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艾文將車停在澳海的地下停車場。他猶豫下，還是下車跟我一起往外國食品超市走。
澳海的這家超市很大，幾乎囊括了全球所有國家的特色食物。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買不到的。
我小跑的走到超市門口。剛想去推車子。就被楊艾文攔了下來。
我側頭看他，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說：“我一個大男人在這裡。還讓你推車子，是不是太不紳士了？！”
我微微一笑。也學着他的樣子打趣說：“那就麻煩你了。如果讓他們知道，給我推車的是楊氏總裁……”
我話沒說完，用手指了指閒逛的客人。
楊艾文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易之之。你的想法很有問題呀。我跟你說，你在我面前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我不是越城，有不能吃了你……”
楊艾文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無所謂。我看着他，突然來了興趣。就問：“我跟越城在一起時的小心翼翼是怕隨時掉腦袋的小心翼翼，我跟你在一起……”
“易之之，我也只是個普通人！”還沒等我的話說完，楊艾文就直接開口打斷我的話：“說實話，如果有的選擇，我纔不會要現在的生活，我寧願做個普通人，有一幫朋友，想幹嘛幹嘛，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話說到最後，楊艾文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其實挺能理解他的無奈，沒忍住，也隨着他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
楊艾文好奇的側頭看我。
“你又嘆什麼氣？”我迎上他的目光反問。
楊艾文沒回答我的話，只是盯着我看，然後頗爲無奈的搖搖頭：“難怪宋祈恩會恨你恨得牙癢癢，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
我苦笑，可愛？這個詞大概很久以前就跟我搭不上邊了。
我和楊艾文走到擺放牛奶的架子，琳琅滿目一堆，我每樣都往購物車裡放一個，不經意掃了眼保質期，基本都是一年。
下意識，我又搖了搖頭，楊艾文立刻湊過來問：“易之之，你又搖頭幹嘛？”
我看楊艾文一臉好奇的模樣，心裡都覺得好笑，這傢伙每次給我感覺都不同，在楊夫人生日宴會上，他給我的印象是有偷窺癖的變態，上次一起去卓然的酒吧，他又像是個唆使人犯罪的小惡魔，如今他又像是個好奇寶寶……
“楊總裁，你的求知慾是不是太強了點？我笑，僅僅是因爲我不敢把保質期一年的東西隨便往肚子裡喝……”
“原來如此。”楊艾文做出一副瞭然的表情。
後來我才知道，楊艾文這樣火熱的八卦心，其實也是一種病態。
楊艾文陪着我，買了大一千的牛奶，結賬時，收銀員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我們。
我們兩個很費力的將牛奶搬上車，楊艾文繼續做我的免費司機。去易小杰那裡的路上，楊艾文突然就不說話了，反倒讓我有些不適應。
車開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鐘，楊艾文忽然問我：“易之之，你覺得宋祈南這個人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沒弄明白楊艾文這話是什麼意思，斟酌了下，我說：“其實我跟他接觸不多，總覺得他那個人很隨性的樣子，做事比他哥哥更不靠譜……”
“是嘛？”楊艾文挑眉問，顯然，我說的這些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佯裝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楊總，你就別難爲我了，宋祈恩都說過，我這個人最不會看人，總看走眼。他們又是那麼會隱藏本性的人，我哪裡能看出什麼……”
楊艾文聽了我的話，點點頭，好半天沒說話，沉默幾秒鐘，他頗爲感嘆的說：“宋祈恩這個人雖然脾氣陰晴不定，但能力還是有的，這些年也爲宋家做了不少事情，不過……”
楊艾文話鋒一轉，我心裡就咯噔一下。
“就怕他做的這些是給別人做了嫁衣……”楊艾文淡淡說完。
我幾乎是想都沒想，接口說：“應該不會吧？宋家三兄弟，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比他更合適做接班人的。”
柳梅曾跟我說過，宋家不會讓個殘廢當大家長，估計，他們也不會讓一個同|性|戀來當家長。
