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的感覺呢,只是這莊稼好像有點兒收晚了。
讓作爲頂級獵人的蘇糕同學都感到驚訝還是有原因的。
幾乎超出材料承載極限的巨大空間,過分整齊劃一的排布規律,除去中間狹窄的步道,眼前船腹內幾乎全部被那種奇特的結構佔滿。
下端是粗糙的繩索,再往上是一層透明膠質包裹的人類身軀,色澤如同琥珀。
而且是乾涸的琥珀。
從這個角度看去,這些大小均勻的果實部分,已經是滿滿乾屍般的枯槁。
裡面蜷曲的人身幾乎沒有血肉可言,整齊劃一的淺色裹袍也是緊貼在身上,再外面就是彷彿把它與一切隔絕的金黃透明膠質。
單單這樣繩與人的結構,一眼望去就有幾百個,再加上色澤問題,當真有幾分像秋天的麥田。
除此之外,還有數量不菲的空繩。
末端僅殘留點點破碎的琥珀,看不到一塊人類的肢體。
整齊劃一的陣型,不止一處被這樣的景象破壞,就像是裡面的人早已打破束縛跑了出來。
而這還不是最特別的,所有這些沒有果實的繩子,竟也是統一的沒有保持那種筆挺狀態,雜亂地落在了腳下。
一眼望去,觀感實在奇特。
畢竟落在地上的那些足以證明繩子是軟的,但同時其它的又是直直支撐着那一個個人體琥珀。
這截然矛盾的場面,能想到的一個解釋,似乎就是那些琥珀正在被水託舉起來,下面的繩子不過是拉着它。
竟是奇妙的跟前面的觀感保持了一致,除了沒有水,像極了一艘沉船。
……
“剛纔發動攻擊的,就是從這裡面出來的?”
付前默默鑑賞間,蘇糕已經是繼續上前幾步,打量同時徵詢着他的意見。
“應該是,不過這樣一來似乎又冷清了一些。”
點點頭同意蘇糕的想法,付前也是往背後示意了一下。
從眼前場景看,這艘沉船內單間屬於特殊待遇了,自己兩人還是選了一個不錯的登陸點的。
而剛纔那兩隻疑似人類異化成的襲擊者,很容易聯想到是從琥珀裡跑出來。
但與此同時,如果這些倒伏的繩索,每一條都意味着一個逃脫的人,那麼理論上來說這地方應該遠比現在還要熱鬧。
然而處決完那兩隻後,到現在爲止已經再沒有動靜,並沒有新的契機出現。
“是有些奇怪,或許在其它地方有特殊的聚集?”
明顯從沒有放鬆警惕,不過注視着四處的霧氣,蘇糕也是並不能發現更多。
“我們繼續往下走?”
而下一刻她轉而看了眼頭頂,輕聲諮詢着付前的意見。
“確實像是最上層。”
鞋輕輕敲了敲腳下,付前評估着視野內的結構。
理智判斷的話這應該已經是最上面一層,但理論上來說流星墜落的痕跡應該繼續往上找才比較符合常識。
不過別忘了這裡不符合常識的地方已經太多,而且最重要的,這會兒他已經看到了向下的路。
……
“付先生,你覺得這地方應該是什麼來歷?”
獲得了認可,蘇糕也是毫不猶豫繼續打頭陣。
而一邊從“田地”間穿過,她一邊不忘嘗試理解眼前一切。
“剛纔雖然打開了入口,但直到最後我還是沒能獲得太清晰地認知,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一劍的負荷相當大。”
“你做得也是相當好。”
連砍的是什麼都搞不太清楚的情況下,依舊能做出那種程度的把控,蘇糕同學這回響之力實在是不講道理。
“對於負荷問題,我傾向於就是你剛纔說的原因,維持這地方的力量位階相當高,所以破壞起來不容易。”
不吝讚賞之餘,付前沒有忘記蘇糕一開始的提醒。
相當高?
雖然剽竊的是自己的觀點,但話出自付教授之口,蘇糕明顯把這當成了一個雙重肯定,值得深究。
“古代神祇?這些人都是祂的信徒?”
而靜靜打量着周圍的景象,某一刻她直接提出了一個驚人的想法。
“這就解釋了爲什麼裝束這麼一致,以及爲什麼會是乾屍的模樣,因爲這裡可能已經存在了千年。”
雖然只是猜測,但驟然接觸到可能的古老隱秘,乃至剛纔手刃的兩個目標,說不定是千年前的古代遺民,明顯還是讓蘇糕有一些特別感觸的。
雖然這並不會影響到她的行動和思路。
說話間兩人已經是抵達向下的通道,中間平安無事沒有受到任何騷擾。
“那個夜晚?”
而邁出向下一步的同時,蘇糕似乎也是終於想到了什麼,輕輕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到付前的臉上。
“祂在庇護他們,度過那個漫長的黑夜?”
……
“確實不排除這種可能。”
付前並沒有盲目肯定。
看得出來蘇糕同學還是愛學習的,完成本職工作之餘依舊不忘記充電,歷史敏感性很高。
而她問的問題,也正是自己從進門開始就在思考的。
在意識到這地方居然是一艘船,乃至發現這密密麻麻的特殊乘客時,某個詞就出現在了付前的腦海——方舟。
雖然目前爲止,還沒有在這個世界發現過類似的神話傳說。
而長夜也不是洪水,似乎跟巨大的木船並不是那麼搭配。
但凡事不能只看表象,至少兩者的核心都是躲起來不是嗎?
更不用說這個世界,是真的存在超越常識的偉力的。
當然這樣一來似乎就要假設一點,那就是長夜裡面並不是所有神祇都拋棄了祂的信徒。
另外眼前這個地方,反常的東西還有很多。
“但是除了統一的衣着,我並沒有在這裡面發現任何信仰相關的元素,比如徽記之類,還有這樣一個所在,這麼精準地出現在學宮裡,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下一刻得到肯定的蘇糕,果然是繼續輕聲提出了疑問。
“好問題,話說執夜人高層裡面,有人擅長善咒院這種奇蹟類型的力量嗎?”
不過付前並沒有就她的疑問急着做出論斷,而是突然換了個話題。