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說完這話,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要走。
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情緒稍微冷靜下來,想一想。自己剛纔似乎是有一點衝動。
等許哲的身影徹底消失,我才問越城:“蘇暖暖的情況怎麼樣了?”我這樣問着,目光便看相蘇暖暖躺着的地方,此時,已經有醫院的人過來。醫院的保安用額擴音喇叭大喊:“讓一讓,大家讓一讓……”
聽到這聲音。我下意識想要走過去看看,越城卻將我拉住:“別看了……”
“她情況怎麼樣?”
剛剛蘇暖暖撞車的整個過程我都看見了。理智告訴我,她根本沒有被救活的可能,可心中還是抱着某種希望,就算她到了胃癌晚期。也希望她能被救活,繼續活下去,不管時間長短。至少她還能陪自己的孩子生活一段時間。
這樣,小孩子也能對她的有更多印象。不至於長大之後,記不得媽媽的樣子。
越城並沒立刻回答我的話,而是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我看。良久。他摸摸我的頭,輕聲說:“別想那麼多了,她也算是爲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付出了代價,胃癌晚期是相當痛苦的,她現在這樣,也算是一種解脫……”
我點點頭,聽出越城的意思,我沒說話,只是默默的長嘆了一聲,心中感嘆世事無常。
兩個小時後,蘇暖暖因爲搶救無效死亡。
蘇暖暖手機上只有我一個聯繫人,醫院自然而然又將電話打到我這裡,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我和越城坐在車裡,默默無語。
接通電話,我安靜的聽完醫生說的話,說了好,便將電話掛了。
越城陪我一起去的醫院,我們到的時候,蘇暖暖正被從搶救室裡推出來,身上蓋住白布,那麼鮮活的生命,此時徹底跟我們陰陽兩隔。
醫生看見我們,走過來問我們是不是蘇暖暖的親人,我整個人精神狀態很差,越城怕醫生說什麼,就將醫生拉到一旁。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越城纔回來。
“我先讓張亮查查看,看能不能聯繫上她親人。”越城說着,看見我極力控制着眼淚,很心疼的將我摟在懷中,安慰說:“別難過了……”
我靠在越城的胸口抽泣,想了下說:“越城,蘇暖暖的孩子,以後我們要好好照顧好不好?千萬不能讓許哲找到她,要不然……”
越城拍拍我肩膀,很心疼我,心裡卻不免感嘆,自己果然是沒看錯人,他知道我不喜歡蘇暖暖,更痛恨許哲,而此時,我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叮囑他一定要照顧好那孩子。
想到這裡,他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淡淡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替那個小傢伙做最好的打算,不讓她在吃苦受罪,讓她在一個真正愛她的家庭裡成長……”
“你的意思是要將她送人撫養?”我忍不住問。
越城點點頭,我摟住他的腰,沒說話,的確,將這個孩子送人撫養,是比留在我們身邊更好的選擇。
“萬一許哲找到她怎麼辦?”我又不安的問。
“放心吧,即便找到,我也有辦法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聽越城這樣說,我輕輕點頭。
我不知道抱着越城站了多久,直到腿有點酸,我才戀戀不捨的鬆開他的腰:“越城,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眼角掛着淚,可憐兮兮的看着越城。
他眉頭微蹙,柔聲問我:“說吧,不要說一件事情,多少件事情我都答應你……”
“你一定一定要答應我,不許比我先死!”我一字一句說。
這要求看上去有點無理取鬧,然而,在經歷我外婆,以及易小杰的事情後,又親眼看見蘇暖暖的死亡,我覺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生死離別。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但請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許比我死的早!”我怕越城不答應,又說了一遍。
越城心疼不已,明知道這樣的事情不受控制,但他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努力活下去……”
聽到越城這樣的保證,我居然像是小孩子一樣開心的笑了。
“現在我送你回家吧……”越城說。
我點點頭,一場意外,改變了我和越城的行程,當時的我們並不知道,這次我和越城單獨出來,在未來一段時間裡,是我們最後的美好時光。
越城剛將我送到酒店,張亮就打電話過來,他查了有關蘇暖暖的身份信息,出乎我們所有人的意料,蘇暖暖竟然是個孤兒,她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身亡,她一直在親戚家生活,不過,那個親戚收養她並非是出於好心,而是想將來能好好培養下蘇暖暖,將來嫁個有錢人,然後自己作爲她的恩人,就能坐享清福。