宋家嫡系就這麼三兄弟，難道會從旁系選人？這大概是更不可能的事情了，選了旁系，那大權真的就是一點點的旁落了。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楊艾文將車開到了地方。我去敲門，想讓易小杰出來幫忙搬牛奶。
我走到大門口，剛伸手，就發現門是虛掩的，我小心翼翼的推開門，一陣強風撲面而來，瞬間，我就聞到一股臭味，像是食物壞掉的味道。
這味道刺激着我的神經，我下意識加快了腳步，楊艾文跟在我後面，也走了進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別墅客廳裡是一片狼藉，有破碎的酒瓶子，還有吃剩下的食物垃圾，還有一盒盒的牛奶，有些牛奶灑出來，弄了一地白乎乎的。
整個別墅，就跟個案發現場一樣。
我和楊艾文小心翼翼的往裡走，大聲喊：“易小杰！易小杰！”
回答我的，只有空蕩的迴音。
“易之之，咱們分開找，你找樓下，我去樓上看看。”楊艾文到底是比我冷靜，看我有些慌亂，就指揮說。
我點點頭。他快步上樓，我在一層尋找，我剛找了一個房間，就聽見樓上傳來楊艾文的喊聲：“易之之，找到了，上來！”
聽見楊艾文的喊聲，我急忙往樓上跑，因爲太過緊張，有兩次我差點踩空。
我慌張的跑到二樓，第二個房間的門是開着的，我衝了過去，就看見楊艾文站在門口，而易小杰，蜷縮在靠牆的角落，瑟瑟發抖。
他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上也滿是污漬，眼神空洞而迷茫的看着突然闖進的我們。
他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才認出我是誰，猛地站起身，忘我這邊跑，期間，他的腿磕到牀腿，
聲音很響，應該是很疼的，可易小杰就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繼續往我這邊跑。
他伸手想要抓我，手指甲很長，指甲的縫隙都是污漬，胳膊上滿是一道道血紅的抓痕。
這樣的易小杰，真的有些嚇人，以至於我本能的往後推了一步。易小杰根本不在意我的反應，他嘴裡嚷嚷着：“姐！給我牛奶！我要牛奶！”
眼看易小杰的手就要抓到我，站在一旁的楊艾文伸手猛地把我拉到一旁，他毫不客氣的擡腿踹了易小杰一腳，易小杰躲都沒躲，被踹個正着，往後踉蹌了幾步。
儘管楊艾文的舉動有點欠妥，可我絲毫沒理由埋怨他。易小杰站穩之後，傻乎乎的愣了片刻，又衝我嚷嚷：“姐，我要牛奶！我要牛奶！”
我閉上眼，長嘆了口氣，眼下這個情況，傻子都能看出來，易小杰喝得不是普通的牛奶。
可即便如此，我仍舊不甘心，猶豫下，我還是說：“牛奶在樓下車的後備箱裡……”
我的話還沒說完，易小杰直接推開我和楊艾文，瘋狂的往樓下衝去。我和楊艾文也第一時間跟了下去。
易小杰看見後備箱的牛奶，兩眼都閃着亮光，他完全無視我們的存在，一瓶又一瓶的擰着牛奶喝。
每一樣，他只喝一口，就扔到一邊去，嘴裡還嘟囔：“不是這個味道……”
我看着易小杰這個樣子，心中難受的不行，想上去阻止他，卻被楊艾文攔了下來。
“你幹嘛！”我回頭瞪眼看着楊艾文，語氣很不好。
楊艾文到沒在意我語氣的不好，他衝我搖搖頭說：“他現在處於癲狂狀態，你現在過去的話，他很可能會傷到你……”
我被楊艾琳抓着，只能着急的看着易小杰，如同楊艾文所說的那樣，隨着牛奶數量的減少，易小杰的情緒越來越暴躁，等喝到最後一瓶，他還沒找到自己想要的味道，狠狠的將牛奶盒仍在地上，猛地回頭，目光狠狠的盯着我看。
楊艾文喊了一聲不好，拉着我就往別墅裡跑。
他話音剛落，易小杰就衝過來想要抓我手，他沒抓住我手，但是卻撓出一道特別長的紅道子。
楊艾文拉着我跑進客廳，從地上撿起個還沒碎的酒瓶子，躲到一旁。
“姐，你爲什麼不給我買那種牛奶！宋濤給我喝的那種牛奶，甜甜的……”
易小杰的話還沒說完，楊艾文就走到他身後，猛地舉起酒瓶子砸了下去。
易小杰睜大雙眼看我，完全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張張嘴，半句話沒說出來，砰的一聲就摔倒在地。
我有點嚇傻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問：“他不會有事吧？！”
楊艾文搖搖頭，將手中的酒瓶子扔到一旁說：“死不了的，別擔心……”他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
“給誰打電話？”我問。
“給我一個當醫生的朋友，讓他過來看看。”楊艾文淡淡回答：“你弟弟這個情況，現在不適合送醫院去。”
我點點頭，任由楊艾文去安排。
想到易小杰剛纔說的那些話，我心中怒火噌噌往上冒，雙手忍不住緊緊握成拳頭。
做了幾次深呼吸，我才冷靜下來，彎腰去搬易小杰，楊艾文看到我的舉動，匆忙掛掉電話，幫我一起將易小杰擡到樓上臥室。
看着昏迷中的易小杰，我眼淚直在眼眶打轉。
楊艾文遞給我張餐巾紙，淡淡問：“這事情要不要跟越城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