吃藥,還說身體好得很,吃什麼藥啊!沒想到後來就中風了,醫生也說了,就是高血壓引起的。他是追悔莫及,可又有什麼用呢?幾個月前,我帶他到市醫院去複查了,醫生說他恢復的不好,建議堅持被動鍛鍊,結合中醫鍼灸的方法來治療。後來,我找了一位中醫專家,爲我家那位用鍼灸治療了一個月,效果也不好,只好又放棄了。最主要的是家裡經濟負擔不起,爲了給他治病,我們不但花光了所有積蓄,而且找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就這樣,他不肯再治療了,堅決要回家。”李來芳兩眼無神的望着漆黑的前方,靳誠能感受到她的迷茫和無助,只是他也無能爲力,連安慰她的話都無從說起。
回到村衛生室,靳誠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想到姚錄全正值壯年喪失了勞動能力,一個家庭就此垮掉了,這是典型的因病致貧,雖然是自身疏忽造成的,但也值得同情。
靳誠很想幫幫這一家子,他食不知味的將方便麪吃掉後,趕緊去後面院子對着自來水衝了把冷水澡,把衣服在盆裡隨便揉了幾下就晾起來。
靳誠想到了,要想解決腦中風後遺症這個世界性醫學難題,也許從《仙醫速成》裡能找到方法,畢竟仙家的手段不能用常理去推論,很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