不過,蘇暖暖並沒按照這個軌跡發展,她成年後就偷偷的逃出來,然後遇到許哲,很快就被許哲的外表迷惑,委身於他。
我跟許哲分手前的最後一年,蘇暖暖已經跟他在一起了,這個消息讓我無比驚訝。
想想我第一次見蘇暖暖時她跟我說的一切,我忍不住無奈苦笑,原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她爲自己編造了謊言,目的就只是爲了能讓自己看上更配許哲。
莫名,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死對她來說,纔是最大的解脫。
當我感嘆蘇暖暖孩子真可憐時,張亮又告訴我們一個驚人的消息,蘇暖暖孩子出生後的半個月,她就給自己買了一份人身意外險,保額很大,受益人是她寶寶,如果蘇暖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這筆保險金,也足夠她的寶寶衣食無憂了。
聽張亮說完,越城長嘆一聲,我心中也是恍然明白,即便沒有今天的意外,我想用不了多久,蘇暖暖也會製造一場意外吧。她之所以在有鉅額保險的情況下,還敢將孩子託付給我,大概是看透我,不會動那筆錢的一毛一分。
沒有親人,蘇暖暖的身後事,就只能由我們來處理,明明可以安排人去做,但出乎我意料,越城卻是親力親爲。
“你在酒店好好休息,我去趟醫院處理下後續事宜,很快回來……”越城將我抱到牀上,強迫我躺下睡覺,替我蓋上被子後,他在我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等越城走,我便從牀上做起來,拿過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許哲打個電話。
我想了半天,都沒下定決心,但很快,許哲就替我做出了決定,因爲他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故意等了一會兒才接電話,接通電話,我沒着急開口,而是等許哲說話。
“她怎麼樣了?”許哲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蘇暖暖,聽他的語氣,稍微有點緊張不安。
“搶救無效。”壓着牙,我說出這四個字,停頓下,我繼續說:“剛剛打你的事情,不好意思,越城在,我不能讓他察覺出異常……”我解釋剛纔的事情,至於許哲會不會相信我的解釋,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終於死了!”片刻,許哲在電話那邊長長的鬆了口氣,聲音中沒有一點的悲傷,彷彿蘇暖暖的死,對他來說只有解脫,沒有其他別的情緒。
“許哲,你一點都不會傷心難過麼?”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
“難過?”許哲反問我:“人總是要死的,而且,她現在死的正好,我爲什麼要難過?她的存在,只會對我產生威脅,我還不會傻到爲一個對我有威脅的人感到悲傷……”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下,彷彿是猜出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一樣,他沒等我開口,繼續說:“別說什麼同牀共枕的情誼,我還是那句話,我付錢了,所以我們是兩清的。”
許哲說這話時,我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發現自己跟許哲完全說不通後,我也放棄責罵他,淡淡開口,略帶諷刺的說:“看來,你能這麼快取得成功,也不是沒有道理……”
許哲大概是太開心,根本沒聽出我話中的其他意思,反到對我的轉變很開心:“易之之,你終於想明白了……”
“是呀……”我也感嘆說:“許哲,等越城發現我出賣他了,我就沒辦法在他身邊繼續待下去,現在的生活品質,大概也無法維持下去……”
許哲是聰明人,我相信,只要我微微點一下,他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你放心,等你去美國後,我會給你一大筆錢,只要你夠安分,這些錢足夠你和易小杰在沒生活的衣食無憂,開可以四處度假……”許哲說。
“萬一越家追殺我怎麼辦?”我打斷他的話問。
許哲在電話那邊沉默片刻,此時他應該更加清楚我的意思,良久,他開口:“我會給你提供安全保障……易之之,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回到我身邊,但現在的我是決絕的,我想你明白原因……”
我握着手機沒說話,要想許哲相信我,我必須要在自己和越城之間製造更大的誤會才行,要把我們兩個的關係推到絕境,帶着一身傷痕累累去投靠許哲,才能讓他徹底放下對我的戒備。
“不說這些了,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五天後我們要對越城下手了,你最好在這段時間離開北城!”許哲輕描淡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